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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来龙去脉


阮青萝知道是感冒,可惜没有感冒药,而酒丫头的草药好像药效时快时慢,弄得她有些精神恍惚,头重脚轻,走起路来也是飘飘然。

        由于酒丫头的盛情款款,阮青萝白天时分一有空就会与酒丫头厮混一起,并且阮青萝为了避免与其它土匪“同流合污”,所以她甘愿磨磨蹭蹭地待在酒丫头的房间。至少是女人的闺房,干干净净,还香气怡人,只不过酒丫头房里的香气与一般女子闺房的香味不太一样,因为酒丫头是酿酒师傅,所以一踏入她的房间,扑鼻而来的都是酒香,闻久了令人心醉,流连忘返。

        阮青萝等不来酒丫头,正打算去厨房找花娘,刚走到小径路口,便看到徘徊树下的乾善;其实乾善眉清目秀,是最不像土匪的土匪,当然也是最不像牢头的牢头,除了那晚抢了他的鸡腿有些土匪气质以外,再看他,从上到下俨然一副白面书生。

        “乾善,这么巧?”阮青萝头晕晕地,走过去还是很有礼貌地与他打招呼。

        乾善似乎看着阮青萝的时候,眼光就没有半点温和,他瞪视阮青萝,忿忿地说:“什么巧,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等我?”阮青萝手指着自己,不解地问:“等我干什么?”

        乾善张望后面的木屋,那是酒丫头的房间,阮青萝下意识地告诉他,酒丫头不在房里。

        “你……你明明知道酒丫头不在,那你还在她房间里逗留,你,你有何居心?”乾善横眉冷对,仿佛要将阮青萝千刀万剐。

        阮青萝扁着嘴,不屑地回道:“是酒丫头要我在她房里等她,那我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见她,那就干脆找点别的事情做做,怎么?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我警告你。”乾善刻意露出凶狠的模样,只可惜了他那张脸,再如何凶狠也是一副白白净净的小受样。

        阮青萝微微蹙眉,煞有其事地问:“喂,你在这里等我,就为了你莫名其妙的警告?哼,你一定有事,是不是……”

        “你别胡思乱想。”乾善打断阮青萝的话,制止了她邪恶的猜想;整了整情绪之后,只见乾善从兜里拿出一块玉佩,他犹犹豫豫地递给阮青萝,又问:“这是不是你的?”

        阮青萝心一沉,玉佩光泽润滑,晶莹剔透,就算是外行人也不难看出,玉质是上层货;这种好东西,她倒是很想占有己有,不过嘛,这东西来历不明,万一冒领,到时候才发现是乾善设下的圈套准备陷害自己,那就糟糕了!连酒丫头也说过,上次扯掉他裤子的意外,乾善会找机会报仇的,嗯,如此一想,她必须谨慎一些。

        “不是。”阮青萝答得干脆,其实心里很矛盾。

        “真的不是?”乾善将信将疑地斜睨一眼阮青萝,嘀咕说道:“可是那天你走出澡堂之后,我在里面就发现这个……”

        “喂,澡堂每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你就确定一定是我的?”阮青萝争辩问道。

        “九叔他们不可能佩戴这样的玉佩。”乾善撇着嘴,又问:“那你看看,这玉佩上面写着什么字?”

        阮青萝抢过去翻来翻去地查看,果然发现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字。

        “相……”阮青萝嘟着嘴,抬头又问:“这是个‘相’字,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乾善又夺去,不安好气地骂道:“我要是知道是个什么字,还会来问你?哼。”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阮青萝对着乾善的背影气得跺脚,好歹也告诉他识了一个字吧,他居然比老师还嚣张,一看就是缺少教育,没文化真可怕!

        话说,阮青萝怎么会识字?其实她就读的正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的就是古文古字,像这些繁体字吧,虽然认不全,但是多少也知道点,对付像山上这些莽夫,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伙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好在有门技术能受人尊重,像酒丫头就将阮青萝视为自己的老师,每天都缠着她教上一两个,与酒丫头打得火热,慢慢地,阮青萝就越来越了解这个龙溟山的来龙去脉,应该说是龙溟山的这些土匪的来历。

        “照你这么说,那龙溟山岂不是收容所?”阮青萝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地问。

        酒丫头练习写字的同时还得应付阮青萝的各种问题,她沾了沾墨汁,对着阮青萝说道:“你要是这么想,倒也可以,反正溟王就是我们心目中的神,在最危难的时候收留了我们,让我们有个家。”

        “这也算家?”

        “怎么不算?”酒丫头认真地说:“如果你只能在街上乞讨,如果你被卖到烟花之地,如果你被仇人追杀,死无葬身之地……而这里不会让你有这些如果,因为溟王会保护我们,只要在龙溟山,哪怕是朝廷的侵犯,外面的人也不敢动分毫。”

        “对了,一开始他们以为我是探子,可是后来为什么……”

        “因为花娘做担保啊。”酒丫头想当然地说。

        “那万一我是探子呢?”阮青萝严谨地问。

        酒丫头停下笔,眸子里闪动一丝敌意,不过很快又扫去这样的猜想,换上另一幅笑脸,坚定地说:“你不是。”

        “你这么肯定?”

        “九叔检查过你的内力,测出你根本没有武功底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酒丫头凑上去,低声说道:“并且探子根本不会像你这样呆头呆脑。”

        “我?呆头呆脑?”阮青萝傻了眼,向后一倾,不服地说:“我要是呆头呆脑,那是谁教你习字?”

        酒丫头莞尔一笑,揶揄地说:“跟你闹着玩儿,你还就当真了,你说你是不是很呆。”

        阮青萝抿着嘴,不好意思地说:“这只能说明我这个人很认真,并不是呆。”

        “就算是吧,总之我也相信花娘不会看错人。”酒丫头又拿起笔开始习字。

        阮青萝想到花娘,于是再问:“对了,花娘是不是有个儿子,不过……”

        “你怎么知道?”酒丫头怔然地问:“花娘告诉你的?”

        “也不算是吧,但是花娘送来不少衣服,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儿子曾经穿过的。”

        酒丫头点了点头,凝重地说:“花娘的儿子真的跟你差不多大,个头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花爷将儿子送进宫办差,没想到一去就回不来了。”

        “等等。”阮青萝吱了一声,打断酒丫头的陈述,着急地问:“花爷是谁?他将花娘的儿子送到宫里做什么?”

        酒丫头迟疑片刻,看起来并不想继续说下去,但是阮青萝却十分感兴趣,她调整座位,与酒丫头靠得更近了,酒丫头察觉两人的距离,顿时浮现少女的羞涩,脸颊飞红的模样却没唤起阮青萝该有的观察力。

        “我知道了,花爷就是花娘的丈夫,对不对?”阮青萝还沉浸在自己的揣测中,而酒丫头提着笔双手轻颤,她发觉与罗青靠得这么近,一点也没有排斥,反而有种熟悉感,这是在山上其它男性身上所不曾有过的感觉。

        “丈夫……”酒丫头屏蔽其它的字眼,唯独把这个词记在心里,她是个女孩子,以后也会有丈夫。

        “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宫里?”阮青萝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皇宫?”

        “皇宫?”酒丫头醉了,绯红到脖子跟;阮青萝扭头时,看到酒丫头奇怪的变化,顿时一惊,担忧地问:“酒丫头,你没事吧?”

        “啊?”酒丫头一只手捂着脸,火辣辣的感觉令她难受极了。

        阮青萝出于一片好心,把手放在酒丫头的额头上探了探,于是说道:“好像有点发烧。”

        发烧?酒丫头心跳加速,她暗自忖度,什么是发烧?难道就是现在这样吗?那她是第一次有这样尴尬的感觉,该怎么调解才好?她有些控制不住心跳,反而越是控制,她的心越是慌张,眼神也闪烁不定,不敢再多看阮青萝一眼。

        “糟了,会不会是我的感冒传染给你了。”阮青萝站起来跳开,忧心忡忡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应该离你这么近,病菌一定通过我们说话时的气流相互传染,万一把你也弄生病了,我怎么过意的去。”

        “没关系。”酒丫头舒了一口气,娇羞地说。

        “你要是生了病,那谁照顾我啊。”阮青萝无意地说:“哎呀,那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帮花娘做饭,明天我再来检查你的字。”

        “嗯。”酒丫头垂着头,她站起来说道:“我送你。”

        阮青萝看到酒丫头走到床边,她愣住了,伫立门口又问:“酒丫头,你送我出门还是送我上床?”

        “啊?”酒丫头尴尬得更急了,她催促地说:“我,我是不舒服嘛,你自己走吧,我想在床上躺一会儿。”

        恍恍惚惚的酒丫头令阮青萝又担心又不能理解,不过既然酒丫头自己说不舒服,那她实在不便打扰,于是叮咛几句安慰的话便离开了酒丫头的木房;躺在床上的酒丫头望着窗外的景色,突然间她的眼里开出了色彩缤纷的小野花,其实不是她眼里开出了花,而是心中被春风拂过后,一朵娇艳欲滴的美人花正滋润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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