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学

小学六年级。

        这一年，是阿尼亚最开心的一年，但同时，也是次子最不开心的一年。

        因为小学六年级的阿尼亚已经长到了一米五，在班里不算最高的，但也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

        而这一年的次子，以一米四九的身高做了阿尼亚的同桌。

        两人看起来虽然没有身高差，但体检测身高时，体检表上相差的一厘米的身高，令次子大受打击。

        次子的两个跟班，蘑菇头和卷刘海就更不用说了，比次子还要矮上几厘米，现在更是没人敢叫阿尼亚“小短腿”了。

        蘑菇头埃米尔刚过换牙的年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他的牙齿长得并不整齐。长短不一，有些个别甚至还突出来了。

        后来他带上了牙套，这下更是不常开口说话了。

        卷刘海尤因或许是因为即将步入青春期的缘故，脸上开始冒出许多痘痘，一个星期里，他有大半的时间戴着口罩，也不爱说话了。

        两人说话时间少了，无所事事，便只能学习了。

        只是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跟着次子，比如，上学和放学，以及中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

        次子算是他们三人中最正常的一个，换完的牙齿依旧整齐洁白，脸上没有长难看的逗逗，只是和阿尼亚比起来矮了一厘米罢了。

        次子自五年级开始，成绩稳定在年级第一，贝姬永远只和他相差一两分的。

        和年级第二拉不开差距，次子在这上面便拿不到星。

        来年的五月，离期末考试只有月余的时间了，这场期末考也是伊甸小学部六年级的升学考试。

        接近期末了，阿尼亚每天都被爸爸按着头学习，以前周末看动画片的时间也被压缩了。

        客厅沙发的一角原本是她看动画片的开心之地，现在阿尼亚每天都坐在那里写“最难忘的人”“最喜欢的一次活动”，甚至还要写解方程和背英语单词。

        爸爸还总是拿着报纸坐在一旁监督她。

        爸爸这一年似乎不怎么忙，不管是医院的工作，还是间谍的工作。

        妈妈也是，爸爸教了妈妈六年，她的厨艺也没有多大的长进，糖和盐、酱油和醋她还是总分不清楚。

        可即便是这样，她对学习做菜的热情也没有降低。

        阿尼亚觉得这主要归功于爸爸。

        因为不管妈妈做的菜味道有多奇怪，他总是面不改色地吞下去，即使心里已经难受得不行了。

        而且吃完还会笑着表扬妈妈的厨艺进步了，阿尼亚也不明白到底进步在哪里？但每次爸爸这样说了，她也只好强颜欢笑着附和。

        爸爸果然是个骗子。

        不过爸爸也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帅气的骗子。

        刚解出两道方程式的阿尼亚瞥见来送水果的妈妈。

        她穿着红色的缎面长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拖鞋。

        嗯？

        黑色的拖鞋？

        妈妈什么时候买的黑色拖鞋？

        她将用小碗装的那盘果盘放到阿尼亚的桌上，“阿尼亚，吃点水果吧”。

        妈妈的声音是温柔的。

        虽然妈妈的厨艺很差，但是刀工却很好。

        接着，她将大的果盘放到爸爸的面前。

        一个倾身，乌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一个放下报纸，抬头。

        四目相对。

        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

        阿尼亚只看得见妈妈的背影，看不起两人的神情，只见两人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最近他们似乎总会这样，阿尼亚能敏感地捕捉到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复杂情绪，只是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反正并不会让人难受，只是这种情绪对于阿尼亚来说很复杂，很难理解。

        “咳咳”

        间谍爸爸咳嗽了两声，周围的空气好像流通了。

        杀手妈妈匆匆回了厨房，间谍爸爸红着脸低下头去，不适地换了个坐姿。

        嗯？

        白色的阿尼亚没有见过的拖鞋？

        和妈妈脚上那双好像。

        因为劳埃德换了坐姿，矮小的茶几这一次没有挡住他放在地毯上漏出来的双腿，脚上那双米白色的拖鞋自然也就暴露在了阿尼亚的视线里。

        阿尼亚看得满脸问号。

        她不记得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买了一双这么相像的拖鞋，只有颜色不一样。

        而且，天气很热吗？爸爸为什么脸这么红？

        他们最近好像经常这样子。

        也不止他们，次子好像也经常像爸爸这样，脸红红的。

        小小的阿尼亚脑子里还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但又不得不回过头继续看自己的作业。

        期末考试那天爸爸妈妈都起了个大早，他们比阿尼亚紧张多了，恨不得替她去考。

        阿尼亚到是一点不紧张，她每学期的考试成绩都不算班里最差的，遇到和次子或者贝姬一个考场时，考出来的成绩甚至还会好上许多。

        但是很不幸，这次阿尼亚居然既没有和次子一个考场，也没有和贝姬一个考场。

        而且

        当第一门考试科目的铃声被敲响时，阿尼亚有一瞬间的耳鸣和头晕，时间很短，但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出现了异样。

        周围的同学在一瞬间好像离她很远，就连近在咫尺的讲台都离了她十万八千里，不过这样的症状只持续了几秒钟。

        一切都恢复后，阿尼亚莫名地心慌。

        试卷已经发下来了，现在是考试时间，一切都要等到考完再说。

        第一门考试科目是语文，前面的题目都还算简单。

        读拼音写成语、找错别字、写句子还有默写一些原文句子，这些在爸爸给阿尼亚出的练习题上都有，对于阿尼亚来说并不难。

        只是阅读与理解板块阿尼亚有些为难。

        这首诗的诗人是哪个朝代的，有什么之称，他的哪两句诗表达了什么样的感情。

        看着这些题目，阿尼亚一个头两个大。

        已经离开人世上百年的人，我们却要去理解他当时的思想，我们真的能理解吗？

        如果阿尼亚以后会写诗的话，学校也会把阿尼亚的诗拿来给学生们学习吗？

        学这些太恐怖了，阿尼亚还是不要写诗给以后的学生学习了。

        唉，这么为以后的学生担忧的阿尼亚看来注定是不会成为诗人的。

        一遇到不会写的题，阿尼亚就容易走神，想东想西。

        她握着笔叹了口气，准备听听其他人的答案。

        她集中注意力一遍遍挨个扫过教室里的同学，所有人都扫了一遍，却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的心声。

        阿尼亚皱起了眉头，难道他们都没自己的思想了吗？

        阿尼亚又试了一次。

        还是什么也听不到。

        她愣愣地盯着留着空白的题目，突然意识到，或许是阿尼亚听不到他们的心声了。

        可是明明早上到学校的时候，她还听到讨厌的次子表面上说着阿尼亚是笨蛋会考差，心里却在暗暗为阿尼亚的期末考试加油。

        现在，阿尼亚怎么会听不到了呢？

        监考的老师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敲了敲阿尼亚的桌子。

        “考试不可以东张西望哦”

        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走近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监考老师还是尽量放缓了说话的语气。

        阿尼亚抬起左手摸了摸发酸的鼻尖，仰头望向监考老师，两颗大大的眼睛含着即将滚落的泪珠。

        她嘴巴一撇，鼻尖就红了，奶声奶气的哭腔惹人怜爱：“这道题太难了”。

        年轻的监考老师哪里遭得住阿尼亚委屈巴巴的模样啊，见她红着眼睛和小巧的鼻尖，晶莹的泪珠滚落而下，赶紧半蹲下身安慰道：“没事噢小宝贝，没事没事，乖，不哭了，时间还早，慢慢想”。

        监考老师也不敢过多停留，帮阿尼亚擦了擦眼泪，安慰了两句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后半场考试，阿尼亚的眼眶里始终含着泪水，看得监考老师的心都要化了。

        语文考完后，阿尼亚的情绪异常低落，她中途又试了许多次，依旧听不到其他人的心声。

        语文试卷她空了好几格，还好作文还算简单，爸爸给她押过题。

        中午吃饭时，见她没什么食欲，贝姬以为她是因为考差了，所以一直安慰她，“没关系”，贝姬也才十二岁，想不出更好的安慰方式了。

        贝姬除了上课认真，下课是基本不碰教科书的，她算是天赋型学神，所以其实并不太懂阿尼亚为什么会觉得题难。

        但其实阿尼亚并不是因为题难才难过的，真正的原因她不能说。

        早上还在说“阿尼亚这个笨蛋这次一定又会考差”的次子也不说话了。

        他坐在阿尼亚对面，中午的午餐特意打了一份油酥花生米，原本是想装作不喜欢吃的样子然后全部夹给阿尼亚。

        但见她心情如此低落，次子没说任何话，只是一筷子一筷子把自己盘子里的油酥花生米转移到阿尼亚的盘子里。

        次子也不懂得该如何和这样的阿尼亚说话，他属于努力型学霸，课上课下都有努力学习，今天的语文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三门科目考了一天半，阿尼亚的超能力还是没有恢复，当语文考完她就意识到了，所以后两门在短时间内狠狠报了一次佛脚。

        再加上平时爸爸就有监督阿尼亚的课后作业，所以阿尼亚对于考试还算不那么担心，只是超能力没有恢复一直令她闷闷不乐。

        直到考试完的第二天清晨。

        她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明显感觉到了身体有什么不一样，但说不上来。

        早饭时她小心翼翼地又试了一次，杀手妈妈回忆昨晚杀人的画面顿时无比流畅且清晰地传入了阿尼亚的脑海里。

        她恢复超能力了。

        但刚刚读取到的妈妈的心声过于血腥，眼前的番茄酱顿时就不香了。

        期末考试的成绩是在一周后出的。

        最讨厌的英语果然是最低分，语文语文因为留了几处空白，分也不算高，数学还算三科里最过得去的一科。

        这次又是班里倒数，但留在伊甸学院的初中部不是问题。

        阿尼亚的成绩在班里虽然很差，但因为这个班级是重点班级，所以在年级上的排名不算低。

        次子毫无疑问又是年级第一，贝姬年级第二。

        这次次子拉开了贝姬五分，这已经是小学这六年以来两人分数差得最多的了一次了。

        可离得星还是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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