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魔的契约

黑暗中卢道孤身上山，此刻的他被一团透明的光罩所保护，将黑雾隔绝在外。

然而这份来自灵符的保护是有限制的，它只能保护卢道在一百个呼吸间的安全，完结后便会失效，属一次性的消耗品，从光壁的质量来看怕且买下这一张符便倾尽了庙祝的所有。

正正因为灵符的局限性，每一口呼吸都显得异常珍贵，为了能在一百个呼吸前抵达夜叉山禁地，卢道每次换气都会停下来把肺里所有的废气吐出，然后竭尽全力地吸入氧气。

卢道平稳着心情避免被外界打扰，全神贯注地往禁地方向走去，邪祟不断在其耳边低语：“没用的……你剩余的呼吸已经不多了……放弃吧……”

卢道看了一下灵符，上方用朱砂所画的咒文在经过二十个呼吸后，已经渐渐褪色，大概在咒文消失的一瞬间，灵符也会失去保护他的功用。

怎么办，剩下不到八十个呼吸了，但禁地还是遥遥无望，当卢道心中萌生出一丝怯意，一头邪祟冷不防地撞了在光壁之上。

卢道被吓得措手不及，呼吸一下子乱了起来，他急忙摀住嘴巴稳定情绪，脑海中不断慌张地自问：“刚才浪费了几个呼吸？五个？十个？”

他看了一下手中的保命灵符，上方的朱砂咒文又淡了许多，笔触较浅之处更是已经消失。

邪祟们目睹后，阵阵诡异的笑声又从四周的黑暗中传来。

不行……这样慢慢走下去肯定无法抵达禁地。

眼见四周的黑雾变得愈发浓郁，卢道在一个深呼吸后突然拔足狂奔，每当身体快要支持不住需要呼吸时，他便用力往前一蹬，借着冲力飞越一小段距离后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从夜叉山之巅俯瞰会看到卢道不断跑一段、跳一段然后滚一段。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次翻滚后卢道火辣的脸上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禁地入口，此时灵符上就只剩下两道笔痕。

笼罩在身体四周的光罩已经满布裂纹，光芒已经黯淡得几乎不可视，黑雾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卢道，纷纷把握最后机会想要抓住他。

光罩被抓得乒乓作响，犹如锣鼓齐鸣，此时的他已经无法作出过于复杂的思考，只是不断重复奔跑、跳跃、摔下再爬起这几个动作。

“抓住他！！！”

卢道重重摔在雪地上，浑身沾满白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时间灵符上的笔痕也剩下最后一道。

黑雾在最后关头像对付卢空一样紧紧裹住了卢道，光罩被强大的力量挤压得劈啪作响，不时有光罩的碎片落下。

再无退路的卢道眼神已变得迷离，一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样子，他摇摇晃晃地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脚上，朝着禁地尽头的冰窟助跑，纵身一跃。

在他飞跃的途中，时间彷佛缓慢起来，意识迷糊的卢道看着最后一道笔痕散失，光罩也被压至粉碎。

当黑雾于空中正要触及卢道之际，卢道已重重地摔入冰窟当中，在滑溜的冰面上长长地滑行了一段距离。

冰窟中的空气又干又冷但卢道仍然贪婪地大口呼吸，同时焦急地朝洞口望去，黑雾果然被隔离在冰窟外，一道无形之壁把它们拦下。

“可恶……”禁地冷风一吹，黑雾狠狠地随着飞雪消失在雪地之中。

“成功了……”卢道有气无力地朝冰窟深处，“那个人”所在之地缓步走去。

湛蓝的冰壁没有像上次那样泛起光芒，卢道来到了对方上次现身的地方，也就是封魔尺所在的位置大喊。

“柏邪！”

卢道的声音于冰窟中不断回荡，但冰壁内的男人没有因为他的呼唤而产生半点反应。

“你满意了吧！我如你所愿又回来了！”卢道再次用力地拍了冰壁数下，除了手掌被坚硬的冰块砸疼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光滑无痕的冰晶地道提醒了卢道。

“上次的血迹怎么消失了？”卢道在附近看了一下，果然没有半点血迹留下。

“难道说……”卢道一个激灵，掏出猎刀想也不想就在掌心间狠狠地拉了一道口子，顿时间鲜血直流。

他咬着牙冒着被冰冻的危险把手掌一下拍在冰壁之上。

冰面像是有意识般开始大肆吸血，同时也跟上次一样强光闪现，待光芒退却后人形黑影便再度出现于冰壁之内。

“是你啊。”柏邪道：“你果然回来了。”

“愿望……”卢道一脸凝重对着冰壁内那长相俊美的大魔头道：“是不是把你放了，你就实现我一个愿望？”

“哦？”柏邪被这话吸引着：“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村子被妖怪入侵，大家都被附了身。”卢道咬着牙悲愤道：“只有我成功逃了出来。”

柏邪坏笑道：“所以才不得不来这里求救？”

他双手按在自己胸口上，语气夸张道：“向我这种魔道中人求救。”

“你的话应该能打败那些妖怪吧？”卢道与冰壁中的黑影互相凝视：“你只需要告诉我办到还是办不到就行了。”

“自然是办得到，只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柏邪高傲道：“上一次你拒绝了我的好意，这一次你想要我帮你的话必须献上更宝贵的东西，否则你凭甚么使唤我？”

卢道咬牙道：“我……没钱。”

“钱？那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柏邪把脸贴近冰壁，隔着冰层用恶魔般的声音在卢道耳边低语：“只要你献出肉身，我就替你救回他们。”

“献出肉身，那我不就……”卢道讶异道。

“你将不复存在，而我将会取代你重生。”柏邪平淡道。

本来柏邪还以为卢道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卢道犹疑片刻后就来到了封魔尺的面前，精致的尺身上刻有复杂的冥纹，隐隐透露着的肃杀之息不断诉说着自身无匹的力量。

“喂，小鬼，拿起来以后，你就不会再是你了，决定了吗？”在卢道拔起封魔尺前，柏邪假装不经意地提醒卢道这举动意味着甚么。

“只要能救回大家，你想要甚么都通通拿去。”卢道两手握着封魔尺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发力：“所以……”

喀嚓……喀嚓……喀嚓……

冰壁表面以封魔尺为中心出现蛛网般的裂缝，随着卢道发力，网状裂缝扩张得愈来愈大，甚至漫延至整个冰窟。

“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随着清脆利落的一声“咣当”，通体漆黑的封魔尺带着细碎的冰屑被整把拔起！而封印着柏邪的冰壁也化为碎冰倒塌，扬起的白色冰麈将卢道裹在其中。

一道黑影伫立于白色的冰尘之中，因重生而狂喜着。

“爷爷他们……就拜托你了。”一把虚弱的声音于空气中轻轻回荡，飘散然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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