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地府，相当于整个阴国的中央政府。

        当夏凉站在那栋高耸的现代化大厦前面，仰着脖子，后脑勺都恨不得贴到背上。

        “……地府？”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问宋楚夕：“你管这里叫‘地府’？”

        宋楚夕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不是我管这里叫地府。是这里本来就是地府！哈哈，哈哈哈哈！！”

        夏凉的反应对他来说可太有趣了！

        他这儿正笑着，罗宁匆匆从大楼里冲出来。

        “嘿呀宋哥！一听这笑声儿就是你！正好你们来了，赶紧跟我上去吧！老大都等好久了！”

        夏凉狠狠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跟他们上去了。

        电梯一路上到顶层。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罗宁给夏凉抬手指：“沿着这条走廊直走就是阎王的办公室了……祝你们好运。”

        他临了还补这么一句，夏凉更慌了。瞧罗宁眼眶凹陷，双目无神，外加面色惨白，肯定被骂得不轻！那轮到自己这，会咋样……？何况自己还是“意外”的始作俑者。

        倒是宋楚夕轻松的不得了。他十指交叉枕在脖子上问：“那你呢？你不跟我们进去？”

        罗宁笑不如哭，“我就不去了。我才被一顿骂完了出来……”他看上去灵魂都要出窍了。

        宋楚夕呵呵笑：“行。那我们去。”说完拉上夏凉就往里走。

        这一层楼，这么多间房间，除了阎王那个最大号的办公室，别的全都是仓库，里面堆的要不是杂物，要不就是些资料年鉴。

        夏凉跟着宋楚夕一直走到最里面。宋楚夕门都不敲，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啪！”就把门推开了，朝里说：“嘿！郑玄！好久不见！！”夏凉躲在他后面，半探头往里看。

        下一秒他就惊呆了！

        “姐姐？！？！”

        夏凉惊呼。那个站在房里老板桌旁边的女人，不正是夏温吗？！

        那边夏温也是狠狠一哆嗦。看见自家弟弟，她本来生气的脸登时变得很惊恐。她盯着夏凉，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另一个圆滑的女声响起：“哎呀呀！欢迎欢迎！”

        夏凉循声转头，才发现老板桌前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她正向自己走来。她短发及颈，染成酒红色，非常干练，也很有个性。

        她一把握住夏凉的手：“欢迎你欢迎你！你是夏凉吧？我经常听你姐姐提起你！之前宋楚夕说他找了个代理人叫夏凉，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是你！哎呀，实在太巧了！那个，初次见面，我叫郑玄，是现任的阎王。你也不用太拘谨，你可以直接叫我玄姐！还有啊这个……”

        她吧啦吧啦说个没完。但其实夏凉从“经常听你姐姐提起你”这句话往后就没听了。

        因为太过震惊，夏凉已经懵了。

        夏温过来很不耐烦地把郑玄给拎开，说：“走开走开，别自来熟！你吓着我弟弟了！”

        “哪那么容易就吓着？”

        她刚说完，瞥了眼夏凉，只见后者身体僵硬，双眼空洞，这就让郑玄很尴尬了。

        “呃，这、这个……”

        “郑玄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我弟弟单独聊聊。”夏温说。

        郑玄和夏温是“老搭档”了，秒懂她想干吗。本来就一直听夏温说她弟弟是个“以前看得见，后来看不见”的，可现在突然间成了代理人，这中间可不得有一通扯？而且夏温一直没有告诉过夏凉她“看得见”。

        郑玄赶紧出去了，顺便也捎上宋楚夕，然后把门一关。房间里只剩夏温夏凉姐弟俩。

        他们各自沉默了很久。期间夏凉一直垂着头，好像受到了打击。夏温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口。

        好不容易，她说：“小凉，我……”

        “我就问你一句！”

        夏凉打断她。瞪着她问：“你说你看不见，是骗我的？”

        “……”夏温脸色越发难看了。

        半晌，她说：“是骗你的。”

        “为什么这么做？！”

        夏凉很生气，但困惑不解更多。他说：“之前宋楚夕也问过我这件事，我还特别笃定的跟他说你看不见，还说你不会骗我！”

        “……对不起。”

        现在夏温除了道歉想不出别的。

        夏凉紧接着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骗我？”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事问清楚。

        夏温转开头说：“……因为我害怕。”

        害怕？

        夏凉愣了。

        害怕。姐姐她说她害怕。

        是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既果敢又刚毅的姐姐！

        就看夏温叹了口气，说：“你可能不记得了。毕竟那时候你还很小。有一次我在同学家玩，天晚了，你来找我叫我回家。她家里有一只游鬼。你看见了，还说了出来。当时我同学看我的表情就不对了。但我不想被当做骗子，更不想被叫怪物，我那个时候想要交朋友，所以我说了谎，说你指的地方什么也没有。还说你是小孩子想象力丰富。”

        “可是。”夏温说着说着莫名又笑了。

        “你这孩子不知道是耿直还是倔，硬要说大实话。把我弄得很难堪，所以我吼了你。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太肯和我说话了。”

        说完夏温再一次向夏凉道歉。可夏凉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心里清楚，姐姐其实和他一样，从小和常人不同，注定被从小欺负到大。夏凉心想，如果我没有中途体质突变，大概也会被人排挤嘲笑着长大吧？如果说谎能帮我逃出那种生活，那我……

        而在此时，宋楚夕像个大壁虎似的趴在门上，耳朵紧贴着门，死活想听听里面的动静。郑玄看着他都无语，说：“我的办公室不会隔音那么差。”

        宋楚夕并不理会，还说：“你别出声！我就快听到了！”

        郑玄心说：你听到个屁！

        宋楚夕趴在门上骂骂咧咧起来：“你说哪有这样的？怎么能对亲弟弟说谎！亏得夏凉还傻乎乎的信，还说他姐姐绝对不会骗他！看看，现在打脸了吧？这多伤人心啊！”

        郑玄玩笑道：“你伤心什么？要伤心也是夏凉伤心。”

        “我说的就是他呀！”宋楚夕回头说。他兀自嘀咕：“长得像个糯米团似的，性格也像，任人拿捏。”

        郑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操心人家了？”

        “！！！”

        宋楚夕猛地一僵。

        他不趴门了，回身嚷道：“我！他是我的代理人！操心一下自己人也是正常的吧！”

        宋楚夕满脸通红，看上去很是窘迫。郑玄歪着头看他笑话。

        “这个嘛，我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说，代理人也是‘别人’来着。”

        “我——！！”

        宋楚夕彻底哑口无言。

        他愤愤不平地说：“我就是看不过去！你说要是外人也就罢了，可他们是亲人，而且关系又好，这样也骗得出口？！”

        郑玄淡笑着说：“谁都有不勇敢的时候啊。”

        宋楚夕又问：“那怎么成了代理人也不说？她以前是你的代理人吧？”

        但郑玄继续笑，“那时候夏凉已经看不见了，还和他说有意义吗？”

        “……”宋楚夕无法反驳。

        可他心里还是不服，说：“反正我看这姐弟关系好不了了。八成得毁！”

        “那是你。”

        郑玄仍是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调侃道：“也不对。如果真是你，那毁的几率恐怕是十成十。哈哈。”

        宋楚夕气得脸发青，说：“你在耍我玩吗？”

        “当然不。”郑玄说。她的笑容非常自信。

        “我是在告诉你，真正优质的关系是不会这么轻易被摧毁的。你有时候也该尝试着相信人。”

        没等多久，办公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是夏凉开的门，他请郑玄他们进去。郑玄趁机扫了一眼夏温，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夏凉的情绪还不错，大概这姐弟俩最近得闹一阵小别扭。

        郑玄决定岔开姐弟俩之间的尴尬气氛，所以直接奔入主题，对夏凉和宋楚夕说：“今天叫你们俩来，主要是为了陆小婉亡灵的事。具体经过罗宁已经向我汇报过……”

        一谈起正事，郑玄就陡然严肃。

        “亡灵丢失是很严重的事故。尤其是像陆小婉这么厉害的亡灵。”

        “那、那个！”

        夏凉忽然举手打断。成功把郑玄给逗乐了，说：“不用举手，这里又不是学校。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直接说。小凉。”

        她叫的这么“亲昵”，夏凉又一哆嗦。郑玄心说这孩子真可爱，要是能捉弄一下就好了！结果被旁边看穿她这想法的夏温给狠狠掐了一下。

        夏凉拘谨地问：“呃，那个，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真的是，阎王爷吗？”

        ……嗯？？？

        他这问题问的，在场几人都懵了。

        郑玄在那吧啦吧啦已经讲挺久了，他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整得郑玄哭笑不得，问：“怎么？我不像？”

        夏凉说：“也不是……”

        他眼神直往旁边飘，不是什么不是！

        郑玄说：“你是不是觉得阎王爷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糙老头子，还留着大胡子，脑袋上扣着个官帽顶子，然后人坐在官堂上，手里还拿着惊堂木时刻准备拍？”

        她说完自己都笑了，道：“现实和电视剧是有区别的孩子！不过你还别说，你要是早个几年来，喏，就你姐姐当我代理人的时候，那时候的阎王和你想象的还真就差不多！”

        “我姐姐是你的代理人？！”

        夏凉又惊呼。一下子把郑玄都又弄懵了。

        她说：“啊？啊，是、是啊……不过现在不是了，以前是。”她悄声问夏温，“你刚才没跟他说吗？”夏温闭着眼睛摇头，很是无奈。

        郑玄也很无语，但又没办法。这事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所以她只能说：“夏凉，别的都缓缓，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关于陆小婉的亡灵……”

        “这件事我有责任！”夏凉又抢说。

        “是我坚持要弄清楚的！最后发展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

        “这个……”郑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宋楚夕在边上翻着白眼说：“什么就你的责任？别在这充大头。这一开始就是他们调查的有问题。如果早查出来那孩子有那么大的冤屈，处理和对待她的方式都会很不同。”

        “啊，是的是的。”郑玄赶紧附和，“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责任都不在你。责任这个话题就先跳过，好吗？”

        宋楚夕继续说：“现在重要的是‘消失’。亡灵消失是大事。不管她是逃走了躲起来准备东山再起，还是被其他人给弄走，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些都是遗留下来的巨大隐患。”

        “所以！”

        郑玄故意很大声音，她要抢回“主讲权”。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回那个亡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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