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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影子


十月的晚风有了些许凉意,令思灼脚下不停,单车也骑得飞快,她回想起李菁离开时挺直的脊背。明白自己心血来潮的一次出手相助,对她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就像在外流浪的小猫小狗,你偶尔一次的好心,并不能改善它本来生存的环境。就像李菁,也只会滋长她内心渴望被拯救的希翼,给予她希望又眼睁睁看她破灭,远比一开始就冷眼旁观残忍得多。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李菁离开时的背影,这让她想起陶媛,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习惯都背挺得笔直,即使在令建明的不断殴打中,她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来自对方的暴力,把自己护在怀里的脊背也依旧挺直。

        她那时候和陶媛相互偎依,心里也在乞求,不管是谁,不管是谁,救救她们吧,谁来帮帮她们!

        她的乞求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没有人知道,也没有聆听,她得到的也是周围人冷漠的旁观。

        慢慢地她不再奢求,她知道如果不反抗,她得不到任何人的拯救。

        在令建明再一次施暴的时候,令思灼挡在了陶媛的身前,她永远忘不了令建明那张错愕的脸,与他而言,她们母女就是刀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反抗是最愚蠢的行为。可是他远远不了解这个平时闷不做响的女儿,她的坚韧的叛逆是深藏在骨子里的。

        她把陶媛护在身后,手里举着刚从厨房里拿的刀,声嘶力竭地冲令建明吼道,“你今天再动手打我妈试试,我让你下半辈子都躺在医院里!”

        那是她仅有的一次,为她,为陶媛,做出的反抗。

        也是这最后一次,激怒了陶建明,陶媛为了保护她,失手杀了令建明。

        所以,令思灼一直反复问自己,反抗和顺从到底要选择哪一个?如果她开始知道了现在的结果,那她还是否会选择反抗?

        她知道,陶媛的顺从因她,反抗也是因她,她才是这件事的因和果,一切都绕不开她,所以,这样的疑问也一直伴随着她。

        李菁只是做出了她的选择,就像她说的,最多再忍一年,那些人一毕业就好了。她在等,等那个所谓改变所有人命运的高考到来。

        彷佛那是赦免她无罪的信号。

        这些纷繁复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令思灼一个分神,差点和前面的摩托车撞上,那人骂骂咧咧了几句才离开。

        令思灼也受到了些许惊吓,索性下了车,推着自行车在旁边的小道上走着。

        在离她不远的公交站牌处,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碰巧江茂侧身把徐佩送上车,还冲她摆了摆手,直到车离开。

        他转身看到令思灼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未褪的笑意。

        令思灼冲他扯了扯嘴角,怎么看也不像是笑,江茂略显尴尬地收起脸上的笑。

        “你怎么在这儿?”江茂讪讪地问。

        “这不是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么?”令思灼语气说不上多客气。

        江茂挠挠头,“你别这样呗,好像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令思灼白他一眼,别人的事情,管他是分了还是又合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江茂从后面拉住她车后座,“你带我一程呗。”

        “你自己打车回去。”说完她脚下不停就要走,江茂见状忙拉了车后座,死乞白赖地坐上,“我没钱了。”

        两人沉默了一段,还是江茂没忍住说道:“你真没什么要问我的?”

        令思灼反问他:“问你什么?”

        “明知故问,你看到我跟徐佩在一起,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少女语气透着与我无关,“看你那傻样,不用猜都知道,无非就是分了又复合了。”

        江茂嘿嘿一笑,“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

        好像是多大的荣誉一样,令思灼嗤笑一声,“我是撞到的,不是知道的。”

        似是觉得令思灼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江茂收起自己的这份喜悦,转移话题问道:“你知道最近陆哥在干嘛吗?”

        令思灼反问他道:“我应该知道他在干嘛吗?”

        江茂用手戳戳她的腰肢,见她毫无反应,“你俩最近这是怎么了?还没和好呢?”见她沉默,嘀咕了一句,“我昨天见他,脸上好像受伤了,绑着纱布,你不去看看他呀?”

        依旧还是那句:“我应该去看他吗?”

        只是,这样一个拒之千里的理由,在陶玲这里却吃了闭门羹,“你们都是同学,咱们又是邻居,当然要去看看了。”

        令思灼瞥了一旁多嘴的江茂,不情不愿地端了食盒和江茂一起朝隔壁走去。

        临到陆家门口,江茂不去了,“老妈说让你送,可没说我也要一起,我就不进去了。”

        还没等令思灼开口,江茂一溜烟就跑得不见影了。

        反倒像是他和陆时年闹别扭似的。

        最近她忙着训练的事情,每天也都匆匆忙忙,陆家的人她也有些天没见到了,在院子里忙活的吴妈见了她,脸上也难掩欢喜的神情,拉着她的手好不关系,“听你小姨说开学要代表学校表演呀,灼灼可真了不起哦,可是也别把自己累着了,几天没见,你看脸上的肉都不见了,你可不要学那些小年轻减肥什么的,女孩子还是要胖胖的好看。”

        两人说了一会儿,管家从里面踱步出来,接了话头,令思灼这才想起来这里要做什么。

        被管家伯伯告知陆时年还是练拳,本来她正好推辞放下东西就要走,吴伯话头一转,又说道,“小少爷现在应该差不多结束了,灼灼你要不下去看看?”

        令思灼不好推脱,只好拿了食盒朝地下室走去,在楼梯的拐角处正碰到上来的杨师傅,她之间见过的,听江茂说是陆老爷子特地挑了陪陆时年练功夫的。

        杨师傅冲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地下室,江茂之前倒是来过几次,虽然有给她描述里面的场景,但当自己真的来时,仍然被里面的布置震撼到了。

        里面比她上次观看陆时年打拳的拳馆还要考究,台上还在练拳的陆时年听见身后的声响,还以为是管家,语气透着丝不耐:“我不是说不回了吗?”

        见身后没有回应,陆时年这才转身,看到的便是站得笔直的令思灼。

        少女的长发已经快到及腰,头上随意别着一个明黄的卡通夹子,及裸的素色长裙外面一件水粉色的外搭,脚下是一双白色帆布鞋。

        她好像比前几天见面时又瘦了几分,本就闪亮的双眸现在更为突出,陆时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还是胖点好。

        虽然他穿着件薄衣,但是长时间的训练,汗水早已经湿透,刚才训练结束,他索性脱了上衣,现在正□□着上身,露出长久锻炼而显现出来的腹肌。

        令思灼把头微微转了过去,“小姨听江茂说你受伤了,特地给你送些汤补补。”说完,她把食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就要走,却被陆时年拦了下来。

        少年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又随手拿起一块大毛巾搭上肩头,一个利索的翻身,从台子上跳下来,“我很快吃完。”

        令思灼似是一刻也不想待,推脱说,“没关系,什么时候送都行。”

        陆时年还是坚持,“不会很长时间的,”末了,他又补一句,“我保证。”

        少年示意她坐下,令思灼想起小姨的话,陆时年脸上的纱布着实有点醒目,让她还是开了口,“你的脸,怎么回事啊?”

        陆时年打架她有幸见过几次,场场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他挨揍的道理。似是顾及上年年轻的自尊心,她连带问出口的话也多了几分思忖。

        少年吃的文雅,但是速度不减,他拿纸巾抿了抿嘴,反问令思灼,“那是你想知道?还是陶姨想知道呢?”

        “这有区别吗?”

        他拉长了调子,“当然有区别,要是你小姨想知道,我就说是我骑车不小心摔倒的。”接着,他话头一转,“要是你想知道,我就说实话,喝酒醉了摔的。”

        对面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古怪,陆时年停下勺子,“你放心,不是因为你,我还不会没出息到为情消愁。”

        令思灼别过脸,小声说了句,“我又没说。”

        “好了,我去洗一下,你带走。”陆时年起身,食盒却被令思灼截了去,“不劳你大驾,我带回去就好。”

        陆时年低低笑了一声,似是牵动到了伤口,又听他轻轻呲了一声,令思灼看他一眼,“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别留疤了。”

        “不都说伤疤是一个男人的勋章。”

        “没听说过,勋章是喝酒摔出来的。”

        这次倒是陆时年讪讪一笑。

        “就,”陆时年吐出这个字,短暂的沉默过后,扭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

        是一个小恐龙造型的手机坠。

        “上次见你手机坠丢了,路过街边随便买的。”说完他不由分说塞进令思灼的手里,又用开玩笑的语气强调一句,“你别出门就扔了啊。”

        令思灼接过手机坠,两人并排走着,出了地下室。

        临别时,陆时年对她说,“明天我要回北城,运动会表演提前祝你圆满成功。”

        令思灼哦了一声,陆时年又说:“你也不问问我突然回北城是什么事?”

        他这话问得奇怪,左右是他的家事,她问了不是更奇怪吗?

        “陆时勉要订婚了,所以我是过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多有有点吃惊,她刚想开口询问,是真的吗?一阵风刮来,猝不及防填满她的喉咙,看着她剧烈咳嗽的模样,陆时年抬手去抚她的背。

        好不容易停下来,再抬眼,眼波盈盈,鼻头也沾带些许红,陆时年说话也带了点醋味,“你这么激动干嘛。”

        令思灼白他一眼,还不是他害的。

        “我不信。”

        面对少女探求的目光,陆时年两手一摊,“好吧,你既然不信,那就是假的。”

        对面急切地继续追问,“到底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我都说假的了,你要是觉得我骗你,我也没办法。”

        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最是让她心中恼火,令思灼气极,正想发火,喉咙又是一阵发痒,让她再次咳嗽起来。

        陆时年一边给她顺背,一边说,“我说实话,你又不信,你只信你你相信的。”接着,他又调侃道:“怎么,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帮你和时勉哥哥搭个话呀?”

        “陆时年!你这样很有意思吗?”说完,令思灼打开他的手扭头就要走,陆时年见状,急拉住她的手腕,“你别生气,我错了。”

        令思灼挣开他的手,又听他说,“你对别人都春风满面的,怎么就对我横眉冷对的,好歹我们也有半年的同学情谊,对待同学,不应该是春风般温暖吗?”

        听见春风般温暖,令思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人倒惯是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他有错在先,现在弄得倒像她的错了。

        “像这样吗?”少女冲他弯弯嘴角,下一刻又拉下嘴角,神情严肃。

        陆时年见她对自己笑,本来愉悦的心情也跟着凉了半截,他在心里苦笑一声,调侃道:“要不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时勉哥哥最是喜欢温柔娴静的女生,你呀,性子太倔,八成他是不会喜欢的。”

        “他不喜欢我,可挡不住我喜欢他呀。”想出这么久,令思灼也渐渐能摸清陆时年的一些脾气,也知道说什么话最能戳他的痛处。

        果不其然,陆时年面上一冷,敛去了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神情也变得有点紧绷,他像是在压制什么即将迸发的情绪,冷着调子说,“有我在,不管你喜欢谁,都不会有结果的。”

        令思灼气势不减地回怼,“那咱们就走着瞧,看咱们谁先如愿。”

        此时的她,像极了露出爪牙的小兽。

        江茂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他咳了两声才走进两人,“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在远处瞅老半天了。”

        “当然是一些悄悄话了。”陆时年故意说得暧昧,令思灼白他一眼,再不理他,径直回了陶家。

        江茂正准备紧随其后却被陆时年叫住,两人又说了许久。

        校运会的前两天,台子已经搭建好了,学校定制的舞蹈服也发放了下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正装实地进行训练,为此他们还专门腾出了一个下午的课时时间,在化妆间里,几位老师在给她们画着妆容,不知道谁呀了一声。

        众人寻着她的声音看去,原来是已经画好妆的李菁。

        他们女生的汉服是红色暗边,男生则是玄色红边。李菁把衣服摊开,胸前是一片艳红的污渍。屋里的人相互对视了几眼,直到领队老师赶来,她巡视一周,这才开了腔,“现在正是到了迫在眉睫关键的时刻,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间隙,但是在校运会之前,不要再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事情闹到校领导那里,我看你有没有好果子吃。小小年纪心思就不正,你们的父母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几人垂着头默默听训,领队老师又把李菁单独叫了过去,“你去物管老师那里再领一套备用的来,接下来的排练不要有心理压力。”

        待全部画好妆穿好衣服,在等待彩排的间隙,令思灼听见旁边几个女生的私语。

        其中一个女生用手戳了戳另外一个。

        “接下来怎么办?”这是令思灼读出来的话。

        这短短几个字,使她联想到刚才李菁衣服事件,她是不太明白这种小女生之间的明争暗斗,难道只是因为李菁的出色,替换掉了之前的领舞吗?

        承认别人的优秀是需要一定的勇气,而有些人非但没有,还因嫉妒变得面目可非。

        也许是领队老师之前的威慑起了作用,接下来的排练虽然出了一些小插曲,但好在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训练结束,在回班的途中,令思灼隐晦地说起刚才舞台上出的岔子,显然,李菁被人针对了。

        李菁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小插曲影响心情,上次令思灼的勇于相救显然拉近了和李菁的关系,至少这次,李菁向她吐露了一些令她意外的事情。

        下午衣服上的污渍是她泼上去的。

        正在前行的李菁突然侧身转过来面对着令思灼,一脸平静地问:“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卑鄙?”

        令思灼面上一怔,卑鄙?只是做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就要被归类为不齿吗?

        “我前天放学路上看见她们几个和苏晴在一起吃饭了,就猜想这次的训练估计要有麻烦了,所以提前弄脏了衣服,引起老师的注意,她们的小动作也不敢太明显了。”

        令思灼拉过她的手,“这不能说你是一个卑鄙的人,而应该说,你是一个聪明的人。”

        这样的反应是她没有想到的,终于不再面无表情地看着令思灼,而是露出了清浅一笑。

        李菁长得好看,不笑的时候给人以疏离高冷的感觉,可笑起来又像刚入秋和着微风刮过湖面,微微起着波澜的湖水,荡漾人心。

        两人刚出了教室宿舍前院的回廊,拐角便碰到了几个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学生。

        她们是直冲李菁来的,看样子李菁也认得她们。

        直到李菁喊她名字,令思灼才知道,站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昂,冷面冷语的女生就是苏晴。

        与她行为相反的是她长着一张小家碧玉的脸,有点像电视上的冷清秋,尤其是现在冷着脸的模样。

        “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这当小三爱抢别人男人的妈,教出来的女儿也一个德行,看见什么都要抢过来,可真恶心。”苏晴说完又看看李菁身旁的令思灼,用奉劝的语气说道:“这位同学,你还是离小三的女儿远一些,免得被带坏了,你们说是不是呀?”

        苏晴话落,周围想起不怀好意的笑。

        身旁的李菁紧咬牙关,下颌线也紧绷起来,只是任凭苏晴怎么嬉笑,她始终未发一言。直到令思灼把她挡在身后,“你出生的家庭,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是怎样的为人,是你能决定的吗?至少李菁不会像你这样仗势欺人。”

        还未等苏晴说话,令思灼被她旁边的几个女生一把推开,“哪里轮到你说话,管好自己吧,少打肿脸充胖子,想当英雄?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们要是再找李菁的麻烦,我会告诉老师,让学校来处理这件事。”

        没有起到预想中的威慑,她的话反倒引来不小的嗤笑。

        苏晴装作一副很怕的样子,“哎呀,我好怕啊,都怕死了。”她笑嘻嘻地扭头对旁边的人说,“她说她要告诉老师,你们怕不怕呀?”

        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女生也学着苏晴的样子,“怕得睡不着呢。”

        “我们是真的怕老师,那你问问李菁,她怕什么?你告诉老师也可以,这事一过,我照常来上课,可是李菁同学,恐怕就没那么好运气喽。有人的妈妈又要低三下四到处求人喽,哎呀,想一下都觉得丢死人了。”

        “就是,看来我们之前还是便宜她了,就她这样的还有人愿意给她出头,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

        令思灼正准备说话,袖子却被李菁拉住了,她几次调整呼吸,语气也变得极为诚恳,“苏晴学姐,我跟你说了,我跟学长之间只是误会。刚开始也是他主动找我说话的,后来我知道你们关系后,我很快就跟他说明白了,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子,但是我真的问心无愧。”

        苏晴见她把话摊开了讲,自己也不再含沙射影,“你问心无愧?明明知道我喜欢他,还横插一脚,让他喜欢上你,很有成就感吗?你跟你那当小三的妈一个德行,好的不学,勾男人的本事倒是学得够快。”

        这样的话李菁解释了无数遍,她甚至试图去找张源,希望他把话说清楚,来解除苏晴对她的骚扰,可是张源却一直对他避而不见,连去好几次都扑了个空。只是这样的行为,被旁人又添油加醋一番,成了她对张源穷追不舍,以至于苏晴对她的嫉恨更深。

        远处走来的老师见一群人围聚在一起,吆喝了一声,苏晴离开之前悻悻地告诫她们走着瞧。

        令思灼上前想要拉李菁,却被她有意避开,接着是一声低低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没有正面回应李菁,而是反问道:“难道你要一直忍受她的欺凌?”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声歇斯底里的“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菁几乎是吼着问出了这句话,眼神是令思灼之前从未见过的样子,“我本来只要向之前那样,忍耐一下就过去了,况且她是艺术生,也快到她备考的时候,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这件事也会过去的,等她们一毕业,我什么事情就没有了。你为什么要出头帮我说话,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令思灼,你以为你是谁?!”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令思灼的脑海里依旧还回想起李菁审问的语气,“你以为你是谁?”

        她是谁?

        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的过来人罢了。

        在李菁身上,她看到了陶媛的影子,那个长久以来爱她护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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