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冷战

“但是，谁能让我们这平民小老百姓过上人一样的生活，我们就跟谁，现在的陛下和帝师大人就是这样的人。现在绍都城里已经没有了所谓外城贱民，只有贫民。这已经很让我们满足了。”

        陆枫冥不由得一愣，只听那人又继续道:“其实小的对禁卫军或者护城军一直印象都不好，之前他们对外城的贫民可是十分恶劣的，小的不愿意与他们为伍。”

        陆枫冥不由得笑了，说了句大实话，“如果那时候你应征，那么现在可能就是副官及以上的位置了，本官看你挺聪明的，来帝师府里当护院不会觉得委屈吗”

        那人立马摇头，又点头，着急下，怎么也表达不对自己的意思，只好开口解释，“小的最崇拜的就是帝师大人了，愿意给大人看看家护院。”

        陆枫冥点头，让长工给记下了，后路白又一一扫去，找足了需要的人数，便对那些垂头丧气的人温和的笑了笑，一下就让那些人找回了些信心。

        陆枫冥让那些先去帝师府等着，自己则是再在外面走走，才走的一半，便听见马蹄急踏于地面的声音，接着便是大喊声，喊道:“塞北大捷!塞北大捷!塞北大捷!”

        延后了好久的塞北，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北羌被慕容氏和上云王朝联合攻打之下，终于落败，慕容氏顺利接手北羌，并且顺利的将鲜卑拿下，现在，北羌和鲜卑合二为一，鲜卑成为了能与上云王朝和凌国对立的大国。

        不过，鲜卑与上云王朝歃血为盟，定下了百年的和平协议，在南叶声统治的时代，真正的实现了无战乱的国泰民安。

        凌国那便现在是北境王说了算，有了联姻这一条路，北境王也愿意上云王朝签立百年协议，同为大将军的北境王深知战争的残酷，也知道一场战争对于一个国家的不利，他是反对战争的，只是一直被皇室压制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反抗的能力，北境王是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的。

        陆枫冥目送送捷报的讯兵消失在官道，听着百姓的窃窃私语，有人忍不住问陆枫冥。

        “帝师大人，这是和平的日子要来了吗”

        陆枫冥点点头，“战争结束了。”

        人群一下沉寂下去了，只一会儿，便爆发了成了强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战争结束，意味着未来的几年内不会再有征兵，不会再有强力度的赋税，不会再有生离死别，也不会担心国之不国，家不再家。

        陆枫冥在这片欢呼声里悄然退去。

        “大人，战争结束，您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长工疑惑。

        陆枫冥拢紧了狐裘，道:“战争结束了，意味着国局稳定，那就是朝廷腐败的开始，有好，也有不好。我说不上开心，也没什么不开心的。”

        长工不理解，朝廷腐败，那就整治，反正现在的皇上贤明着呢。

        还有那么多的好官在，董瑞大人又回了朝廷，还愁会出现像韩徐之那样的大贪官吗

        可是战争不一样，战争要死人的。

        一但发生战争，那就意味着赋税要增加，意味着又有家庭要生离死别。

        战争就代表着痛苦，代表着地狱，代表着于一切不好的事。

        陆枫冥不愿意多做解释，他只知道，马上，南萤萤就要班师回朝了。

        自己作为帝师，可以请病假躲早朝，但是大事上，却搁浅不得，回了府，喝了一碗药，便将新招来的护院及下人交给长工来管，自己则是徒步去了皇宫。

        陆枫冥身子没好利索，边走边咳嗽，刚进太和门，就和董瑞、钟林寒歌碰上。

        “帝师大人，近来身子可好，你这病假一请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请的是产假呢。”

        陆枫冥剧烈咳嗽两声后，对钟林寒歌“友好”的笑了笑，“多谢钟林大人关心了。”

        钟林寒歌嘿嘿一笑，站在了董瑞身后去，避开了陆枫冥的视线，董瑞鬓发微白，但是依旧精神。

        “老侯爷近来身体可好”董瑞还是挺关心白思傅的，陆枫冥点头。

        “我把他送回广陵去了，绍都是非较多，不适宜养老。”

        董瑞闻言，先是一诧异，然后便是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笑了笑。

        陆枫冥也看不懂董瑞的表情，这倒底是惋惜，还是可怜，还是觉得羡慕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些老骨头的想法绍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董瑞却好似不是当事人一般，服侍了几十年的南王朝，说放弃便能放弃，丝毫不留恋。

        陆枫冥甚至觉得，董瑞估计就有要踹翻南王朝的意思。

        只是反叛得没有韩徐之那么明显，说到底，大家都是老狐狸，等着坐享其成，又不伤感情，开国老臣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坏的都是半路加进来的野路子。

        由于韩徐之这个祸患，所以，现在寒门子弟，但凡是靠权贵提拔的，反倒成了臭疙瘩，臭不可闻，而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就值得可敬畏了，现在寒门反而吃香。

        钟林寒歌不就是个例子吗，现在钟林寒歌，陆枫冥，董萧瑜三权鼎力，虽然陆枫冥不管朝事，可是陛下的圣旨白纸黑字写着呢，帝师大人可代君王执政，所以，在百官看来，陆枫冥依旧是陛下枕边的最宠之人，这虽然这两人最近可能是闹了不愉快。

        陆枫冥和董瑞，钟林寒歌三人一同去了紫宸殿，多日不见，南萤萤愈发沉郁了，脸色阴沉得吓人。

        看见陆枫冥的那一刻，钟林寒歌和董瑞明显感到，纭绕了好几日的低沉惊悚感觉，竟然奇迹般的消退了许多。

        董瑞和钟林寒歌对视一眼，纷纷都松了口气，陆枫冥只是和南萤萤对视了一眼，便规矩的行礼，然后站得笔直，眼却看着地面。

        一时寂静无声，陆枫冥觉得无语。

        怎么搞得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一样，这诡异氛围……

        于是陆枫冥便不得不开口。

        “陛下，臣听闻塞北大捷，战事将息，特进宫来找陛下商量，关于北羌的处置权。”

        钟林寒歌也开口，“陛下，除了北羌处置权外，还有本朝的战死将士的抚恤金一事，这也是一笔很大的支出，而且，五王爷的这支队伍里，还有韩党余孽未清，这些人如何处置呢”

        南萤萤放下笔，似乎有些头疼，拇指按着太阳穴，无力的问着:“帝师和首辅，任何该如何”

        陆枫冥没想到南萤萤还能把问题给抛回来，他想了想，道:“北羌也靠近鲜卑山，靠近鲜卑山及往北至回雁山脉的地域，可以给鲜卑，但是，靠近嘉峪关的那一片草地及落雁城，子堤城，渝汇陇三处必须归我朝。”

        “这三处接近我朝边境，且又是金矿重地，这里联通凌，鲜卑和上云王朝，又处于境外，通北府建立于此，再合适不过。”

        陆枫冥的想法很好，董瑞第一个赞同，钟林寒歌也认为可以，南萤萤自然没什么异议，见都通过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至于钟林寒歌提出的问题，南叶声也头疼着，南应送回过的捷报是其次的。

        主要内容就是战士士兵的抚恤金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怎么解决，才能不寒将士们的心，可是国库，已经被掏空了。

        南萤萤之前为了争夺皇位，激发的几场战争，也掏空了大半个国库，现在的国库，是真的什么也不剩，要是这次抚恤金也从国库抽，那国库就真的被榨干了，钟林寒歌自然知道这个情况。

        “本朝虽然已经安稳太平了，但是，还是得开源节流，后宫的开销一列减少，先皇的各位妃嫔，该遣散的遣散，她们的库房全部收回，不允许带出宫去，送她们出宫的时候，每人五十两银子作为她们的生活保障。”

        说来也是惊掉人的下巴，当朝陛下，竟然需要剥夺后宫的妃嫔们的库房来发抚恤金，这实在是过于惊人了。

        但是南萤萤丝毫不在意，因为，她现在也愁着呢，这样，钱两依旧不够，董萧瑜核算了一遍之前抄家的那些财产，往里合计了，才勉强够发一部分。

        至于剩下的部分，南萤萤只能先欠着了。

        说开源节流，这说起来容易，但是，坐起来却难得不行，外面买几钱几个的鸡蛋，被宫里的管事们一买进来，账本上就是一吊钱一个鸡蛋，更过分还有青菜非按斤数，而是棵树，一文钱一颗，宫里一顿饭得几十框青菜，那得多少钱。

        南萤萤将内务府的账本调过来一看，全是这种惊天的账本，南萤萤当即气得一脚将内务总管的踹的去了半条命。

        她可是打小在市集混的人，怎么可能不了市价，就算是儿时的记忆，也相差不了多少，难不成就十几二十年，一个鸡蛋还能涨价到一两银子一个，这到底是吃的菜，还是银子本身。

        开源节流的刀首先斩向的就是宫里，南萤萤那残忍冷酷的手段，吓得百官直接双手捧着自己的头上交了银两，抚恤金的事很快便解决了。

        陆枫拟了解决北羌一事得圣喻，加急送往边境。

        姚元忠这次没有跟着会来，而是留守在了落雁城，南萤萤直接封了他镇关将军，正三品武官，通北府也在紧锣密鼓的加建中。

        函王不日便要带着国子监和翰林院的贡生和监生以及几个医师，前去南疆，这一去便是七年。

        陆枫冥咂舌，七年，俞至令就算是捂一块冰，也能把这块冰给化在床上了，南萤萤可真是好算计，往南送了自己的皇兄，往北送了一个封赐的郡主，一下，头尾都顾上了。

        南萤萤自己这几天也忙的团团转，没有时间去顾及陆枫冥了，儿女情长之类的也暂时放下了。

        南应正在返回的路上，董萧瑜这几日显得异常的亢奋，那镇司狱的侍卫们就差御剑飞起来了，忙的脚不沾地。

        镇司狱之前还是倨傲的，只管大事，只抓犯大案的人，但是，现在的镇司狱，竟然跟官差们抢起了抓小偷之类的小事，陆枫冥的觉得还是闲得。

        也有可能是南应要回来了，所以兴奋的，只是董二公子向来脸皮薄，不敢宣之于口，所以用这种奇异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兴奋。

        不管如何，总是苦了镇司狱的侍卫们和街头行窃的小罪犯们。

        北境王的迎亲队伍来了，路白原本为林小夕亲自定制了一套婚服，结果，人家北境王看不上，自己带了，陆枫冥也不好说什么。

        林小夕将陆枫冥送的那一套，封进了嫁妆的箱底，说是得留着，这是她在娘家唯一得到的一件像样的好礼物。

        林小夕是在侯府出的嫁，这实在是让人费解，听说，林家不久前发生了争吵，吵得老凶了，隔壁隔了一条街的街坊都听见了林家后院传来的吵声，据说是因为林大小姐要嫁去凌国了，大夫人逼着林小夕交出镖局的管理权。

        这不是说笑呢嘛，林小夕从未掌权，这些年走镖靠得不过是镖局兄弟们的自愿跟随，林耀不过就是个花花公子，什么也不会，就是一个空壳子，多多少少会让人不服，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林小夕却不曾想，这公子病的少爷，竟然能把责任怪她头上来，林小夕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难受，所以索性搬出了林府。

        林家的人来找过陆枫冥，特别是林耀和大夫人，正好那段时间他和南萤萤之间的氛围正微妙着呢，所以陆枫冥未曾搭理。

        现在，林小夕突然让人搬着箱子堂而皇之的住进侯府，倒是让陆枫冥想起来了这一茬。

        “他们还好意思来找你，也不怕你一剑砍了他们”林小夕就觉得挺离谱的。

        这些年来，林耀干的离经叛道的事也不少，把一青楼女子公然接进林府来当大少奶奶，幸亏大夫人宠子无度，却也是个精明人，硬着头皮要和林耀断绝母子关系，这才制止了这出笑话般的闹剧。

        只是，林耀也让那人当了个姨娘，只是那姨娘毫不知好歹，不禁看不惯林小夕，也看不惯大夫人，那林府里，可热闹了，每日尽是鸡飞狗跳的。

        林小夕在家里看了好些日的戏，这戏突然烧上了她的身，所以林小夕不得不搬出来。

        这一般，林家当即慌了。

        林小夕是林家的人没错，但是，现在起，从林小夕被封做群主，而林家却没有因为林小夕一人的的道，而鸡犬升天，可见皇室对林家还是相当不满的，究其原因，林家只能从陆枫冥身上入手。

        林小夕唯一能牵扯上关系的就是董家和侯府，可是董家明确的表示不喜欢林小夕，还好几次让林小夕下不来台，一直都是林小夕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林家一直觉得林小夕丢人现眼，之前老祖宗在的时候，都纵着林小夕，谁敢说什么，老祖宗死后，林小夕便被林家人所唾弃。

        林老爷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董家从来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因此，林家还能借此做些关系，家族的生意一直都是畅通无阻。

        可是，这终究只是暂时性的，所以，林家又把目光放到了侯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林小夕是不是跟陆枫冥说过什么，侯府对林家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

        在一些重要场合和重要事情中，但凡把侯府搬出来，第二天都会被无情拒绝。

        所以，现在，皇家冷淡林家，最大的原因就是陆枫冥这边的关系没打好，谁知道原本被抄家的侯府，有朝一日，竟然能做到帝师的位置，还是权倾朝野的权臣。

        林家现在急啊，无缘无故就把陆枫给得罪了，现在林小夕封郡主了，林家却什么也没有，连个封官也没有。

        当今圣上甚至没说，林家是否有恩赐。

        林家似乎不存在，林小夕似乎不是林家的人，林小夕立了那么大的功，朝廷却只是赏赐了林小夕一人。

        林家人再怎么蠢，也该知道，帝王对林家有意见，不只是林家人知道，就连外人也知道。

        现在，林小夕又搬了出去，也不是在事实上盖戳吗？林家人当即在找各种路子，就差舔着脸找上董家人了。

        陆枫冥看着书，裹着裘衣，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正月的雨，刮骨得很，路白身子弱了许多，受不得寒，长工给陆枫冥送来了药。

        林小夕一直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脸上的五官都皱紧了，似乎对这药深恶痛绝。

        “你怎么病这么久，还没好么？要不去找陆大夫看看吧。”

        陆枫冥摇摇头，笑着将那药放到窗户边上凉着，“普通风寒，也值得去找神医来看，我难不成比闺阁中的小姐们还娇贵”

        林小夕无法反驳，只能用那种怜惜的表情看着陆枫冥。

        送完药的长工本该去监督府里的其他人去挂红绸的，又匆匆的跑了回来，欲言又止。

        “何事，说。”陆枫冥言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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