第22章 第22章

自从高三背着王亦申请了住校，赵思亦便再没怎么在家住过，按理说独居生活对他可谓是驾轻就熟，可习惯这种东西，无论你接受与否，一旦形成它就客观存在在那里，明明每天和梁柏苏相处的时间在二十四小时的占比中也不算太长，可连续几天见不到人，心里仍不免空落落的。

        要不说异地恋不好谈呢，有了这个觉悟赵思亦便很难忽略掉梁柏苏即将搬家的事实，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关于未来尚有很多需要讨论的地方。在此之前赵思亦从没想过生活中会有另一个人参与进来这个问题，刚毕业那阵穷得口袋里只剩一周的伙食费他都咬牙坚持租的单人间，情感方面走肾不走心的原则更是帮他固守严密的个人空间直到现在。

        本来以为一时脑热让自己陷入一段预期之外的亲密关系多少会令他有些不适应，现在看来他对这段感情的接受度良好。或许交往前的点滴日常是最踏实的铺垫，如果闯入他坚守了十多年小世界的那个人是梁柏苏，好像也不是很糟的样子。

        生平第一次，赵思亦对自己坚决不做房奴的信念产生了动摇，用计算器算了下大致的存款，好像不是太寒酸，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在物理意义上和梁柏苏更牢固得绑定一下，关上门是邻居，打开门是情侣，不得不说赵思亦从中得到了一种恶趣味的满足。

        但买房到底不是买鸡蛋，在下定决心实施行动前赵思亦难免对另外一条捷径有所期待，或许梁柏苏什么时候会邀请他同居呢？或者反过来也没问题，如果梁柏苏不介意晾着自己买的新房愿意继续和他生活在出租房的话。

        不过比起同居，对赵思亦来说还有件更迫切的事亟待完成，想到已经静静躺在床头柜多时的活动装备，电脑屏幕上悄然映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奸诈笑容。

        摸了小半天鱼，转眼来到下班时间，今天晚上赵思亦约了齐奇吃饭，难得的主动邀约另齐奇好一阵兴奋，尤其自打上礼拜从梁柏苏家离开后，他憋了一肚子八卦想要跟进最新进度，苦于害怕赵思亦的淫威更害怕再次被他拿来充当工具人而忍着没动，只能靠疯狂摄入脆皮鸭文学填补空虚，可想而知收到赵思亦的消息时他有多么惊喜。

        要是知道赵思亦找上他一是因为不想吃外卖二是邵腾忙着新恋情约不出来这种情况下不得已为之的选择，齐奇大概会对自己的双重备胎身份落上一把辛酸泪。

        “什么？我前脚刚走后脚你就和小梁哥搞到一起啦？”

        虾饼直直坠入碗中，砸在调羹上动静不小，引来邻桌几位食客的侧目，赵思亦瞪齐奇一眼作为警告，“说话注意分寸，什么叫搞到一起那么难听，我俩明明是情投意合水到渠成。”

        齐奇小心地翻了个白眼，果然再潇洒的基佬谈起恋爱都免不了陷入矫情风暴。

        “突然感觉我好像是什么肩负重要使命的npc，退场的同时顺手帮助你们触发任务。”

        “有你什么事？”赵思亦简直觉得好笑，这小子怎么那么会给自己加戏。

        “哎，工具人也太没人权了。”

        要说齐奇没有半点推波助澜的作用还真有点冤枉，毕竟要不是他随口一问，赵思亦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跟梁柏苏做不长邻居的事实，自然也不会在理智回归后缕出梁柏苏反常行为的逻辑，为自己撕下两人的暧昧外衣直捣正题储备底气。

        “吃你的虾饼吧。”给齐奇碗里又添了一块虾饼算作奖励，“想要人权是吧？追求人权第一步：人人平等，每次都是我买单，今天给你个机会，等下把账结一下谢谢。”

        “是小的逾矩了，请忘记我刚刚的不理智发言，谢谢。”

        今天吃的泰国菜，是赵思亦挑的，太久没吃重口味的东西实在是有些馋，等真坐进餐厅了，心里又陡然生出些做贼心虚的忐忑，点菜时几乎全程避开图标后带着小辣椒的招牌菜，连每次吃泰国菜必点的冬阴功都放弃了，不得不心生感慨，别看梁柏苏看着跟“强势”毫不沾边，春风化雨的本事倒是不小，做什么销售啊，改行当老师肯定也能度得一手好弟子。

        “所以小梁哥是被你掰弯的吗？直掰弯原来可以那么轻松的嘛。”齐奇若有所思。

        “不是，我没那么大本事，本来就是同类。”

        “那是我看走眼了？”齐奇尴尬一笑，“失误失误，小梁哥还真是基不可测。”

        赵思亦打量了他一眼，深深觉得最早听信齐奇的所谓gay达是件多么愚蠢的事，小屁孩一个，懂个屁。不过有一说一，梁柏苏本身的气质也着实具有一定迷惑性的。

        “为什么你随便搬个家就能遇到小梁哥这样的上品邻居，我隔壁只有喜欢穿花裤衩的中年油腻大叔，太不公平了吧！”齐奇咬着筷子，忿忿道。

        这个问题赵思亦回答不了，或许运气这种东西也是能量守恒的吧。

        “天哪我真的觉得我好惨！”

        齐奇人来疯似的又嚎了一嗓子，赵思亦左思右想，愈发坚信自己的守恒理论搞不好真有点东西，梁柏苏说不定是对他不小心交了这么个神经病朋友的补偿。

        赵思亦左右观察了一下，威胁说：“再喊把你丢出去。”

        齐奇压低了嗓门，皱着张脸抱怨道：“我控制不住嘛，你看，你和小梁哥一好，我先是彻底失去了你，又后知后觉错过了小梁哥这么位优质潜在对象，不能细想，不然好想吐血。”

        “呵呵。”赵思亦冷笑一声，右手还是不太利索，想吃烤鱼戳了一小块肉中道还掉了，“你再继续加戏，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地失去我。”

        齐奇没出息地一抖，他还年轻，还没谈上器大活好的男朋友，更重要的是他不会泰语，要是把这顿晚餐作为断头饭，重生后连语言都不通，影响转世后迅速进入撩汉模式的进度，上哪儿说理去。谄媚地用筷子剔下一大块鱼肉毕恭毕敬上供至赵思亦的碗里，“小赵哥你手不方便，放着我来哈。”

        看在烤鱼的面上，赵思亦决定放齐奇一马，奈何有些人天生就是爱作死的，消停没多久齐奇又开始不要命地提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小梁哥到底谁上谁下啊？天哪细思极恐，别告诉我之前卖力追了你半天，追了个寂寞……”

        赵思亦：“……”

        良久，赵思亦才稳住心情开口说：“我是真的有点好奇，你长这么大真的没因为这张嘴被别人揍过吗？听哥一句劝，嘴不想要了的话咱就捐了吧，留着浪费。”

        “我爸没少揍过，不过揍了也不管用嘿嘿。”

        赵思亦心说，看出来了，论哪壶不开提哪壶，齐奇可谓是个中翘楚。

        齐奇问完自己也捏了把汗，但意外的是赵思亦还算平静，没有跳脚，更稀奇的是他发现灯光下他小赵哥似乎……脸红了，脑筋一转，他灵光一闪自觉窥到了真相，别是他小赵哥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呢，忙自以为是地帮忙打圆场以免小赵哥尴尬：“嗨，瞧我，这话问早了，你和小梁哥才一起几天啊，是我这个npc又不懂事了。”

        赵思亦忍不住思索如果和店家商量主动献祭一枚洗碗工，这顿饭可以打多少折，另一边又觉得齐奇的话其实可以算做一种提醒，他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因为缺少正常恋爱的经历，如何把握循序渐进的尺度对赵思亦来说是个崭新的课题，头疼。

        想和齐奇探讨下当代同性情侣的平均入睡时间，又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吃亏不嫌多，齐奇那模样，顶多是个只会过嘴瘾的草包，跟他说除了上赶着增加笑料，余下也就只剩彰显自己猥琐的功效了。

        后半程赵思亦明显安静多了，当然以齐奇一个顶俩的实力，场子也绝对不会冷下来。齐奇的话倒是更多了，一是因为肚子被喂饱后自然给嘴巴腾出了其它功能，二是赵思亦的反应大大勾起了他的八卦欲，他简直好奇死了，越看越觉得赵思亦从半个姐妹进化到一个姐妹的可能性很高。

        可为了保命，他也只能按捺住蓬勃的求知欲努力和赵思亦东拉西扯，一顿饭下来，齐奇说得口干舌燥，赵思亦听得耳朵出血，两个人都度过了一个充实的夜晚。

        吃完饭赵思亦叫了一辆车，先把齐奇送回家，再绕回自己小区，刚扫完码梁柏苏的电话就过来了，司机正问他要不要□□，他摆摆手推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等双脚都沾地了，这才按下通话键。

        室外温度很低，梁柏苏的声音隔着电话像是带着暖意，耳朵痒痒的，“到家了吗？”

        今晚和齐奇吃饭梁柏苏是知道的，赵思亦寻思梁柏苏的时间卡得还挺准的，“刚到楼下，外面冻死了。”

        “这两天温度都低，记得多穿点。“梁柏苏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有个快递到了，等下把取件码发你，你上楼的时候顺道拿一下吧，谢谢。”

        “梁总监，你是不是上班上傻啦？我又不是你同事，咱俩的关系说‘谢谢’不合适。”

        赵思亦憋着坏呢梁柏苏不是听不出来，不过还是很配合地装傻道：“那该说什么比较合适呢？”

        “好多呢，爱你、亲亲、么么哒……”

        赵思亦不带卡壳地说了一串肉麻的台词，说完后自己都觉得有点犯恶心，倒是梁柏苏接受度良好，从善如流道：“受教了，不过比起语言，我个人更倾向于用行动来表示。”

        靠！

        赵思亦发现梁柏苏这人有些焉坏，好几次明明是他想调戏对方，最后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调戏了回来。

        赵思亦放弃得很快，转而问起另一个关心的话题：“是什么东西让平时不爱网购的梁总监在出差期间都不忘下单，我有点好奇呢。”

        说是有点，实质等于很多，本来没准备这会儿说的梁柏苏觉得他现在要不说，某些人晚上可能又睡不着了，索性直接公布答案：“是个枕头。”

        这倒是赵思亦没想到的，他的语气立马紧张起来：“怎么好好的要换枕头，最近睡眠不好？”

        梁柏苏那边迟疑了几秒，才支支吾吾回了个“有点”，说话间赵思亦已经快走到快递柜了，两个人暂时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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