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回

第十回贾宝玉但学风流事两师徒静观相思局

        自从宝玉在太虚幻境警幻仙姑处习得云雨之事，当日夜里了荣国府，便与袭人在藕色香帐中讲起了他这一番奇遇所见。

        袭人听了脸羞得绯红，宝玉讲到兴头，便拉着袭人强试了几次，很是得趣，自此与袭人更是亲厚，与旁人更为不同。

        然黛玉这边却大为不同，相较于那等男女之事，她却对着楚彦的神仙术法念念不忘。

        愿想着自己几番请求，夫子都不答应，才抛下了，就见楚彦主动带了自己，又神游至荣国府这边来。

        今次宁荣二府又是宴饮，恰逢贾敬的寿辰，假敬一心炼丹修道就算是儿孙预备好了贺寿各色物件，也不愿赏光。

        但宁荣二府上下主子照样取乐无误，因得贾母吃了桃，身子不爽，故而才缺了。

        即是贾母未至，这一干儿孙不必孝顺贾母，心下就更活泛，王熙凤与邢夫人，王夫人，同尤氏说过一回话，关心了一番秦可卿的病情。

        凤姐与尤氏素来亲厚，特意去见了，说了一番开解话，行至园子中间秋景正好，正遇赏景时，就见有一人从假山石后走了出来。

        正是贾瑞，那贾瑞装模作样，给王熙凤请安。

        楚彦与黛玉神游而来，正好见了王熙凤和秦氏说体己话，又遇贾瑞拦路。

        “请嫂子安。”

        “原来是瑞大爷。”王熙凤自是一番周旋。

        黛玉显然未见过这等情形，只觉着二人氛围不同寻常，偷着怪异。

        “他们，这是在作何？”黛玉忍不住发问。

        “想必你也瞧出端倪了，咱们只管往下看便是。”

        而后贾瑞又说了些不妥的话，王熙凤也照样应承了，黛玉才渐渐误了，原来是所谓养小叔子那一等事。

        回到了梨香院，黛玉还记挂着王熙凤和贾瑞说的那些事，于是还想看一看后续如何，又不愿意让师父知晓，毕竟楚彦必定有不会松口。

        黛玉试了一二次，总是不行。

        直到一日夜里总算是如前几次那般神游离体，飘飘荡荡往凤姐那边去，只见贾瑞在那穿堂里，又是跺脚又是打寒战，门一开就赶紧走了。

        而后又是一日，黛玉再次离魂成功，还去那处看，只见贾蓉等人押了贾瑞，要他画押欠账，又有那一桶大粪浇到了贾瑞身上。

        待今日穿堂开门之时，贾瑞又蒙头跑了，早间的风又急又凉。

        黛玉原本想着回了梨香院去，却险些被一阵大风卷走，还好身后有人按住了她的肩头，这才稳住。

        “若不是为师跟着你，此番必定会伤了元气。”楚彦一路提溜着黛玉，将她带回梨香院，神魂回体。

        “玉儿知道错了。”黛玉当下就觉得冷，连忙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紧，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怜巴巴求情。

        “你怎么学会的？”楚彦神情严肃，审问道。

        其实她已是跟了黛玉许久，今日见她稳不住神，才现了真身。

        黛玉冻的哆嗦，如实答到：

        “我、我只是又试了一次早前的运息之法，自然而然就，就办成了。”

        楚彦听到此处就笑了，点头道。

        “你还真是天赋极佳，即是想看，就再看下去吧！”就说楚彦知道黛玉不到黄河不死心，若是不叫她看完是不成的。

        于是又带了黛玉出去，要她将来龙去脉看了清楚。

        这次又楚彦相护，黛玉也不觉得冷了。

        二人神游至凤姐的小跨院，听得里面有人谈天，了结了来龙去脉，方才知都是王熙凤的手笔。

        “凤姐姐，真是好手段，未免也有些狠心。”黛玉听罢，叹道。

        楚彦一路将黛玉带回，在路上与她说到。

        “你凤姐姐虽然狠心，但若不狠心，被吃了也不吐骨头的，怕就是她了。若论平日里管家理事，她也未曾亏待了咱们。”

        “这些事你暂时不懂，今后再经些事，你兴许，兴许就能悟了。”

        楚彦又将黛玉的神魂定住，封了法门，黛玉当下对仙术不熟，实在是自学成才，若是一个不慎，在不适宜的时候离体，会有危险。

        想来她年纪实在是太小，还不知时间诸多恶事，还得再长一张见识。

        就说黛玉从那一日后，早起就开始发热，当下就请了太医，开了方子之后，楚彦瞧了，把那里面补药删了几样。

        荣国府不缺好药才，是以这些大夫们的方子总也有个毛病，生怕药品不珍贵，配不上贵人的玉体。全然忘了，药只是来治病的。

        “可知师父为何不教你了？如今病了，要养上一段时日，不过你也宽心，人总有三灾八难，总会有病的。”

        楚彦熬了药，亲自给黛玉端了过来，顺便放下进一粒糖丸。

        “未遇到夫子前，玉儿自是把药当饭吃，如今便是忆苦思甜了。”黛玉却是苦中作乐。

        此番就当给这顽皮徒弟一个教训，要她知晓当师父的不是故意不教她。

        黛玉对根元的损耗，楚彦也不打算施法疗愈，慢慢养一会儿就好了，也躲个清净。

        可惜黛玉自到了荣国府，还未病过，早已打消了府上的人对黛玉体弱多病的成见。

        这次不好了，倒是有许多人前来探病，嘴上谁人都说好好养着，哪里能清净得了？

        这日宝玉晨起，不用去上学，闲来无事，就拉了袭人到床榻之上。

        “二爷、二爷饶了我这一遭，也当惜身才是，如今年岁还小，莫要坏了身子。况且奴婢这些时日，身子也不方便。”

        宝玉开始解开袭人的裙子，袭人自是明了他要做是什么，慌忙娇声求饶。

        “我晓得了，你好生歇着就是。”宝玉被扰了兴致，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放了袭人。

        闷闷往黛玉这边，想去探病。楚彦老远就看出贾宝玉浊气缠身，叫人不要放进来，就说黛玉吃了药睡了，不能见客。

        宝玉来到这边又吃了一次闭门羹，又只能闲逛，还是茗烟善解人意，引了他去找秦钟寻乐子。

        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黛玉病了，天又有些不好，姑娘们也不出门，宝钗本就坐得住，正在家中做点针线绣活。

        丫鬟莺儿正帮忙裁着布头，与自家主子八卦道：“姑娘，那日我听李奶奶她们闲话，宝二爷他……”

        宝钗哪里不知莺儿想说的是什么，连忙打断。“胡闹，这怎能是你能打听的？！”

        莺儿有些委屈，这事情也不是她故意打听，当场就听着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委屈道：“原也不是奴婢想要打听，就是无意间听着了，李奶奶她们说，袭人走路的与早前不同了。”

        要说也是宝玉屋子里的人传出来的。

        宝钗见她心中不服气，又厉声正色道：“哪里就看得出来，这不关咱们的事，也不知真假，勿要再提，就是在我母亲跟前也不能。”

        莺儿见宝钗难得如此，心中知晓她是真的生气，便也不敢再提，只安静把布料叠好，悄悄退下。

        宝钗也无心做针线，只将自己那一片柳叶绣好，随手就放下。

        心道，男子左不过如此，她的哥哥薛蟠也差不多这个年纪就收了通房。

        这本就不是女子能管的事。

        贾瑞被凤姐料理了一顿，回家又被贾代儒罚迎着冷风读书，自然是病了。

        吃了几次药都不好，身子一日日衰败下去。

        不过楚彦也想不到，竟然求到自己这边来。那日贾府里常在给她们梨香院送东西的一个婆子，跪着求她。

        “夫子，那贾代儒家的托了人，求见夫子一面。”

        既然都求到跟前，楚彦也就应了，对梨香院众人道。

        “我知道了，你们姑娘睡着，莫要惊扰了她，我去去便回。”

        那婆子也想不到这位仙长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连忙就引了楚彦出去。

        楚彦看这一路顺畅，想来贾瑞的祖父和祖母，必定求了不少人，打通了关节。

        早知如此，这贾瑞家里那老爷子，为什么要这般惩罚孩子？

        那不是教导，是虐待！如今也是自作自受。

        楚彦都未给贾瑞亲自扶脉，怕沾了浊气，用了一根丝线，远远牵丝诊脉，顺手开了方子，交给那一对老父妻。

        “贫道这方子，也只能暂时养了元气，若有机缘，便照着高人的指示去做，方能救你儿一命。”

        “多谢，多谢仙长！”这两老见他竟然分文不取，自是感激不尽。

        不料楚彦却正色道：“等你儿真的过了这一关，再谢不迟。”

        说罢也不多言，这就走了。

        就说楚仙长神机妙算，而后贾瑞家中又得了一风月宝鉴，依着那位高人的说法，再加上楚彦的药方，瑞大爷果然好了起来，行动与常人无异。

        “仙长，早前您那方子用了，那家的大爷好了不少，他们托了奴婢，送了这个，谢过仙长。”

        那位来求人的婆子，又传递了东西进来，楚彦一看都是修行之人用的午间，拂尘念珠之类，于凡间修士而言，成色尚可。

        但是楚彦心知肚明，贾瑞还未必能过得了这一关，就算不是王熙凤，他这等习气，也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凤等着。“这些东西我用不上，退回去吧，这一劫，还不知过不过得去。”

        又过不了几日，又传来贾瑞病倒的消息。

        再然后就是贾瑞一命呜呼了，据说他本已经好了，有一日不知在房中做什么，整日都未出门，等他贾代儒等人发现时，人早已没了，浑身凉透，下身泄了一滩，风月宝鉴就放在枕头边。

        等这消息传到梨香院，贾瑞都入了土，他家长辈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欲念丛生，飞蛾扑火，此事暂且不要说给你们姑娘，等她好了，我自会告诉她。”楚彦听了，只要下人们勿要告知黛玉，也懒得再管。

        楚彦做的这些已是仁至义尽，她本可以袖手旁观，只是见凤姐精明强干，想要她少一分孽障，若是贾瑞真能改了，许是能多活命几年。

        只可惜，贾天祥入了王熙凤的相思局，终究是正照了风月鉴。

        楚彦一拂袖，驱开梨香院上空的浊气，这荣国府，是越来越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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