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尴尬的事情

乾善是牢头，其实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他带阮青萝走的那条桥叫“思过桥”，后来阮青萝才搞清楚，原来乾善是想带她走捷径，谁知道那桥年代久远，早已经支撑不了两个人的重量，所以当他们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桥身才会晃得特别严重；想想就因为乾善投机取巧害得自己小命差点不保，难怪他到现在也是个牢头，活该一辈子看守犯人。

        名也报了，似乎没她什么事了吧，于是阮青萝站在山腰放眼望去，这才好好地看清楚龙溟山蜿蜒曲折的山脉，被它的壮丽而感叹不已。

        龙溟山是军事要地，其中有三座大山都是被朝廷划分给溟王的山头，阮青萝不禁纳闷，这溟王的山大王当得也实在太安逸了，居然朝廷还下旨拨山头给他，难以置信，简直匪夷所思。

        阮青萝所在的山头最多平地，四方都是芳草成茵，繁花如绣；当中石甬路又宽又长，其平如镜；可见山涧全都经过一番大工程的修葺，十分协调惬意。

        初夏时分，躲在树下吹吹风还是很不错的选择，阮青萝从九叔的房间走出来后一直站在树下面乘凉，而这个时候好像没有人管她的死活，她倒是自由了，可是愁着不知道下山的路；左右张望，甬路曲曲折折延伸很长，像是没有尽头；关键是不能再走错路啦，万一又撞到溟王现场直播，那就是找死的节奏。

        “喂，罗青，你站哪儿干什么？”酒丫头提着水壶，看到罗青心神不定地徘徊于树下，于是好心嚷道：“到中午该吃饭了，你难道不饿吗？”

        阮青萝兴奋地跑过去，着急地说：“饿饿，谁说不饿，在桥上一折腾，早就饿了。”

        “你可能对地形不熟悉，跟我来吧。”酒丫头笑着说。

        “谢谢你啊，酒丫头。”难得有个与自己相仿的女孩子，阮青萝越发觉得亲切，也就特别贴着酒丫头。

        酒丫头让阮青萝帮忙提水，而她自己也拿了不少东西，两人转到九叔的房子后面，原来后面别有洞天，还有一个凿开的石洞特别空旷，应该能容纳好几百人；刚到洞口，阮青萝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嬉笑声，听到这些大男人叱喝狂傲的声音，令阮青萝还心有余悸。

        酒丫头扭头上下打量，小声说道：“看你斯斯文文的真是秀气，听九叔说，你还识字？”

        “懂一点点。”阮青萝心不在焉地回道。

        “那这么说，你上过学堂？”酒丫头双眼一亮，羡慕地问。

        “当然。”阮青萝注意到酒丫头的变化，于是拉着酒丫头又问：“酒丫头，你老实告诉我，这山上有多少土匪？”

        “他们不是土匪。”酒丫头较真地蹙着眉头。

        与此同时，花娘从石洞的厨房走出来，冲着阮青萝笑着说：“罗青，你们来了？”

        “罗青，把水壶给花娘。”酒丫头吩咐地说。

        阮青萝将水壶递给花娘的时候，充满感激地说道：“花娘，谢谢你。”

        “没事了吧？”花娘关心地问：“在这里好好干，表现好的话也许能放你下山看你娘呢。”

        “嗯，我会好好表现，不会让花娘失望的。”阮青萝似乎开始慢慢接受现在的身份了。

        石洞里就是他们的餐厅，外面有一间厨房，而花娘就是龙溟山的厨娘，后来阮青萝才知道，原来山上只有花娘和酒丫头两个固定的雌性，当然其实有三个，那就是阮青萝自己。

        山上只有溟王的房间会有女伴，并且听说夜夜笙歌，天天都有新鲜的女伴被送上山，阮青萝领教过这些女伴的功夫，她们当着众多男人也是搔首弄姿，完全没有羞耻之心。

        消化这些信息的同时，阮青萝还得饿着肚子干活，花娘做好饭菜，命酒丫头和阮青萝送到山洞给那些凶神恶煞的汉子们；突然进来一个陌生人，这些山上的“土匪”也都提高警觉，目不转睛地盯着阮青萝。

        “呵呵，各位大哥哥，这个是罗青，新来的小兵。”酒丫头用肘子撞了一下阮青萝，偷偷地说：“还不快自我介绍。”

        阮青萝吞了一口唾液，故意沉着声憨笑：“各位英雄好汉，在下罗青，以后多多指教。”

        “这小子长得跟娘们儿一样白净。”突然有个人高喝一声，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

        “来来来，叫罗青的过来。”最前面坐着的男人一把抓住阮青萝，几乎将她拧起来说道：“我鹰六敬你一杯。”说着，鹰六摆出两个大腕，将酒罐里的酒倒在碗里面，端起其中一个一口饮尽，吓得阮青萝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来，你也喝。”鹰六将另一个碗递给阮青萝。

        这是喝酒还是喝水？要是喝下去不醉死才怪。酒丫头看出阮青萝的为难，于是走过去笑着说：“罗青身上还有伤呢，这碗酒我代他喝了。”说着，酒丫头也是一口干了。

        酒丫头？阮青萝傻了眼，她多少有点担心，这小个头的女孩子，喝这么大碗酒难道不醉？

        “我没事，我从小泡在酒里长大的。”酒丫头似乎看出阮青萝的担忧，于是解释。

        “来，我也跟这新来的小兄弟干一杯。”

        “喂喂喂，你们这是明摆了欺负酒丫头啊。”

        “哈哈，大家高兴嘛。”

        阮青萝心里一沉，多亏是女扮男装，否则被这群野兽欺负，那她岂不是被他们生吞活剥，连骨头都剩不了多少？

        山洞吃饭的人有说有笑地吃吃喝喝，阮青萝和酒丫头也没闲着，一直在身边伺候他们；突然有个男人估计喝过头，扭头就吐，也不管身边有人没人。

        “啊——”阮青萝推开那醉酒的男人，跳开了拍了拍自己衣裤上面的赃物；酒丫头走过去也说道：“糟了，这么脏，等下还会发臭的。”

        “就是嘛，大白天的就喝的这么醉。”阮青萝只觉得这里的人整日的醉生梦死，果然是一群匪类，不思进取的家伙。

        酒丫头手脚并用，一边还说道：“那你赶紧脱下来，正好我要一起拿去洗洗，顺便帮你也洗了。”

        阮青萝抓住酒丫头的手，心里一阵惊慌失措，缓过神之后支吾地说道：“这个，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天呐，她可是女儿身，虽然说酒丫头也是女孩子，可是她正是女扮男装，万一被他们知道，自己岂不是死得更惨？不行，这往后的洗澡什么的，换衣之类的还有睡觉的事情，该怎么办才好！头晕了，只觉得胀痛。

        镇定！阮青萝，你得镇定下来，不能自乱阵脚。

        “酒丫头，那个换衣间在哪里？”阮青萝定了定神，尴尬地问。

        酒丫头指了指外面，说道：“往左边走就是澡堂，你去澡堂换吧，不过你要先去九叔那边领衣服。”

        “好嘞，多谢了。”阮青萝几乎逃之夭夭，赶紧去九叔房里领衣服。

        关于衣服这件事情也愁上心头，由于阮青萝身材娇小，山上男人没一个像她这样瘦小，而衣服自然就没她这号，比来比去好像也只有酒丫头的衣服才合阮青萝的身，只可惜……

        “可惜了你是男孩子，而酒丫头的衣服是女孩子的衣裳。”九叔摇了摇头，阮青萝看着九叔将酒丫头的衣服叠起来，正是欲哭无泪。

        “我这里有些衣服，让他拿去穿吧。”就在这时，花娘捧着一叠衣服出现在门口。

        九叔望过去，看到花娘触景生情，不由得安慰道：“花娘，这些都是你平日很宝贝的衣服，你怎么舍得……”

        “衣服做好了就是给人穿的。”花娘拿起一件衣服在阮青萝身上比划一下，微笑地说：“看看，正合身呢。”

        阮青萝欣然地接受，笑着说：“咦，真的合身，花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我看到你穿着这些衣服就觉得很高兴了。”花娘的神色有些异样，阮青萝也觉出不太对劲。

        九叔暗叹一声，说道：“好了，有衣服了，赶紧换上吧。”

        “哦。”阮青萝抱着衣服冲出去，就在她出门口的刹那间，突然听到屋子里的人谈道：“花娘，事情过去那么久，看到你还这么伤心，我们心里也都不好受。”

        “我一看到罗青就觉得他真的像我那死去的小儿子，你看看，衣服都那么合身。”花娘抽噎地说道。

        “罗青的身板确实有点像，一样瘦瘦弱弱，不过长相还是大相径庭。”

        “没关系，看到他穿着小儿子的衣服，我也很满足了。”花娘的恻隐之心在于此。

        阮青萝贴着木板偷听，听到后心里发怵，原来这件合身的衣服是死人穿过的，怎么办？不穿就没有合适的衣服，穿的话又慎得慌；算了，既然花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就穿上去安慰安慰她也算是报恩好了。

        死就死，反正现在骑虎难下，悬着小命在土匪窝里求生存，还在乎什么死人衣服；咽下口水后，阮青萝拿着衣服跑去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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