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宋

妇人自称姓李，他们便称呼她为李大娘。虽说是应她的请求留下保护她们，但谁也不知道那怪物何事会来，他们也不能一直等下去。众人一合计，还是打算兵分两路，一部分去四周看看，一部分留下来保护那对母子。

        被留下的依然人里依然有她和郭尉，还有一个人换成了叶轻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有他们在轮流带菜鸟队友的感觉。而被带的郭尉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还好心情地蹲在地上喂鸡。

        林朝朝踢了他屁股一脚，没好气地道：“起来办正事儿啦，一天天就知道打酱油。”

        叶轻柔笑了一下，道：“郭师弟，随我一起去布个防御阵法吧。”

        郭尉站起身，将剩下的糕点碎塞她手里，拍拍她的肩膀，笑得极其欠揍：“好好打酱油吧，官人～”

        “在叶道友面前你竟敢如此放肆，我一定要替她好好教训你！”林朝朝说着，抄起地上的板凳就要打。

        郭尉一溜烟躲在叶轻柔身后，有了靠山的他硬气地道：“你才是，当着我师姐的面儿还敢打我！”

        林朝朝举着板凳愣在原地，不得不说有被扎心到。

        “好了，你们别闹了。”叶轻柔一手按一个头，无奈笑道。

        举着板凳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她看着两人走远，还有些缓不过气来。这明明是我的师姐啊，我的叶师姐。心不在焉地捏着糕点，随意一瞥，看见一个脑袋在门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见她看过去，又飞快缩到门后。林朝朝想了想，把碎成渣的糕点全撒出去，悄无声息地靠墙站着，等那脑袋再探出来，就一下跳出去，看对方被她吓得连连后退，满意地拍拍手，道：“看什么呢，小孩儿？”

        小孩儿隔着老远看着她，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叫小宋。”

        “你姓宋？”

        “不，不是，我姓李。”

        “你跟你娘姓？”

        “我跟爹爹姓。”

        “你爹娘都姓李？”

        “不是，我娘也跟着我爹姓。”

        什么乱七八糟的。

        （嫁人之后改姓氏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但二十一世纪哪还有人……哦，是了。二十一世纪，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系统不说话了。

        “姐姐，你真的能打妖怪吗？”经过上面的胡扯，小孩儿的嘴倒是不结巴了。

        手撑着膝盖弯腰与他对视，林朝朝道：“能啊。”

        “那妖怪是不是都会杀人呐？”小宋好奇地看着她。

        “不好说。”她道，“所有东西都有善有恶，有好有坏。”

        “那如果有妖怪救了我，那它是不是就是好妖啦？”

        林朝朝听到他的问题，忍不住诧异了一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告诉姐姐，哪只妖怪救了你？”

        小宋张了张嘴，似是想说，却又有所顾忌，闭上嘴摇摇头：“不行，我答应了不说。”

        “好吧。”她没有再问，而是道：“守信的好孩子，呆会儿让刚才那个哥哥请你吃糕点。”

        “仙子好。”李大娘从屋里钻出来，腕上挂着个编制篮。小宋缩在林朝朝旁边，抓着她的裙子，小声叫了一声：“阿娘。”

        “唉，小宋乖。快过来。”

        林朝朝看见小宋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

        “小宋乖，以后你听话娘就不打你了。快别粘着仙子了，过来，娘给你讲故事。”

        听了这话，小宋这才放开她，慢慢走了过去。

        “这孩子。”妇人笑着摸摸小孩儿的头，对林朝朝道，“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我一时气极打了他几下，想不到这孩子还记仇。”她也跟着笑，附和道：“孩子虽然小，也是懂很多的。”

        “是啊。”李大娘回道，牵起小宋的手，哄道，“走吧，娘去院里给你讲故事。”

        左右无事，林朝朝也跟着回到院里听这哄小孩儿的故事，却没想到对方讲的居然是千年前的事。

        “上次我们讲完了魔族与修仙界的大战，现在我们再倒回去讲一讲那个以身殉道的修真界第一人与妖族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妖族只是一个刚出现于世的弱小种族，而妖王也只是一个刚化形的小妖。由于他初生懵懂，不知人世险恶，随意在人前幻化真身，因此被修真者追杀。逃命到一处密林的时候，恰好碰见那位修真界第一人。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对方没打算杀他，反而讲他送到密林深处。那密林深处灵气浓郁，更有结界保护，安全无比。”

        “修真界第一人离开之前留下这样的话。他说，他有感于天道，知晓世间将有新一族诞生，便一直在外游历。今日见了妖王，心下一动，便知此感已然应验。于是留下秘宝，飘然离去。那密林深处便是如今妖族所在之地——无本之地。”

        “无水无源，无本无木。这是为了纪念那位修真界第一人吗？”林朝朝喃喃道。不远处的妇人似是听到了她的自语，笑望过来：“不错。”

        “娘亲。”小宋扯扯对方的衣袖，好奇道：“那位仙师叫什么名字啊？”

        自那人以身殉道之后，世人便无法说出他的名字，渐渐便无人提起，人们只称他为修真界第一人。这也是她后来见无法念出名字时才知道。

        李大娘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垂手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对方并未避着林朝朝，是以她也能清楚看见，那真是那人的名字。

        这凡间居然还有能记得他名字的人吗？

        林朝朝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惊讶，思酌片刻，假装质疑她道：“这真的是他的名字吗，我从来没听说过。”

        “当然。”妇人语气无比坚定，“这可是世代传下来的名字。”

        “冒昧问一句，您……”

        “好了小宋，娘亲要去煮饭了。你要乖乖听话，别去烦仙子。”李大娘拍拍小孩的头以示警告，冲她歉意一笑，起身离开院中。

        “……今年贵庚。”小声说完，见对方毫无反应，林朝朝瘪瘪嘴，叹了口气。

        故事讲得那么详细，对方祖上会是什么她大概有所猜测。虽然一切看上去很不正常，但会不会是她想多了？自从遇见叶琨她就成日提心吊胆的，再这样下去，早晚得被熬熟了。乌龟壳里并不安全啊，整个放锅里煮，不也会变成一道可口的佳肴吗？

        捏了捏眉心，林朝朝简直是心烦意乱。

        当天夜里，她实在睡不着，便打算起身去屋顶看月亮。正无聊得发呆，突然瞥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院子里，出门前往不远处的竹林。

        她想了想，没叫任何人，自己跟了过去。

        （胆子真大。既然知道她有问题，还敢一个人跟过去。）

        “我觉得她不是坏人。”

        （你忘了自己连她一只手都挣不开了？）

        “那我换个说法，我觉得她要杀我用不着特意引我过去。”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就像现在。明明自己没有隐匿身形，也没有故意放轻脚步，在一片黑夜寂静中，对方分明早已发现她在跟踪，却仿佛放任一般，没有回头看一眼。

        妇人站在一片竹林之中，双腿化身为尾巴，飞身甩向竹干。“砰”的一声，竹子倒地一片。

        林朝朝看得目瞪口呆，并觉得双腿隐隐作痛。

        砍断一些竹子，那人身蛇尾的妇人便卷起竹子飞身回家。过了一会儿，再次回到竹林砍伐，尾巴一甩，又是哗啦一片。她跟着来回走了几次，后面便干脆等在竹林中。对方砍竹子，运竹子的行为一直持续到公鸡打鸣天快破晓的时分。

        看了一夜的林朝朝无聊得直打哈切，回去倒头就睡。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院子里只有叶琨一个人，其他人连着那对母子都不在。她困得睁不开眼，无精打采地走过去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那对母子要进城采买食物，覃师叔他们为了保护对方，便跟着同去。”叶琨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回答道。

        林朝朝顺着对方目光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稀罕的，捂着嘴，点点头，打算回去继续睡。

        “林道友，在下有事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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