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夏凉和宋楚夕都呆了。

        罗宁这会儿才发现那姑娘的存在，后知后觉地问：“这，这谁呀？”

        宋楚夕压根没空理他，手一松就把他扔地上，对陆宁说：“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宁说：“我说我想和她说句话。”

        她还真是回答的不卑不亢。尽管宋楚夕已经明显的怒不可遏。

        “行，行行行，今天晚上我算是开眼了！”宋楚夕气到笑。

        “一个拖后腿的，一个不要命的。”他说完还指着夏凉，“还有一个一心跟我唱反调的。我看今晚这事你们怎么收场！”

        他往边上一让，抬起胳膊，做出个“请”的姿势给陆宁：“想提前投胎，你自便。”

        但这次夏凉拦在了陆宁前面，叫她不要靠近。

        “她现在已经魔化了，即使你对她道歉她也听不懂。她已经没有神志了！”

        “而且这么屁大点的孩子，她是非观都不见得全！”

        宋楚夕在那激动补充，“她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你知道吗？七十几年前火烧村庄的元凶就是她！她不会在乎多要你一条命。人命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她之后会怎样！”陆宁着急问。

        宋楚夕冷笑说：“她吞噬阴使，就算轮回也只会变成罪恶的存在。再加上她犯下的人命案，她已经不配转生了。只能被消灭！”

        “这不行！”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

        宋楚夕抛出紫天戟。长戟在空中调转方向，瞬间分裂出十来个分体，各个矛头都指向陆小婉。而这边的陆宁却同时挣脱了夏凉的拉拽，竟然扑过去抱住陆小婉的亡灵！

        这就让宋楚夕无法行动了。他怒吼：“快闪开！！！”

        现在无人敢上前。所有人都不敢妄动。一旦小亡灵被激怒，陆宁就必死无疑。

        如果有凡人卷进了阴国内务事还因此丧命，那他们这一众参与者都要倒大霉！

        只见那边小亡灵的身体不断抽搐。因为灵魂的怨气太浓，陆宁的身体也承受不住，露在外面的皮肤像火烧一样刺痛。可她就是不肯放手。

        夏凉心里急得团团转！

        忽然间，陆小婉她不动了。

        不是那种骤然的突兀的安静，而是好像莫名冷静了。夏凉看见陆宁的嘴唇在动。她在讲话。但阴风声音太大，他不知道陆宁说了什么。

        这时宋楚夕在旁边说：“她道歉了。”

        道歉了。说了对不起，说了很抱歉，说了她母亲临终的愧疚，还有一生的懊悔。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看着那边的小亡灵慢慢抬起头，看着陆宁从身上拿出那张老照片，看着陆小婉捧着那张照片，怨恨逐渐消散。她慢慢变回最开始时的孩童模样。

        宋楚夕翻手召回紫天戟，神情凝重，走向她们。

        “事情得有个了结了。”他停下说。视线在陆宁和陆小婉脸上逐一扫过。

        陆宁还是很不愿，问：“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宋楚夕说：“不能。”

        他始终看着陆小婉。

        “其实你都知道。对不对？”

        都知道。包括她自己犯下的罪恶。如果说刚被带回阴国关押的时候不知道，那在里面待了这么多年也很该知道了。

        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承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半晌，就听见陆小婉稚嫩的童声响起。阴风消散，她的声音尤为清晰。

        “……我知道。”她说。

        “我知道我害死了很多人。”她低下头。

        在暴怒的最后，愤怒宣泄一空，她短暂的恢复了理智。看着身边一片火海，曾经熟悉喜爱的村庄被烧成黑炭，她哭着想要挽救，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宋楚夕平淡地说：“这个世上，不管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他提起长戟，对准亡灵，“放心，我会办利落点。”

        陆小婉推开陆宁站起来，笑着说：“……那拜托你了。”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拨云见月的天空突然雷声大作，而且狂风骤起。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浓雾，登时就将所有人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这是怎么了？！”陆宁在惊呼。

        宋楚夕也摸不着头脑。他后方乍然响起夏凉的叫声：“宋楚夕有东西往你那去了！！！”

        话音未落，宋楚夕只觉得身左侧有东西“嗖！”一下划过，紧接着就听见了陆小婉的惨叫，以及陆宁慌乱的在喊：“婉姨？！！”

        显然，小亡灵出事了。

        “啧！”

        宋楚夕立即挥动紫天戟朝天上狠狠一劈。这一记力量直接劈开了云层露出月亮。乌云顿时消散，月光祛除了浓雾。然而楼前这片空地上已经看不到陆小婉的身影了。

        被她跑了！！

        这是宋楚夕的第一想法。

        可夏凉马上就跑过来问：“刚才那是什么！”

        宋楚夕想说“我怎么知道！”，但眼睛先看见了夏凉左手背上的伤。

        “你这是怎么搞的！！”他抓住夏凉的手问。

        夏凉淡定地说：“这就是刚才起雾的时候被弄伤的啊。”

        不过具体是怎么弄伤的夏凉也不知道。他当时只感觉到手背突然疼痛，他低头看的时候就正巧看见一道金光朝宋楚夕的方向冲去，速度很快，于是他就喊了。

        宋楚夕说：“这应该是线状的东西割的……”

        他叫罗宁和他的手下赶紧在附近大搜捕，看能不能追踪到小亡灵的气息，赶紧将她给抓回来。这时陆宁也对宋楚夕和夏凉说：“刚才！刚才有什么东西！那东西像个爪子一样。它本来、本来是冲我来的，但是婉姨好像发现了，她把我、把我推到旁边……”

        她边说边大喘气，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

        夏凉安慰她慢慢说，陆宁又狠吸了几大口气，终于再开口：

        “我看见，看见那个东西，从后背刺穿了她的身体。那个东西一开始像个锥子，穿出肚子之后就像爪子一样张开了，它卡在她肚子上，然后她就不见了！”

        虽然说的云里雾里，但宋楚夕他们勉强还是懂了。

        大概是一个锥形的铁爪，可以张开的，后面系着铁线或者钢线之类的玩意，锥体刺中目标后张开，人就卡在上头了，这时握着线的人再把线往回拉，人就给弄走了。

        所以，这一切是有预谋的。

        今晚的押送有“第三方”掺和进来了。

        而且居然连宋楚夕都没察觉到，看来那个“第三方”相当厉害。

        总而言之！押送亡灵这件事，算是可以落下帷幕了。

        暂时。

        当晚，宋楚夕和夏凉直接走了，回了家。

        又过了两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罗宁和阴国的差使没有找上门来，夏凉照样在咖啡店营业，使唤宋楚夕做这做那。

        因为他答应了“保供”宋楚夕四年的冰淇淋，所以现在使唤起他来也是半点不留情。不过夏凉心里始终放不下陆小婉那件事的最终结果。

        他问过宋楚夕，但宋楚夕什么也不说，只摇头。看他的样子，似乎情况不容乐观。

        到了晚上关店的时候，夏凉前脚出去锁上门，后脚宋楚夕手机就响了。

        是罗宁打来的电话，叫他们“下来”一趟，还挑明了是“阎王大人”有请。

        夏凉当时就傻了。

        难道陆小婉的事大到那个程度都需要阎王爷亲自过问了吗？！

        他立马想，我一定得实话实说，不然可能会被拔掉舌头……

        宋楚夕放下电话，一瞧夏凉慌得坐立不安搓手指的样儿，“噗！”就乐了。

        “你怕什么？”他调侃道，“怕说假话然后被拔舌头吗？”

        “！！！”

        夏凉一激灵，坚持嘴硬：“谁说我怕了？我不怕！”

        宋楚夕直发笑，“行行行，你不怕。那走吧？跟我下地狱。”

        下地狱。

        夏凉又一哆嗦。同手同脚就开走。

        宋楚夕站那叫他：“喂！你往哪走？知道门朝哪边开吗？”

        “……”夏凉还真不知道。

        他没去过！

        也不想去！！

        宋楚夕拉上他就钻进后巷。

        后巷里就堆了几个垃圾桶，没有人，也照不进光。所以全都是阴影。而这些“阴影”就是关键。

        宋楚夕说：“闭眼。”

        夏凉半不信的望着他。

        宋楚夕催促：“快点！不会坑你！”

        夏凉这才照做了。

        夏凉觉得宋楚夕拉着他的手在往前走。走的不快，步伐不大，且没几步他就感到眼前一亮。他下意识抓紧宋楚夕。

        “什么情况？我能睁眼了吗？”他问。

        宋楚夕说：“可以，睁开吧。”

        结果一睁眼，夏凉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

        宽阔的街道，来往的人群，密集的车流，还有高耸的大厦。头顶一片蓝天白云，尽管找不到太阳，可此刻照在他身上的这毫无疑问是阳光！

        “什么情况？？”夏凉惊呼。

        “难道我们穿越了？穿越到人间的某个白天了？？”

        宋楚夕听得哈哈大笑。

        “什么‘穿越’？这里就是阴国啊。传说中的地狱啊哈哈哈哈！”

        “地狱？这儿？！”

        夏凉发出的叫声太大，引来不少行人侧目。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宋楚夕笑嘻嘻的说：“怎么样？和想象中很不一样吧？”

        夏凉一个劲点头。他还以为阴国应该是和鬼道里一样，或者更加阴森。

        宋楚夕带着夏凉在街上走，夏凉觉得和在人间完全没有差别。宋楚夕告诉他，所谓“阴国”其实就在人间的“下面”。上面的阳光也可以照到这里，只是需要十二小时的时间，而且阳气也会被上层的鬼道给吸收掉，所以照到阴国的就只剩下日光了。

        “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独立国家。和人间有十二小时的时差。”宋楚夕说。

        夏凉频频点头，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宋楚夕笑说：“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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