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为留守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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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大雪皑皑。
陈冉走在街上,他穿着厚厚的兰绒外套,形单影只得像点缀在雪地上的黑色斑点。浓墨般的黑云重重压在半空中,积安村周围尽是清滢滢的、亮堂堂的、虚腾腾的雪。
他不太想从巷子口走回家,所以选择绕远路。这段时间,这是常态。
这条小路很窄,逼仄的积赞了很多雪,由于长久无人踏足,每走一步都能踩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音效。
他幼嫩的脸上全是严肃与沉默,年仅六岁的年纪就要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来,偏又婴儿肥没褪下去显得有种别扭怪异的可爱。
不知什么时候,他觉得特别孤独。好在他还有三个好朋友总能发现他情绪的低落,在他们面前,陈冉还会说几句话、露出几次笑容、展现些属于这个年纪的幼稚。
村里来了个新老师,叫方玉。是个同样温和,同样有修养的年轻人。
不求钱财、不慕荣华、不贪俗世、不图回报。可以说,在以“老师”这个职业为标准上来评判,他各方面都不逊色于陈福生。
他很好,村子里没人不喜欢他,陈冉也喜欢他,不过他还是很难释怀心中常有芥蒂。
村长是唯一一个早就知道陈福生要走的人,他装傻充愣瞒着陈冉,这让陈冉记住了这个平日里对他还算不错的大叔。
陈冉的戒备心一旦升起,就像拔地而起的万丈城墙,决计不会倒下了。
对于村长,他已经没有半点信任了,在大人们看来,这是小孩子置气;在他看来,这是背叛。
陈福生留下了一笔钱、留下了一间房子、留下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也留下了他。
对于别人的询问,他真正的明白什么叫“草木皆兵”,无论是善意、恶意、看热闹、好奇……他通通都不愿意别人议论,偏偏又管不住别人的嘴。
此刻,他小小年纪,就尽其所能的用一副温良恭俭的外壳在纷杂的注视中诓出一片孤独供着自己艰难呼吸。
他眼中的父亲,是他成人的模板。
他学着陈福生的一言一行,努力的想让自己变得安稳沉重,自我剔除掉很多爱玩儿、多动的性子,很难说他是生来安静,还是刻意模仿变得沉着。
而陈福生不置一言的悄然离开,是他第一次对陈冉食言。
陈冉从未体验过父亲的食言而肥,从小到大,凡是应允的,陈福生没有不去做的。可这次,明明约好了一起离开,他却丢下了陈冉。
走在街上,他就是没来由的感到恐惧。
“之前经历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那么,如果他们偏要我说个所以然来、如果他们偏要说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我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事情曾经真的发生了呢?”
“母亲走了,父亲走了,老房子也塌了。”
“也许真如她们说的,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所以我爸才会……”
他胡思乱想着,回到家,一个温柔而清秀的男人已经在等他。
“你回来啦,去哪儿玩儿了?”
“找三小和晓燕他们玩儿了。”
“晓燕刚刚才来家里找了你一趟。”
“……”
“冬天天冷,得多穿点。”
这个青年喋喋不休的仿佛倒豆子一样不给陈冉反应的时间。
“嗯,谢谢方老师。”
“在家你可以叫我哥。”
“……”
陈冉揶揄着叫不出口。
房子新建后,他现在连单人的房间都没了,一时之间连逃离都没去处。
“今天有荤菜,一会儿就好了,你去洗洗手。”
“好。”
这个清秀的男人,大冬天的穿的还是秋装,一身文化人打扮,看起来就文绉绉的。
陈福生走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孩子们的老师、陈冉的监护人还有村子新的隐藏靠山……
只不过,陈冉始终认为,这是村长和老师为了可怜他才安排如此。其实,有时候他也明白,这可能是父亲的关心。可是,如果这是最后的关心,他宁愿当做这是一场对可怜失独儿童的表演。
“不得不说,他的手艺比我爸的强多了。”
羊肉鲜而不腥、嫩而不滑、骨头连着肉挂在嘴边一扯就能扯下来一大片。炖了很久的羊肉,拌点料子勾芡调香,肉香味、料香味塞满味蕾让人回味无穷时还留有余地。
“怎么样,别的不说,厨艺我可以说是一流的。”
眼前这个清秀的男人每天变着花样给陈冉做到,势必要拿下陈冉的好感!
“要想攻略一个男孩儿的心,就要先攻略男孩儿的胃!”
胡思乱想的时候,再正经的人也能想到外太空。
冬日、小屋、火炉、两人……
虽然陈冉常常胡思乱想,但也会偶尔沉浸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种温柔而安静的氛围里。
……
时间回到陈福生离开的前一个晚上。
彼时,陈福生正摩挲着一张皱巴巴的糖纸,看了一眼熟睡的陈冉,随即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他醒来了。
“梦境。”
陈福生似乎睁眼起就从这一打眼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环境中窥见了端倪。
睁开眼,他手里还攥着那皱巴巴的糖皮纸。明晃晃的太阳铺在房间里,下了炕、出了院子、走出巷子、巷子口的女人们的善意夸赞、街上男人们的插科打诨、饼铺清秀的女人和她三个可爱的女儿、灾后重建的书塾、可爱的孩子们、夜半的萤火虫、白天飘着的雪花…
萤火虫和雪花、白天和夜晚、活泼和死寂…这些诡异的搭配奇怪又和谐。
走着走着,陈福生一脚踏空掉进了那个村子里的巨大沟壑里。落地后,他缓缓站起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再往前走,慢慢地周围一点儿都不黑了。
四周的阳光强烈而温暖,但并没有刺眼的感觉。环绕着他的全都是巨大而巍峨的白色石柱,仿佛直入云霄,前面似乎是一个华美而圣洁的教堂。可是,它并不是完整的,似乎只能从历史的缝隙中能看到它曾经的全貌。
这个充满历史感的教堂,歪歪扭扭的塌掉了一半,有些牌匾上还有风化掉漆的半截字迹,并不像陈福生认识的任何一种语言。
他缓慢复苏的记忆中也并没有记录着这些奇异建筑的任何信息,面对眼前一座座像是给巨人参拜的林立排列的教堂,站在陈福生的立场上,他本应是震惊而好奇的,毕竟他只是一个村里的教书先生,可他总是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站在门前,他无比渺小,虽然这扇门远看时破败且腐朽,但身临其前,还是会觉得有种无力感。
不等他推开这扇仿佛矗立了千万年的门,它就缓缓的自行打开了。一声沉重而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久久地回荡在空旷的场地。
陈福生只见,眼前有一个像一个小山丘的奇异生物躺在那里,晒着太阳似乎颇为自得。这已经塌陷掉一半的教堂,堪堪容纳着这个巨大的“贵物”。
整体,它看起来更像一头鹿。
它的皮毛是海蓝色的,阳光下隐隐呈现出更加透亮的仿佛会发光的蓝色;它拥有巨大的角,比它本来就大的脑袋还要大好几倍,这仿佛造物主恩赐一般华美繁琐、像水晶一样的角,随着风的吹拂似乎还能传出飘扬地令人平静的歌声。
它缓缓地睁开眼睛,瞳色是更加美好深邃的蓝色,仿佛海洋深处的秘密,随意看一眼仿佛就要沦陷于其中。
猛地,不顾本就破旧漏风的教堂,它缓慢而坚定的站起来,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宏伟建筑又被二次毁坏了一些,巨大的石头不停掉落下来,扬起音浪和尘土。
陈福生站在那里,岿然不动,“灾难”仿佛有规律般避开了他。
白天与黑夜飞速交替,陈福生站在原地,仿佛几秒钟看见好几个月好几年的时间,周遭的一切也在飞速变化,建筑彻底消失、树林拔地而起、远方一座山凭空出现、中间一个湖泊冲散了所有痕迹……几个呼吸间,仿佛经过了数个世纪的变迁。
眼前这个巨大的生物,也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它不再神秘美好、它的角也不再通透繁华、它的皮毛也不再光泽有灵气、眼睛不再平静深邃,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暴虐的仿佛天灾的生物。
它的皮毛下,每时每刻都流着各种液体,发脓腐臭的味道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皮毛下,无数人型生物的残肢若隐若现,风一吹掀开的长毛下藏着露出无数手指头、断肢、残骸、白骨……
它有一对巨大的角,这对角通体黑红仿佛在内里流动着无数不知名液体,角上面,挂着许多生物的头,有的像人,有的不像人,每一颗头都露出真诚而温暖的微笑,仿佛见到了最美好的事情。它的脑袋上,插着一把刻着密密麻麻符文的巨大的剑,斜着从左眼插到右脸。
它每走到一个地方,无数的花草树木纷纷凋谢、荒败,湖水变得混浊、天空变得阴沉,有时候无数雷电映衬的周遭都亮堂了,雷电不停地劈在它身上,却无法阻止它继续向前。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莫名其妙发狂的怪物。”
陈福生的声音似乎捅破了这里的空间,无视所有噪杂的画面和音响。
“看到了这些,你难道不会,哪怕一点点地觉得,有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吗?”
一个单薄而清秀的青年缓缓从梦境帷幕中走出来。
“这是正常的。”
陈福生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模样。
青年看着这个不懂浪漫的男人:“你比我想的更古板。”
陈福生心想:“登州书院吗?我并不记得有这个势力,也许是我还没想起来…不过,感觉他们派来一个很脱线的人啊。”
“我和你们院长达成了交易。为时一年,这一年里,你要负责积安村的教育、安全;并且担负起我儿子的监护任务。”
“里世界有规矩,我们不能直接插手外界的事物。”
对方有点慵懒的说。
“这是你的事情,我必须在一年后见到和平安稳的积安村,当然,你可以不‘直接’插手,对你们来说,‘间接’地影响并不算难事。”
陈福生隐隐的脱离了一派温文尔雅的书生样子,反而有些邪性。
“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如果必要,你也可以选择清除冉儿的记忆。”
对方仍然不怎么严肃。
“我们书院强调人权,拥有记忆也是每个人基本的权利,我们不能单方面决定……”
陈福生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打断道。
“这个世界的知识是被诅咒的。你不会不明白。况且,权利也是有主次的,我更想让他们活的久点。”
顿了顿,陈福生又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说。
“还有,如果要让我儿子接触研究者的事物,必须进行合理管控,决不能让他了解太多负面的事情。”
他心想:“他才六岁,学坏了怎么办。”
“嗯,好吧,你是我们的雇主。”
“方玉先生,替我照顾好他们。”
最后一句话陈福生说的真情实感。
一切消失于眼前,这庞大真实的梦境像粒子消散一样逐渐崩塌。突然,陈福生又站在了一片空旷的荒地上了,场景的变化并未吸引陈福生的关注。他慢慢地走着,百无聊赖的看着一切或有趣、或无趣的事物。
“呵,这不还在梦里嘛。”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回积安村,路过饼铺,路过巷子口,依然是密密麻麻的注视和问候,依然是邻里乡亲们,他们可能并不特别友好,但他们都很尊敬陈福生,毕竟这是一个免费教书的先生,一个清贫且拥有良好品德的老师。
他顶着大家无害且纷杂的目光,回到了家。儿子熟睡在炕上,他轻轻地躺上去,也缓缓睡着了。
睁开眼睛,此刻,他才真正的醒来了。
外面黑漆漆的,这场真实、混乱、清晰的梦境让他有些头痛,隐隐约约地,他感觉他又想起来什么东西。
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皱巴巴的糖纸已经被捂热了,并且不一会儿,化为飞灰。
每次回忆起一些过往,他就感觉自己的人性要弱一点,属于陈福生那部分活泼而洒脱的性格也会变得更少一点。就像一座千万年冰山,随着太阳的照射总会化一点变成水,虽然微不足道,但还是能被察觉。
好处就是,他感觉,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也随之也拿回来一些。
对着房间,他抬一抬手,墙壁仿佛流动一般地飞速变化,四周变得更加干净而整洁,仿佛是不知不觉打扫了一遍。
“时间。”
他心里吐槽:“记忆也是一种法则啊,如果没有‘陈福生’抑或是我的‘媳妇儿’,可能直到老死我都想不起来任何一丁点儿细节,也无法脱离这个恶心的循环,还好留了一手。”
悄无声息地,他把全部的钱留在家里,离开了院子、巷子、村子。
“雪地,怪不好走的。”
第二天,陈福生离开积安村。
陈冉一觉醒来,目之所及只有冰冷的房间。这一瞬间,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他跑出院子、跑出巷子、跑到书塾、跑到南巷、跑出村子、跑到树林。
顶着众人的目光,跑遍了大街小巷。他没找到陈福生,这时候他万分期待父亲正在家里等他,也许他们只是错开了。
可等他奔波无果结束回家后,家里却多了一个清秀单薄的青年人,唯独没有陈福生的影子。
“你好啊小朋友,我叫方玉,从今以后,我们得相互照顾了。”
“你谁呀?”
陈冉没说出口,但很憋闷。
打圆场的村长、莫名其妙出现的青年、帮腔搭调的张大娘一众……他们都在向他传达一个讯息:“你父亲只是出去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啦。”
“可是你们连‘他什么时候走的?他去哪儿了?去干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很快就回来呢?万一你们的记忆也被篡改了呢?”
陈冉心里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别扭。
“村长可能知道什么,可是,他什么都说得模棱两可。”
……
陈福生走后,陈冉总能听到一些善意的讨论,也领略过少数尖锐的嘲讽。
所以,不管是回家还是上学,他常常绕远路。
宁愿多走几步他也不想见到巷子口那帮对他还不错但喜欢八卦的阿姨、大妈们;不想在人群的注视下回家或者上学;不想在许许多多家庭美满的孩子们面前走过;不想路过大人们的任何“社交”场面。
村子里常常欺负弱小那几个孩子。他们以不学习为荣,以比别的小孩更会拉帮结派为豪。
他们欺负不会说话的西亚、针对内向安静的三小。如今,母亲死了,父亲出走。陈冉似乎一夜之间没有了任何靠山,他们自然而然又换了“攻略”对象,如果能拿下这个前“老师”的儿子,他们的“威望”将空前的膨胀,以后就更没有小朋友敢对他们说“不”。
陈冉有时候看着被洗去记忆的他们,除了有种优越感之外,还总觉得对方“莽撞有余,智商捉急”所以也不屑于计较。
逼到最急,尽管已经气的发抖他也没忘记自己“沉着冷静”的人设,一次次的对自己说:“没关系,别生气……没关系,别生气。”
除开刚开始贱兮兮的对陈冉进行了部分可以说是“恶毒”的言语攻击以外,他们并没有在之后的其他恶作剧方面取得成功。
因为,笑眯眯的清秀而单薄的青年——方玉,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陈冉的另一个“靠山”,并且又是村子唯一的“老师”。
带头的几个“坏孩子”不忿中带点羡慕,虽然他们也并不想上学,但是家里有爹娘管束:“我们那时候,想学都没地方!!小兔崽子不上学就打断你的腿!”
“父亲总是觉得他们还小,难道被他们欺负的小孩儿就不小了吗?闹到双方父母那儿,又是大事化小、小事不算啥。”
陈冉板着一张脸,把生气藏在心里。
……
回到此刻,他和眼前已经相处了三四天的方玉挤在一张炕上,面面相觑。双方都不知道说啥,气氛冷下来总是一瞬间的事情。
“晚安。”
“好。”
“这个小孩儿,才六岁,想的事儿真不少。”
方玉顶着一张邋里邋遢勉强能看出来清秀底子的脸在心里吐槽着。
“窥探别人的梦,虽然有些“变态”,但,谁没点儿好奇心呢。好吧,是我不对,我下次一定注意!”
“唉,对于他来说,物是人非肯定是最好的形容词。我小时候,好歹有一个完整美好的童年,就是得被逼迫着学符文……”
他侧过脸,这个“高贵冷艳”的男孩给他留了一个小小的背影,他摸了摸陈冉的头,轻声说道。
“放心吧,有大哥在,美梦少不了你的!”
寒冬,夜晚,美梦。
陈冉这几天晚上,总是睡得很香,很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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