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日出行

翌日船靠岸补给吃食，一身丫鬟打扮的姨娘和随她一起进府的妈妈两人也下船采买便一去不回了

        五月里春暖花开，两岸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景象。到苏州的水路，太太常邀蒋公子我来作陪，一道品茶闲谈，有时母亲得了兴致便将阿衡抱来，厢房中开着窗，我们三人或逗着阿衡玩，或谈论沿途的风土人情，日子倒也消磨的快。

        水急船行，两日前船工头就来回话，说最迟两日，便可到苏州了，太太便吩咐下去张罗着收拾箱笼子。蒋章柯便提前禀告不随太太回徐家了，要先回蒋家给父亲复命，母亲也不挽留，只将一早预备下给蒋家的礼物，都打包好，交给了蒋章柯身边的家丁。等一应东西整理收拾完，船便到了岸。

        早些年置下苏州院的福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已早早等在码头。一众仆妇搀着太太和我换上了一顶灰蓝色平顶铜灯马车。一进马车李妈妈将阿衡放在软垫上，一边把两只素锦大迎枕头摆好，只等我和太太坐定去靠。待丫鬟来报，一应的箱笼子都整理好撞车了，李妈妈向母亲请示后便掀开帘子一声：“回府！”

        徐家几辆马车缓缓地走进城门。福管家交了路引子，一行马车朝着徐府而去。

        车马到了徐府门口，仆妇家丁俱已等在门口，在门口见过礼后，在一众婆子丫鬟的簇拥下换上小轿子进了内院，待下了轿子，我才看清了园子，园子并不大，但很别致，看得出是用心收拾过的，一眼过去，园子里小桥流水，山丘竹林，端的是清雅富贵。一旁引路得管家王婆子口齿伶俐，一路解说各处风景，母亲似也很满意点点头：“园子打理得不错，你也是费心了。”

        王婆四十来岁，生的方脸粗眉，一看便是伶俐人，见当家主母夸赞，忙堆笑答：“太太这是折煞奴婢了，您放心把园交给奴婢打理，是信得过我老婆子，奴婢定用十分心来回报主子！”

        母亲停下脚步，眼神扫过周围得仆妇，似夸奖又似警告道：“正是这个理！吩咐下去得事，大家用心做，徐家也必不会亏待你们！”

        一众仆妇婆子忙行礼称是。

        一连两三天，徐府上下都在洒扫归置。等一应活计都调配停当，母亲将主院改名毓秀院，因阿衡年纪小，为方便照顾，便住在了母亲得院子里。毓秀院紧挨着我的小院，刚搬到院子里佩儿一脸兴奋，左瞅瞅又看看缠着我叽叽喳喳：“小姐，这院儿虽不如咱们杭州的院儿大，但收拾的真好看，这造园的工匠真厉害阿！”

        我看着一脸兴奋的佩儿，也被她欢快的心情感染了，点点头说道：“这园原是前朝探花郎为其祖母修建养老的小园子，位置极好，虽隔两条街过去就是繁华的闹市区，可中间一条河将园子围了起来，一点也不吵闹！”

        佩儿一脸崇拜，道：“我就说嘛，那日进城咱们明明朝着闹市走，可回了府，却一点也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声！这探花郎可真会挑地方阿！”

        我笑着冲着佩儿招招手，示意她凑近点“咱们小院的二门穿过去就是府里的后门，等得空了，咱们也去见识见识这苏州城！”

        佩儿瞪大眼睛，嘴角已经列到了后脑勺，问道：“真的吗？！”

        我故作思考摸着下巴说道：“嗯~看你表现吧！”随即一甩头潇洒离开。

        佩儿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立马抬步追我，一脸谄媚：“小姐，您逛园累了吧，我背您吧~~~~！”

        一入七月，天气就闷热了起来，天地间似没有风，连空气都凝住了。我们来苏州已经两月有余了，原预备着安顿好家里就去蒋家拜见的，不巧蒋家二房的侄儿娶妻，一家子都到嘉兴吃喜酒去了，此事便也耽搁了下来。

        这天我照例来给母亲请安，掀开门帘就看到母亲抱着阿衡和李妈妈在挑布料，我有些疑惑，心想还没到裁衣裳的时候，母亲抬眼瞧见我满脸笑意便招手：“你来的正好，你也来挑挑！”

        我走上前，一脸不解的看向李妈妈，李妈妈笑着解释道：“今儿一早蒋家来信了，说再过三五日就回来了！”

        我心里明白，我虽与蒋家的婚事自幼便说定，可没有过明，一日没过定，这事终究吊在半空中，如今蒋世叔官越做越大，母亲虽相信蒋世叔的为人，但却也深知父亲已过世，若将来有更好的姻缘，难保蒋家不为了蒋章柯的前途改弦更张。我再有两个月便要及笄了，母亲着急去蒋家拜见，就是想和蒋家过明。

        再看看母亲一脸喜色，我走上前并没有着急挑布料，我抱过阿衡坐在一边的小几子上，低头问道：“阿衡，最近认真读书没？”

        阿衡抬起头，一脸认真答道：“阿姐，我已经读完三字经啦！母亲说，下个月起，我就要到学堂念书啦！”

        看着阿衡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阿衡真棒，以后姐姐每天去接阿衡放学！”

        母亲放下手里的布料，走了过来把阿衡抱了下来，对着阿衡说：“也顽了一会儿，今天的描红还没写完，李妈妈带你去吧，母亲和姐姐说几句话！”

        阿衡恭敬的行礼，母亲满意的点点头道：“去吧！”

        李妈妈一手牵起阿衡，门口的女使掀开门帘，一并跟了出去。

        母亲拉过我坐下,看着我许久不说话。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逗弄笑着问道：“定时我长得越来越美了，母亲都看入迷了！”

        母亲佯嗔道：“你呀！小时候一本正经的，越大越顽皮了”

        母亲看着我谈了一口气“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再有两个月就要及笄了！”

        我看母亲伤感，撒娇得拉拉她得手：“母亲，我大了不好么，难道母亲想整日追着我洗尿布啊！”

        母亲扑哧一声笑出来，佯装拍了拍我：“好了，今日留你呢，是为了去蒋家拜见的事儿，你也知道我们做买卖的，在蒋家面前总归是低了一等，你父亲去了，母亲总不好出门，这次是你第一次去蒋家做客，母亲想嘱咐你两句！”

        我看这母亲心事重重连忙正色，答道：“请母亲教诲！”

        “这回蒋家老太太也随着你蒋世叔来苏州小住了，你去拜见万万不可失礼，还有蒋夫人”母亲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蒋夫人官宦人家出生，眼高于顶，若不是当年蒋家遭难，她是无论如何也瞧不上咱们家的，若她给你脸色瞧，你多忍耐些吧！”

        母亲顿了顿又开口道：“若你父亲还在，母亲也不会非让你去蒋家咱家有银，除他蒋家，哪家不行，只是现在布行生意多依托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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