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序章.江归燕下》

洛城，郊外。

        雪渐渐停了，但空气更加寒冷。

        江归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声哈欠令他周围的枝丫，也打了记微颤，抖落了身上的厚雪。

        它们摇拽的样子，似乎在对江归燕点头感激，令它们抛掉了这一身重负。

        江归燕不清楚他跟着自己的买家走了有多远，大概十里，大概二十里。

        他已经走的很疲惫了，他十分疑惑自己的买家，至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

        他感觉到了寂寞，在这一片由雪的白烬平铺成的大地上，没有人同自己说话，就感觉好像是独自去刑场赴死。

        他开始怀疑起买主来，这条路是不是没有尽头？他是不是没有钱付给自己杀人？他越走越觉得不安，但他最终还是打消了疑惑，因为他听到了这个人身上铜钱的摇晃声，他顿时又有了精神，

        终于目的地到了。

        江归燕摇了摇头，抖落粘在自己头皮上的白雪，他紧握住自己手中的剑，他的目光变得十分锐利，如一双鹰隼的眼睛才能呈现的神色。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等着自己去终结。

        他的脑海中在不断构想对手身形武器，待会儿自己要出几成力，什么样的招式……

        在这之前，他已经杀过很多人，那些人里有男人，有女人，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讲，命就是钱，钱就是命。

        他虽然介入其中，但始终都保持着一颗旁观者的心，杀人之后的胆寒，害怕恐惧，好像是自己目睹了悲剧，而不是亲手制造的悲剧。

        “你要杀的人，就在那里！”

        江归燕终于听到他的买主开口对他说话了，这还是几十里路来第一句。

        他的眼睛就顺着买主的人指过的方向，

        “什么？！”

        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让江归燕大吃一惊，他的手指到了一个破茅屋前，茅屋外拴着一条瘦狗，而瘦狗的面前，还随意摆放着一个黑碗，碗里的汤肉已被冰雪覆盖，而这条狗几乎也要快被冻死了。

        江归燕看到，感觉自己被他耍了，

        “你找我来真的只是为了杀一条狗？如果是的话，我可不是吃屠夫这碗饭的人，再者，不需要我出手，它也快被冻死了……”

        江归燕的声音很是低沉，似乎在感叹老天爷降下了这场冷漠的雪，和这间茅屋的主人对待自己家犬的无情。

        此刻的江归燕还在心里盘算着，说什么也得从他买主这里捞一笔脚力费，毕竟走了这么远的路，换做谁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说的很对，它的确快被冻死了。但是我叫你来，并不是来杀这条狗的……”

        江归燕听了他的话，觉得自己的钱有了着落，立马问道：“那个人在哪里？这里方圆几里，可就只有这一间茅屋和我们两个人。”

        话到这里，江归燕的眼睛阴沉的可怕，并死死的盯着他的买主。

        “在那里！”

        买主的手，指进了茅屋的房间里，江归燕不再去看狗，而是逐步走近茅屋，越近他越是听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喘息的声音，茅屋外的门窗，阻挡不了冰雪侵入，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雪，隔着窗户他看到了一床拱起的棉被，在疯狂的在蠕动，夹杂着女人喘息和床摇动的枝压声。

        江归燕仿佛猜到了这件事，也许是丈夫捉奸，给钱派他来杀这个奸夫的。

        虽然这并不新鲜，但江归燕，还是头一回遇到，他忍不住好奇直推门而入，门没有锁，风雪，一下子吹进了这间房子，让房子里本该保持着温暖的火盆瞬间被吹灭。

        整个屋子陷入寒冷之境，江归燕不急不慢的扶凳而坐，看着面前这套陈旧桌椅，和上面肆意摆针线，使他知道了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已经不再勤俭持家，只与这个所谓的奸夫，整日荒淫无度。

        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正在床上操劳的一男一女，便不再发出动静，男人掀开了被子，女人紧接着抢了过去，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身体，表情像是被了一样。

        但真相是什么，江归燕在窗外可是看的可是一清二楚，只是这个奸夫让江归燕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响。

        他竟然是个光头的和尚，而且还很年轻。

        江归燕笑道：“我以为和尚都是吃斋念佛，不近女色的，想来也只是摆了个名谓在那里嘛。”

        那个和尚见到江归燕并没有慌张，而是满床找起自己的裤子来，最后还是床上那个女人给他找到了裤子，让他穿上，江归燕则在一旁全程观看，和尚又在屋子里找起了水瓢，江归燕看出了，他很热也很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房子里！”

        “你的房子”

        江归燕满脸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和尚，难道是自己误会了此刻的他朝门外望去，他的买主早已不见身影，种种猜想又在他脑中溢生，但最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些疑惑，只因这个和尚心虚的从床底下抽出了一把剑来。

        这把剑就直直的对着江归燕，江归燕呡嘴一笑，似乎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剑这个东西，确实有一种被死寂赋予的魅力。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早已锈迹斑斑的剑，果断的站了起来，屋子里很亮，风不断吹进屋子里来。

        声音是那么的孤独与无奈。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有动一下，屋顶却不堪重负，被厚重的雪压垮，摔落到了地上，一声巨响两人都迈出了自己的步子，惊险地躲开。

        这下因屋顶跟雪共同坠入房子里，空间大部分被占据，更加缩短了两人的间距，仅只有七步之遥，那和尚的一切都被江归燕看得清楚明白，他的确是个小白脸。

        门外匆忙的闪过一个人影，两人有意无意的撇到。

        是那个江归燕的买主。

        “原来是他找你来的……”

        江归燕听了和尚的话愣了一下，又即可点头，”不错，是他男人找我来的……”

        “不，那个人不是他的男人。”

        “不是她的男人？那是谁？难不成是你！”

        “当然，我也不是，这个女人只要给钱谁都可以跟她睡觉。”

        江归燕觉得脑子一下子不够用了，不知作何选择，这个所谓的买主，难道也是这个女人的买主？请自己来杀人也只是被这个和尚插了个队，接下来他没有在想。

        他拔出了剑，他不能打破自己设下的原则，必须杀了眼前这个人，或者床上这个惊恐未定的女人，他就能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杀手的直觉告诉他，他要杀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和尚，和尚也不甘示弱褪去了剑鞘，放下狠话，“我劝你赶紧给我离开，在你之前，我也杀过不少人。”

        江归燕冷笑一声，缓缓道：“在你之前，我也杀过很多人，但是我从没有杀过和尚……”

        伴着风声，大门被带了过来，站在门外的那个买主听到了屋里传来刀剑相碰的打斗声。

        足足响了三下，便停止，之后没有倒地声没有喊叫声，异常的安静。

        买主忍不住好奇不在隐于门后，他将门缓缓的推开，他眼前所看到的是和尚一动不动和江归燕的手抓在另一只手的肩膀上，他的那个肩膀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江归燕输了？

        只见江归燕挪动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买主面前，伸出手去，示意讨要酬金，而此刻的买主正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和尚，他的身上没有一道伤口，只是一动也不动好像呆傻了一样。

        这场战斗究竟谁才是获胜者？

        伴着女人的一声尖叫，和尚倒在了地上。

        “他已经死了，你不用多看。我说过，杀人不一定得用剑。但是你没有剑，别人是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现在把我的酬金给我……”

        买主看到了他手腕处，轻晃的铃铛，在那三声中，他好像也听到了一阵铃铛的响动，难道是铃铛杀的人？

        但他已经不再去想，而是大方的给了江归燕一大笔钱，江归燕揣摩这钱的重量应该够他喝半个月的酒了，收起了钱他就要离开。

        可他刚出门那一刻，他的买主就急切的把门关上，江归燕好奇的透过门窗往里窥探，这时他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只听买主在床边不停地抽打着女人，嘴里还不停的对她骂着，“呸！你个不知羞耻女人，大哥死了，你就到处勾搭人！娼妇！！！实在是个娼妇！！！”

        江归燕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该想的不该想的，买主全在他的眼皮底下都给做了出来，在买主看来，自己兄弟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女人。

        江归燕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来到了茅屋外一条小溪边，他用手撕下的衣角来包扎他受伤的地方，他抬头看着天，叹出一口长气，云渐暗，日渐灭，天要黑了。

        寒风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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