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圆房这个就叫做上行下效,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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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了, 何苗换上大毛衣裳,对着镜子都觉得腰身粗了两圈,拿手指掐着左右比划, 忍不住蹙起秀眉, “桥香,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桥香放下热腾腾的香芋紫米糕, 笑道:“怎会?小姐这样珠圆玉润的才好看呢。”
她长在穷乡僻壤,那里的姑娘都以体态丰腴为美——因为吃不饱, 个个都是一副骨瘦如柴模样,相形之下, 难免物以稀为贵,越富态的越能得到欣赏。
哪怕后来进到何府,吃穿住宿改善不少, 桥香的审美观可也没纠正过来,她还觉得自家姑娘太过纤弱了, 便是再多上七斤肉, 都称得上窈窕。
何苗就知道从她嘴里得不到有效建议,可看到刚出炉美味可口的点心,又忍不住想尝尝。
这么一下两下的,整盘糕点都进了肚子。何苗又有点懊恼, 吃这么多难消化, 不长肉才怪,大冬天的,又不好棍棒拳脚地折腾——何况就她那点花拳绣腿, 出不出得了汗还是两说呢。
忽然想起还有种消耗热量的法子,叶嫔送她的秘戏,已被她搁置许久, 按理说床上运动也算运动,只要操作得法,还是能减减肥的,可她该怎么跟李天吉开口呢?
何苗正胡思乱想际,桥香忽然说道:“二姑娘最近寄了好些信来,您不瞧瞧么?”
不是偶然提起,她还想不到这茬——都摞在架子上,零零总总该有十来封了。
看不出来,二姑娘这样念旧。
何苗哂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以为她真关心我这个姊姊?”
桥香也笑起来,“也是,咱们该帮的都帮了,剩下的,也无非是银钱。”
请太医的诊费还没向二姑娘要呢,当然,这回算是各取所需,她也解了傅家燃眉之急。
本该就此分道扬镳,可何妙容依旧缠着不放,宁愿甘词厚誓,那便只能为了嫁妆。
桥香咦道:“先前您不是让二小姐拿地契来换么,如今二小姐主动开口,怎么您却……”
何苗微微一笑,“那得看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之前我有求于她她不答应,如今主客颠倒,你说,我能轻易叫她如愿么?”
当然这门生意还是得做,只不过,价钱得由她定。在此之前,不妨多晾一晾何妙容,等她急了,便彻底失去谈判的资本。
太子回来,何苗见他满面风霜,殷切地迎上去,把一个手炉塞到他怀里,“殿下去椒房殿请安了么?”
太子抱着暖手炉轻叹一声。
何苗面露忧色,“这么说,母后仍不肯答应?”
因着何妙容忽然冒出身孕来,这场联姻不问自废,但敬献帝那边撒手了,傅皇后却似有些不依不饶,她可以谅解傅焱傅淼的私逃,但坚决不肯同意两人在一起——在傅皇后看来,傅淼向来被视作傅家女儿养大,兄妹之间怎么可以萌生情愫呢?如此挑战世俗眼光,族里必会大力反对,若他执意如此,恐怕家主之位将落入他人之手。
因此催逼着太子将二人赶紧带回,无论如何得给傅家一个交代。
何苗没想到世俗的成见这样根深蒂固,嘟囔道:“我看大公子也不想当什么家主,母后何必强人所难呢?”
太子横她一眼,“世家大族皆有定规,唯嫡长者可祭祀宗庙,冢妇当然也须是出身清白、高洁无暇之人,若普天下的士族皆不遵规矩,皇室又有何威信可言?”
何苗自悔冒失,也是,傅皇后正因为祖制才能保住自己跟儿子的地位,她又怎会主动去挑战它?就连太子实际也是宗法制的受益人,否则,敬献帝更有理由废长立幼了。
何苗踌躇道:“难道让他俩在外躲一辈子?”
这也不像话呀。
太子叹道:“且等等再说吧。”
倘母后始终不愿回心转意,那他只能使个拖字诀,马上就逢年关了,傅家那头若出现异动,恐怕连边关都不怎么太平。
何苗到底姓何,插手不了傅家家务,只能由李天吉自己想办法。不过这会子另有一事,何苗不得不劳烦他,蝎蝎螫螫地道:“殿下,我能问您借点钱么?”
渣爹名下的产业可不少,何妙容纵使不能全部偷出来,也得大几千两银子对付,何苗的小金库着实有些犯难。
太子不问因由,径直让李忠将库房钥匙给她,示意要多少尽管自己去取。
何苗瞠目结舌,“您不怕我饱私囊?”
太子淡淡道:“你我夫妻一体,还能分出彼此不成?纵使你花钱如流水,孤也懒得理会。”
简直可以列入古代版霸总语录。何苗佩服不已,拍胸脯担保,“放心,我只暂时借用一下,将来定是要还的。”
至于利息,她相信李天吉不会这样小气,又不是放印子钱。
太子瞥她一眼,“随便。”
其实还不起也没什么,那样她就得留他身边一辈子了——不知怎的,太子又想起那份契约来,本来是要挟她的筹码,如今却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锁,他有点后悔当初贸然行事。
何苗没留意李天吉脸上那缕落寞,只兴冲冲地回屋写信去,有了太子这座靠山,她可以放心跟何家谈条件了。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何妙容实在坐不住了,她等得,腹的“孩子”可等不得,总不能大着肚子上花轿罢?
好容易得到何苗邀约,何妙容迫不及待上门,当然,也不忘带上谈判的资本——有窦氏帮她打掩护,总算顺顺利利偷出几张地契来。
何苗粗略翻了翻,都是些偏远之地的庄田,既不肥沃,每年的收成看起来也很惨淡。
她便皱起眉头,“这样的东西谁肯入手?不但挣不了钱,恐怕还得吃亏呢。”
何妙容从未谈过生意,眼看如此便心慌了,生怕对方不肯答应,急急道:“还有几十亩良田的租契被爹爹私藏着,一时弄不过来,你先收下这些,等有机会我再看看。”
何苗故作沉吟,“要我接济倒也不难,只是我不事生产,拿来也无甚用处,倒不如房契店契的实在。”
何妙容面露难色,父亲不让她插手城生意,可她也晓得,那几间铺面是何家赖以发家的资本,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肯脱手的。
何苗试探道:“不是还有房契?听说在你母亲名下。”
何晏山从前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阖家老小挤在城郊一间破旧土屋里,后来娶了何苗的母亲陈氏,才得以挤进市心,建了所宽阔些的宅邸,再便是贵妃入宫,何晏山步步高升,何家的围墙也逐渐扩大,乃至占据了半条街。
不带吹牛的说,仅何家如今这套宅院,少说便值上万银子。
眼看对方打听得这样清楚,何妙容不禁有些警觉,她再笨,也知道别的都能卖,唯独房子卖不得,且不说关乎脸面,万一何苗拿着地契将她们全家老小赶去喝西北风——想想都要丢脸死了。
何妙容讪讪道:“我暂时还用不上许多,只要打些头面首饰便行了。”
何苗也不催她,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我姊妹一场,我不帮你谁帮你?”
说完,便让桥香拿印鉴和印泥来,准备签字画押。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妙容盖完了指戳,忽然有些心惊肉跳,叮嘱道:“这事你别对外人说啊,还有,也别随便转手,等我手头宽裕了,仍旧得赎回来的。”
何苗满口答应,“放心,我还能诓你不成?”
反正她也没打算卖这些田,自己种还更划算呢——太子麾下不乏精通农事的工匠,保准比在何晏山手里更有价值。
当然她也并非贪图这点利润,不过是在一步步实现自己对何家的蚕食计划——亏得何晏山有个好女儿,否则事情还没这样容易。
眼看何妙容这位带孝女心满意足地离去,何苗也放心让唇边的笑容浮现出来。
她好像有点喜欢在宫里的日子了。
二皇子大婚的排场没想象那般夸张,但也吹锣打鼓,热闹之至。何妙容则生怕显不出富贵气象,金子银子、珍珠宝石的挂了满身,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好在出行都有轿夫代劳,四五个大汉累得气喘吁吁,才算将这位娇客运进宫里。
何晏山因着奉子成婚不甚体面,本来想悄悄地完事就算了,哪知二皇子并不介意,他这位老丈人也没奈何。
只不过,容丫头身上的首饰从何处来?没听说二殿下送了如许多聘礼。
窦氏生怕丈夫起疑,只能陪笑解释,那些不过是仿冒品,值不了多少钱,戴出来充充门面的。
何晏山不悦,“面子哪有里子重要?二丫头这样虚荣,来日恐怕得吃大亏。”
他却不知自己已经吃了亏。
何苗颐然望着那对新人,新娘子固然是称心如意,新郎官看来也不怎么抗拒——李天瑞比先前成熟了许多,原本柔和的轮廓笼罩上一层肃杀之意,更有点像他的父皇。
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只可怜了太子,不得不代替弟弟敬酒,新郎官还得进洞房呢,当然不能先醉倒。
等到月满西楼,何苗拖着沉甸甸的男人回家,实在没力气将他送到书房,只能带往自己居处。
李天吉四仰叉躺在床上,俊美的脸庞带着酒醉后的酡红,衣衫也散乱着,显然是体温过热的缘故。
何苗偷看一眼,再偷看一眼,忍不住想起那个古老的议题,男人到底能否酒后乱性?
据她上次验证,似乎网上的结论不怎么正确,但他那次并未完全丧失意识,仿佛做不得数。
这回呢?何苗蠢蠢欲动,决心增加试验次数来减少失误概率。
先从前戏开始,何苗用一块冷毛巾盖住额头,准备来个物理降温,哪知脚步刚一挪动,足下便一趔趄,被足靴绊倒了。
无巧不巧地摔在李天吉胸口上。
太子吃痛,睁开眼睛,望见的便是她放大的瞳仁,以及两人过分暧昧的姿势。
他幽幽开口,“你也想圆房?”
何苗信口胡诌,“是,这个就叫做上行下效,兄友弟恭。”
总不能只有二殿下那边颠鸾倒凤地快活,她们这厢也不应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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