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魔制魔

“找到了！！！”卢空手握着一把金黄色的长草在草丛中激动地叫道。

为免自己老眼昏花看错，老人还特意把金色长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虽然已经快要凋零了，可这淡如春风的味道无疑是春生草独有的味道。

卢空在这附近找了好一阵子，现在是夏迎花的季节，他手上的恐怕已经是今年里最后一株春生草，从采收时的状态来看恐怕来晚一点点也要没了。

想到这时老人更是珍而重之地将春生草装入腰间的猎袋中，满意地拍了拍：“阿道，你可别辜负爷爷的期望啊！”

兴奋过后老人抬头望向天，发现能保护自己的光明即将消失。

“糟糕，顾着找春生草，把时间都给忘了。”卢空紧张起来。

四周随着太阳的落下而逐渐变得昏暗，远处的阴影中开始传来低沉的嘶吼声，即使不是开窍者，猎人的第六感不断警告卢空，阴影之中有东西正在朝他逼近。

这种强大的压迫感恐怕已经能够与灵兽互相抗衡，也就是说那玩意并非寻常之物，也绝非自己能够应付的等级。

最后的光芒正朝着白云村的方向靠拢，卢空撒腿就跑，这里离村不过一里，以他的脚程应该能赶在太阳彻底下山时回到村里。

只见他娴熟地在林中左穿右插，竟然还真的把黑暗中之物给甩了在身后，然而阳光消失的速度远比他想象中的还快，卢空没办法只能抄锯齿草比较多的小路来跑。

挤身于锯齿草群中，身上的兽皮猎衣和外露皮肤很快就被划出一道道破口，卢空咬着牙忍痛前行，没想到在小路尽头等待着他的却是被土石流封住了的出路。

嘶吼声已经来到了身后，老人迫于无奈只能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此时夜幕已降临鬼哭林，他孤身一人无助地在黑暗的森林中跌跌撞撞。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老人迷失了方向。

一阵刺耳的女人哭叫声冷不防在卢空耳边响起，他被吓得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跑动。

漆黑的鬼哭林却一点都不安静。

狼嚎，蝉鸣，猫头鹰在笑。

当中也夹杂着卢空惊慌的叫声：“阿……道！阿道啊！”

此时卢道在家中默默地用碗把已经凉掉的饭菜盖起来，忧心地望着窗外：“爷爷到底去哪？”

鬼哭林中一直紧随在卢空身后的东西露出了原形，那是一团黑雾状不可视之物，老人发现身后的黑雾即将追上自己，心中正想放弃之际，一座破弃的观音庙如同救世主般出现在他面前。

本来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再度重燃，卢空加快脚步，用身体直接冲开了观音庙半掩的破门，一座面目慈祥，手执净瓶杨枝的观音像赫然出现在老人的眼前，即使欠缺打理灰尘蛛网满布，但依然能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卢空慌张回首一望，雾状之物果然对观音菩萨有所畏惧，不敢踏入庙的范围内，卢空终于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安全了。

老人急忙跪着走到观音像前磕头，口中不断念念有词：“望菩萨娘娘保佑，乖孙卢道能早日开窍，老朽别无所求，菩萨千万要保佑他啊……”

即使身处险境，老人还是把握机会将自己毕生的愿望告诉给观音菩萨，一遍又一遍。

在他不断祷告期间，一滴鲜血从被锯齿草划出来的伤口中顺着手掌滴落至地上，鲜血剎那间被地板吸收，本该慈眉善目的观音像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脸上也蓦地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中渗出了大量黑雾，将卢空紧紧包裹在其中，黑雾变得愈发浓郁，卢空的身影由清晰可见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彻底消失。

“望观音菩萨……保佑……”声音渐发虚弱最后戛然而止。

***

卢道在白云村挨家挨户询问邻居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然而问了一大半人都说不清楚，最终打铁匠家六岁大的小孩告诉卢道，他曾看到老人在下午时进了王虎家门。

卢道闻讯后大惊，因为全村都知道心性傲慢的爷爷跟王虎不合，而且昨天两人还差点打起来，他急忙朝王虎家奔去讨人。

在门即将被敲坏时，王虎骂骂咧咧地把门打开，三字经还没骂出口卢道就一把将王虎撞开，冲入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卢道两手拽着王虎的衣领把身材矮小的他整个人给提得双脚离地，眼中尽是杀气地紧紧盯着王虎质问：“我爷爷在哪？”

王虎假装不知情，结巴道：“甚……甚么你爷爷？你家爷爷不见了，跑来我家找干嘛？”

“有人看到爷爷他下午来你这了。”卢道情绪有点不稳定，把王虎提得更高：“我再问你一次他在哪里？”

“不……不知道！”

卢道看着眼前这睁眼说瞎话的男人，突然间他觉得手中所提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他恨恨地咬着牙腾出一只手往猎刀伸去。

“我再给你一次……”

正当卢道不打算再跟王虎客气，准备逼问出爷爷下落时，屋外传来了邻居的叫声：“阿道，你爷爷回来了。”

卢道顿时欣喜若狂将王虎顺手一丢后便夺门而出，趴在地上一脸灰的王虎愣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平安回来了？”

卢道一路狂奔，很快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他激动地迎了上去叫道：“爷爷！”

然而“卢空”却一反往日不怒自威的常态，顶着一副呆滞的表情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与上前想要拥抱他的卢道擦身而过，自顾自的往村里走去。

卢道慌张地跟在老人身后慰问：“爷爷？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老人没有理会他一直走，直至到了观音庙前才停了下来，卢道也跟上去拉着老人的手臂想往家里拽：“爷爷，别闹了，我今天打了一头鹿回来，今晚有肉可以吃了，爷……”

话还没说完，卢道后脑勺就遭到想要挣脱的老人一下重击，眼前顿时一阵花白，差一点就昏了过去。

老人像是着了魔似的想冲入观音庙内，然而一道无形的光壁却将老人拦在外面，任他怎么挥拳，光壁只是在表面泛起了阵阵能量波动，丝毫没有受损。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卢道甩了甩脑袋，转身笑着再度尝试拉走老人：“爷爷，再不回家，饭菜就要凉了，爷爷！”

庙祝刚好吃完晚饭回来，来到门口时发现居然有两个男人在观音娘娘面前拉拉扯扯，正想发火之际他忽然脸色发白地对着卢道说：“阿道！喂！阿道！”

卢道正发愁着拉不动爷爷，听见庙祝的声音后急忙求救：“庙祝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爷爷拉回家。”

“阿道，你冷静一点。”庙祝像是看到甚么不得了的东西，神色慌张地朝他招手说：“放开你爷爷然后慢慢过来。”

“甚么意思？”卢道话音毕落，老人突然狂性大发，拳头重重地朝阻拦自己的光壁砸去，起初光壁也只是闪烁不断，久而久之上方慢慢出现了一道裂痕。

庙祝一看惊呼道：“他想把保护我们的观音庙给拆了！”

阵阵骚动引来了所有村民的注意，在发现有人居然想把大伙儿的救命稻草给拔走时纷纷上前阻止，卢道因此也被村民挤了出去。

然而卢空如今却变得力大无穷，手一挥就倒下了数人，再一挥又倒下了几个，卢道想冲上前时被额头流血的庙祝拦了下来：“卢道！看清楚！他已经不是你的爷爷了！”

“开甚么玩笑！爷爷他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卢空七窍中突然喷出了大量黑雾，然后分别进入了所有倒地的人体内，被击倒的村民很快摇摇晃晃地再次站起来，犹如行尸走肉般拍打笼罩着观音庙的光壁。

目睹这一幕后，卢道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此时庙祝突然把一道符咒塞到卢道手中叮嘱道：“这张灵符能保你在一百个呼吸间不受任何邪祟伤害，带着它有多远跑多远！”

卢道还想说点甚么，但是一些村民开始接近并准备袭击尚未同化的两人，庙祝急忙将卢道推开大喊：“跑啊！我撑不了多久！”

庙祝跟卢道一样是一个灵窍未开的普通人，而且跟爷爷年纪相约的他想要拦下所有村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喂！你们！这边这边！”但庙祝还是靠着大吵大闹吸引了村民的注意，为卢道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卢道来到村口，黑暗中的妖物兴奋不已，纷纷发出了渗人的叫声。

“来吧……过来这里……”

“吃了他……吃了他……”

卢道没有退缩，他把灵符紧紧捏在手中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还没有绝望，因为还有办法能拯救大家！

卢道的脚最终大胆地跨进了黑暗之中，邪祟之物果然如庙祝所言，无一敢上前来犯。

这一次他要以魔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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