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学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每个周末阿尼亚都能围上喜爱的围巾，但都不能带回家。

        她一天天盼着，晚会终于来了。

        她的礼服是次子准备的，晚会前一天在舞蹈室试穿过，礼服漂亮得阿尼亚说不出话来。

        晚会当天，阿尼亚早早就换上了礼服，白色的裙身带着毛茸茸的天鹅绒的质感，因为是吊带款式，所以上半身加了件厚厚的毛绒披肩，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异常暖和。

        不过次子说，为了方便动作，跳舞的时候要脱掉披肩。

        阿尼亚兴奋地提着裙子，在爸爸妈妈面前转了好几圈，“阿尼亚好看吗？”。

        厨房里正因为同时拿到碗柜里的同一只碗，而两只手触碰到一起所以冒粉色泡泡的两人，顿时回了神。

        纷纷神色不太自然地回道：“好看”。

        阿尼亚披着还没梳的粉色长发，感觉到了父母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她站在厨房门口，歪着脑袋看里面并肩站着的两人，嘴上不自觉嘟囔了一句，“爸爸和妈妈又在放电吗？”。

        “没有”

        “才没有”

        又是异口同声。

        阿尼亚笑着感叹，“好默契啊”。

        要是我和次子跳舞有这么默契就好了，应该就不会再踩到他的脚了。

        因为今天是伊甸的跨年晚会，所以学生们只有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用穿制服。

        阿尼亚穿着白色的礼服，背着小巧的书包，从出门遇到邻居的几个爷爷奶奶开始，兴奋地转圈圈问他们“张爷爷，阿尼亚今天好看吗？”“李奶奶，阿尼亚今天可爱吗？”

        穿着漂亮裙子，长得又可爱，还笑眯眯又嘴甜的阿尼亚自然是获得了邻居们一致好评。

        爆炸头叔叔上班了，他收拾好自己的铺子，阿尼亚刚好路过，高高兴兴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奶声奶气地问道：“叔叔，阿尼亚今天可爱吗？”。

        爆炸头叔叔心都要被萌化了，自然说好看。

        今天是间谍爸爸开车送阿尼亚去学习，她和杀手妈妈一同在马路对面等着爸爸开车过来。

        蛋糕店的阿姨牵着宠物狗小黄遛弯，阿尼亚立马小跑到小黄面前，开心地又转了一圈，笑问道：“小黄，阿尼亚今天好看吗？”

        小黄摇着尾巴“汪汪”两声。

        蛋糕店的阿姨笑呵呵地替小黄回答了，“阿尼亚今天真好看”。

        约尔在身后看着前面穿着公主裙心情极好的阿尼亚，劳埃德也开着车过来了，她的脸上不禁升起一丝幸福的红色。

        阿尼亚的妆发是到了学校以后，次子请的化妆老师来做的。

        今天一天都没有课，晚会是下午六点开始，学生们其实不用提前到场，但有节目的学生可以提前来作准备。

        阿尼亚和次子就是如此。

        次子今天穿的是一套三件套黑色小西装，衬衫、马甲、外套。

        他的领带是黑白条纹的，头发则是做了简单的背头，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阿尼亚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因为每次训练，阿尼亚转圈时的长发都会准确无误地甩过次子的脸，所以今天阿尼亚的头发做的是盘发，头顶还带了一顶水晶皇冠。

        皇冠和次子的胸针相似，像是出自同一个系列。

        戴上皇冠的阿尼亚更像公主，她脸上没有上妆，纯天然牛奶般光滑的肌肤，蜜粉色的嘴唇有玻璃色的光感，把她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尊贵，像极了动画片里住在城堡里的贵族公主。

        阿尼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心得不得了，在去学校舞蹈室的路上，遇到熟人就要转一圈，问上一句“阿尼亚今天像不像公主？”。

        可爱的阿尼亚自然是公主。

        在同年级里还算有些名气的次子，今天全程没有说话，只不近不远地看着被夸赞的阿尼亚。

        他像个配角，衬托阿尼亚这位公主的配角。

        看着前方笑嘻嘻的，备受关注的阿尼亚，次子心里完全没有看见哥哥受关注时那种羡慕和嫉妒。

        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被阿尼亚高兴的情绪感染着，心里只有愉悦。

        阿尼亚身上穿的礼服是次子亲自选的，阿尼亚带的皇冠也是次子亲自挑的，就连她今天的发型也是他先过目的。

        当时他就已经在脑海里预想过她穿着它们的模样，现实比想象中还要好看。

        或许是因为东西都是他亲自操办的原因吧，所以看着如此受瞩目的阿尼亚，次子心中骄傲又开心。

        “次子，阿尼亚今天好看吗？”

        进入舞蹈室，外面的喧嚣都被阻隔，这个时间段是他们最后排练的时间，没有别人。

        阿尼亚对着大镜子转了两圈欣赏自己的美貌，然后一双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葡萄般大眼睛直直地看向次子，头顶的灯光映在她的瞳孔上，一双眼睛亮蹭蹭的。

        骄傲又兴奋的情绪被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覆盖，次子的心跳因为阿尼亚这一句话、一个眼神，突然加速。

        怦怦怦的，心房似乎都要约束不住了。

        这种仿佛有千万朵玫瑰在心田绽放的熟悉感，他似乎经历过，但又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次子，阿尼亚今天好看吗？”

        见次子不说话，沉浸在自己美貌里的阿尼亚皱眉认真看向他，又问了一遍。

        她仰着脑袋，嘴角的弧度上扬，期待着次子的回答。

        心里想着：他要是说出我不喜欢的答案，今天一定要用拳头把他再打飞一次。

        次子眨巴眨巴眼睛，“咳咳”清了清嗓子，撇开目光。

        “好好看”。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然小心脏就要控制不住了。

        “我们再练习一下舞蹈动作吧”。

        听到满意的答案心情大好的阿尼亚公主自然答应了。

        她挺胸抬头，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模仿着动画片里高贵的公主的神态，把手轻轻放在次子的手心。

        最后一次排练时阿尼亚一点儿也不紧张，这一次她甚至一次都没有踩到次子的脚，每一个转圈后也都稳稳定住，这是史无前例的一次排练。

        次子到是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不敢直视阿尼亚的眼睛。还好他技术娴熟，且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所以也没有出错。

        可是

        晚会在下午六点准时开始，舞会则是在晚上八点左右。

        人们自觉绕着舞池围成一个圈，人很多，别说一楼，甚至二楼都挤满了人，好在宴会厅足够大。

        主持人简单几句发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舞会正式开始。

        次子和阿尼亚的舞蹈节目在中间位置，不算个好位置，正是观众看疲惫的时候。

        轮到信心满满的阿尼亚，和有些紧张的次子了。

        音乐响起，两人携手上台。

        阿尼亚第一组的转圈动作是稳妥的，小手放入次子的掌心。第二个八拍开始，次子薄唇轻起，没有出声，是只有阿尼亚才明白的节拍，这是他们的默契，也是以免阿尼亚跳错想出来的办法。

        松右手、退右脚、移重心、转圈

        一圈，没有失误，两圈，也没有失误，很好

        很好？

        阿尼亚脚下不知缠住了什么东西，她顿时瞪大了眼睛，笑容全无。

        是裙子，她踩到裙子的内衬了，小小移动一步，裙子的内衬还在脚下。

        次子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音乐还在继续，阿尼亚却不知该怎么挪动脚步，她怕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阿尼亚的两圈动作已经转弯，见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次子急中生智，两人握在头顶的左手没有分开，他赶紧上前一步，半搂着阿尼亚的腰，其实是悄悄把她的裙摆往上提。

        阿尼亚也感觉到了脚下拉扯的力量，随着次子的动作，抬脚，裙摆成功离开。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在次子的带领下，随着音乐无缝衔接下一组舞蹈动作。

        可这口气还没彻底顺下来，在第八个八拍时，阿尼亚盖在大裙撑下的双腿在某个快动作时不慎“打起架来”。

        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了。

        小心脏被迫提到胸口的次子赶紧伸手一捞，右手握住阿尼亚的手腕，左手环过她的腰间，把她成功稳住。

        他顺手虚扶阿尼亚的腰，轻轻往前一推，右手顺着手腕牵住她的手引到头顶。

        次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了一句：“两圈”。

        即使原本并没有这个动作，但阿尼亚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听话地转了两圈。

        次子轻轻一拉，回身，又准确无误地衔接上了音乐里原本编排的动作。

        “啪啪啪”

        围观的观众在看见阿尼亚即将摔倒时也跟着提心掉到，见这一场危机解除，且被转换得如此自然，不由鼓起了掌。

        虚惊一场，但阿尼亚和次子着实醒了神。

        两人现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直到随着音乐来到第二小段。

        这一段有个小高潮，那便是变速的双人齐舞，两人的手始终是牵在一起的。

        阿尼亚这里几乎每一次都会踩到次子的鞋，有时候还会被自己的腿绊倒，毕竟身体跟上了脑子没跟上。

        好在这一小段今天完成得还算不错，次子既没有被踩到脚，阿尼亚也没有把自己绊倒，但就在阿尼亚回身时，带了跟的小皮鞋“咵”地一声轻响。

        阿尼亚崴脚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次子则赶紧搂上她的腰，来了个半下腰动作定格。

        还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着不像失误，只是动作衔接有些奇怪。

        又是心惊胆战的几秒钟。

        两分钟的舞蹈，两人就有好几处失误，好在都被次子灵敏的反应能力完美救场了。

        观众甚至因为这在失误与救场之间反复横跳，跌宕起伏的舞蹈看得来了精神。

        这组的表演结束后欢呼声极高，但表演者却略显失落，甚至累得有些喘气，两人都觉得没有发挥好。

        可来到晚会的尾声，主持人宣布结果时，阿尼亚和次子不免还是怀着期望。

        主持是高年级的学生，两人拿着手卡，脸上绽放着笑容。

        女主持：“今晚舞会的季军会是谁呢？”

        男主持：“是谁呢？好期待啊”

        两人还有一顿拉扯，令人更紧张了。

        “他们就是”答案即将揭晓，主持人又转了口，“哇偶，这个年级好像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获奖吧”。

        观众顿时沸腾了，特别是小学部的学生。

        舞会虽然不分年级赛道，但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毕竟学习舞蹈的时间更长，所以以往小学部几乎没有获过奖，都是被初中和高中部承包。

        “从来没有获过奖的年级？”

        “六年级、五年级和四年级都没有得过吧？”

        观众开始议论纷纷。

        “六年级有一年得过奖吧”

        “”

        阿尼亚和次子跟着紧张起来。

        “对，是我们四年级的小朋友”主持人看了眼手卡，继续道，“这两位小朋友大家一定不陌生，那就是同年级，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得星的，四年级一班的阿尼亚小公主，以及我们的达米安少爷。”

        “哇~”

        伴随着惊呼声和尖叫声的是雷鸣般的掌声。

        主持人接着说：“他们的舞蹈作品非常戏剧化，编排特别有意思，他们把失误与救场的情节融合展示得惟妙惟肖，以此获得了本次舞会的季军，让我们恭喜他们”。

        失误与救场的情节？

        阿尼亚提着裙摆，一时有些恍惚，主持人说的是我们吗？

        不过阿尼亚暂时无法去细想这些，毕竟主持人确实年的她和次子的名字。

        我们得了季军，即使不是冠军，但季军也算得奖了。

        阿尼亚笑得合不拢嘴，她转头去看次子，还下意识动了两下眉毛。

        次子的脸色也挂起了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他知道，阿尼亚是在想花生围巾的事。

        那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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