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她强压下心中的失落，“没事没事，不哭了，进不了就算了。”

        “尔尔，你第一名。”宋卓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天没缓过来，嘴唇动了动。

        心中咯噔一下，难道

        “那你呢？”卓尔慢慢吞吞地憋出这几个字。

        “没看到呢。”她抽泣。

        “那你哭什么呀，不哭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喜极而泣，你不用被你妈妈羞辱了。”她又忽闪着眼睛，“其实我看到了。”

        宋卓尔忽觉语言的苍白无力，没有什么可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动。

        “看到什么？”

        “我是第三名。”

        宋卓尔松了一口气，“你又骗我，吓死我了。”

        林漾脸上连泪痕都没了，笑得花枝乱颤。

        卓尔惊叹于她的变脸速度之快。

        “我终于成功了，尔尔！”

        这应该是林漾考得最好的一次，按林漾的话来说，这实属撞了大运，发挥超常了，平常她的成绩就在班级十几名上下浮动。

        两个女孩都将其归为幸运，但那其中的努力只有自己知道。

        何祁看到第一易主，神色淡淡，等看清是谁后，眸色渐深，而后唇边溢出一丝轻笑。

        贺叙递给他一瓶水，碰碰何祁的胳膊，一起盯着贴在墙上的成绩单。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不会真准备？”贺叙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谁？”

        “装什么傻，宋卓尔。人这回还把你第一抢了，感觉怎么样？”

        何祁眼眸中的笑意更沉，置若罔闻道，“她来了。”

        “靠。”贺叙瞥了他一眼，“不过你可不能太过分啊，她是林漾的朋友，林漾要是知道了我不告诉她得和我翻脸。”

        “知道。”

        宋卓尔沉浸在这次成绩带给她的巨大的喜悦之中，殊不知她即将要面临怎样的难题。

        她被老金叫到了办公室，去办公室的途中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可不么。

        老金躺在转椅上面，见她来了，调了调转椅的方向，笑眯眯地看着她，一派祥和。

        “哎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班竟有这样的好苗子。”他拍着腿道。

        “真是不错，小姑娘长得也水灵灵的。”

        宋卓尔扶额。

        他又是一通夸奖后正了正神色：“现在有个好消息要通知你，咱们这次分班考试，校长格外重视，尤其是看了成绩单后，对你这个小姑娘那是赞不绝口，你给咱们这届高三开了个好头，咱们周一不是按照惯例举行升旗仪式么。”

        宋卓尔捏了把汗，仿佛已经猜到他下一秒即将要说什么，她点了点头。

        “校长要让你做个演讲，讲讲自己学习的经验啊，方法啊，怎么成为一匹黑马的，鼓励鼓励同学们！”老金笑得愈发灿烂。

        果不其然。

        这时候，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做老金对面的老师面色严肃道：“进。”

        何祁推开门，看见了像罚站似的宋卓尔，瞧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少年神情严肃，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你老实告诉我，你放假是不是松懈了，你开学以来就上了一天学，我是知道你成绩好才放你回家复习的，结果呢，你第一的位置怎么被抢走了，你得给我一个解释。”对面老师皱着眉看着他。

        头发快白完了，想必是操了不少心，卓尔想。

        旁边少年目光沉沉，不卑不亢地说：“我没什么可解释，有人退必然就有人上，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宋卓尔要是听到他在楼梯间的对话，绝对要被他这副样子唬住。

        这边的宋卓尔将这些话悉数听进了耳中，她反应过来暗暗斥责自己，这边正焦头烂额呢，这也能跑神。

        她忖了忖，蹙着眉，“老师，我胆子小，别说上台演讲，我连上台恐怕都困难，我真的无法胜任这项任务。”

        何祁在旁边弯了弯唇角。

        “这是年轻人那什么社交恐惧症是吧？”

        “嗯，对，老师，既然你有所了解，就应该可以理解我吧？”

        老金又恢复了他慈祥的笑容说：“那这正是个好机会呀，锻炼一下就肯定可以克服的，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这对你来说肯定不是难事。”

        然后呢。

        老金说完这话低头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宋卓尔意识到这是赶人了，没有任何预兆，太突然了。

        宋卓尔推门出去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神情木然。

        被赶鸭子上架了。

        她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小学时期经常有，那个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相反，在她小学班主任眼中，这孩子还真是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存在，说喜欢这姑娘吧，这姑娘却经常和同桌打架，那个时候都是小孩子，做老师的根本不会想太多，安排座位时男女一桌，搭配着来。

        也正因为是小孩子，男女力量差距不大。这姑娘从来不输，场场必胜，小姑娘还很骄傲，给自己的招式起了个名字，叫什么旋风腿

        为此，她换了很多任同桌

        有一次最激烈，直接在班主任的课上开战，小姑娘的座位在第一排墙边，她直接把椅子转过来，背靠着墙，借着墙的势开始用腿使劲踢旁边的小男孩，一开始就一条腿踢，这小男孩也不示弱，小宋卓尔索性两条腿交替着踢，一手撑在自己的桌子上，另一只手霸道地占了后座的桌子，两条腿飞快地朝小男孩身上踢去，像蹬自行车似的。

        从讲台上的角度，这姑娘已经腾空了，俨然看不见别人，班主任也呆住了，眼瞅着小姑娘跟愣头青似的瞄准小男孩的要害，班主任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制止。

        最后的结果就是

        双双光荣的站在教师门前，面朝同学，站了整整一节语文课。

        小姑娘脸上还忿忿，一副自己吃亏的样子。身旁的小男孩已经蔫了。

        总之，这姑娘惹了不少麻烦。

        但要说不喜欢她吧，这姑娘身上那股子俏皮机灵劲儿又实在让人很难讨厌起来。每次看见她欺负小男孩想惩罚她，她又偏偏给你整个第一出来，平常写字也很好看，批改她的作业都很舒心，赏心悦目。

        她就经常当选优秀小学生代表发言，胆子也大，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说得天花乱坠，逐渐跑偏。

        如果不是和小时候长得一样，估计没人敢相信这是当初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学生。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如果说小学时期的宋卓尔是一颗甜到心坎里的硬糖，那现在的她就像裹上了一层没有味道的椰蓉，她没有变，只是学会了隐藏与收敛。

        宋卓尔回到教室，有些沮丧，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本以为老金会松口。

        过了一会儿，林漾蹦跶着进来了。

        她神色恹恹，就连林漾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察觉到这少女的不对劲。

        “瞧，我给你带的百香果。”林漾把手中的果茶举在她眼前，试图逗她开心。

        宋卓尔双眼失焦地转向她，“我做不到。”

        “嗯？”林漾挑起双眉，显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老金让我下周一在国旗下讲话，我枯了。”宋卓尔接过，拆了吸管的包装，泄愤似的狠狠戳进塑料包裹层，含入口中。

        林漾嘴里嚼着珍珠，戏谑道，“竟有这等好事？”

        宋卓尔看了她一眼，“你居然还打趣我。”

        林漾咯咯笑着，“没事啦，要敢于突破，敢于尝试，就把他们想成萝卜白菜”

        废话文学，宋卓尔摇摇头，她也确实帮不了自己，从笔记本中撕出一张空白页，又从书架中抽出一个印有小熊猫的透明垫板，将空白页整齐地平摊在上面，开始动笔写演讲稿，她现在是骑虎难下，还不如先把该做的准备做好，宋卓尔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至于到时候怎么上台，到时候再说吧。

        一旁林漾见她不理睬，话锋一转，“尔尔，认真的，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喜欢过男生啊？”

        宋卓尔的笔一顿，又立刻摇摇头，“没有。”

        当然会在某些瞬间被容貌惊艳到心跳紊乱，但宋卓尔并不认为那是喜欢，暂且归类为欣赏美貌吧。

        “我不信。”

        宋卓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被看穿的慌乱，心底有一个名字隐隐地刻在那里。

        她摊摊手，表示真的没有。

        宋卓尔继续动笔，写作之路坎坷，桌边堆了一堆卷成一团的废纸，宋卓尔不想被人觉得自己在夸耀自己，写的时候有哪一处不得体，或者不谦虚，她就干脆利落地撕掉，重新誊写一遍，完美主义到极致。

        等到终于写好了塞进书包里，整天上学放学跟背着，心里跟压了个千斤顶似的沉重，这茬一天没过去，她就一天不顺畅，终于熬到了周一。

        昨天晚上还做了个噩梦，醒来的时候额头上覆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吓醒的。就跟开学前一天的焦虑如出一辙，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背起了书包。

        宋卓尔在学校门口吃了个早饭，吃饭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想到，古代人被处死的前一晚会吃一顿大餐，觉得还挺形象的，她这不就是赴刑场么。

        她到教室后，发现教室空空荡荡的，心中一慌，急急忙忙拿出演讲稿奔向操场，跑到的时候捂着肚子，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吸气，起身的时候，看见何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极淡的眸色，辨不出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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