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叶知秋（8）

　　初云打今日公主府里一见卫世子，那是少女怀春满腹的梦幻憧憬，之前想要母仪天下的梦也顺势置之脑后，思来想去甚是煎熬，实在坐不住了，于是前来同母亲打探一下口风，没想到季老爷和初墨也在正屋里，更没想到初墨这厢正提起了世子爷。

　　少女时期正是年轻气盛易冲动的时候，初云脑子一刹那间大约是捣了浆糊，脱口而出：“世子岂是你能肖想的，你也配！”

　　“住口！”季老爷早晨出门时被初云闹腾了一通后就一直憋着火，这会儿再听她如此放肆，忍不住勃然大怒，连带着季夫人也遭殃挨了训：“瞧瞧你教养出的好闺女！污言秽语张口就来，让别人听见了还道是我季玉成教女无方！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季老爷平素极少发火，把季夫人和初云都吓了够呛，瞧着他这次是真动怒了，俱是小心翼翼的在旁肃立着，不敢开口。

　　初云打小备受娇宠，旁人对她大声说话的时候都鲜少有，猛然被季老爷说了几句重话便心下慌不择路，求助的眼神向初墨飘了过来。

　　初墨悄悄偏开了头，主动屈膝跪安告退了，方才初云骂了她，她没把初云在英勇公世子前的表现抖落出来已经很是胸襟宽广了，还要指望她傻乎乎地做那个劝说的和事佬，那是初云太高看她了。

　　那日之后初云被季老爷罚了禁足抄书，老夫人得知前日的事迹后明里暗里地敲打了季夫人几句，这几日母女俩都安分了许多，让初墨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没人注意，成日和两个丫鬟插科打诨的的自娱自乐时光。

　　可惜老天没容初墨自在几日，公主便又下了帖子给季府，说是花园里有几盆千金难求的名品茶花，如今开得正盛，邀人明日前去公主府赏花。

　　这回可有意思，帖子就独独下给了初墨一人。

　　丫鬟来通报的时候，初墨正蹲在院子里在缃儿、绛儿和小梅的指导下给花捉虫授粉。

　　花匠大多都是男子，进出内院比较麻烦，平日里就是侍弄主路上和正院里的花草，初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一两个月也来不了一回。

　　好在几个丫鬟都是乡下种地人家出身，要说这栽花和种庄稼其实有很多相通之处，三个丫头七嘴八舌的也能讲个八九不离十。

　　有好几个丫鬟刻意的装作在旁做活，实则在暗自好奇的往这边张望，真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要说京中贵人中好花草的不少，可那仅限于观摩赏玩。

　　自己在家中领略玩赏几日，爱花惜花的名声就能扬出去了。

　　要是还不满足，还可相邀众多宾客上门一同观赏，再下重金请几位名家大家作几幅画、谱几首曲儿，花痴草痴的称谓便能街头巷尾传个遍。

　　可哪儿有大户人家的姑娘能亲自做松土浇水这等事？这也忒自掉身价了。

　　这些新丫鬟都是前几日刚来的。上回季夫人下了血本，又是送首饰又是送人，指了好些新面孔来初墨院儿里，人刚上手她也不敢大用，就暂时都打发了做些洒扫之类的杂活，先观察观察品行再议。

　　听闻公主特特儿给她一人下了帖子，初墨心中先是一惊，念头急转，估摸着怕是和上回那个偶遇的诚谋英勇公世子脱不了干系。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还以为自己进宫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现在又冒出一个诚谋英勇公世子。难不成天家又改主意选了初云，季府听从公主的吩咐打算让自己去拉拢诚谋英勇公？

　　季府要真是这样盘算的，说来也不稀奇，大户人家姑娘的亲事本就都是为了父兄换一份助力，联姻是她们存在唯一的价值，也是大多数女子最终的归宿。

　　初墨不知道被宠爱到心尖儿的初云能不能有自择夫婿的幸运，但她很确定自己是一定是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所以不论季家最终为她选择的姻缘路是进宫侍奉圣上为妃为嫔，还是嫁作诚谋英勇公世子妃，她都能接受，心里并无半分怨怼。

　　她想得透彻，既是避无可避的路子，何必心里过不去了，自己难为自己。

　　但是，若是将来季府要她要嫁给卫世子，那季夫人之前想让她在太后娘娘跟前出头，打发柳妈妈送来的那些锦衣绣袄和名贵首饰，可算是白白打了水漂了，她是绝对绝对不会送还回去的。

　　初墨没在此事上多放心思纠缠，可没想到季府对这回这事儿是严肃对待了，连平日里不问琐事的老夫人都惊动了，打发人来让初墨去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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