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一轮作死开始②

凌晨4：45天台。

        天边染上了一抹鱼肚白。东边的天空隐隐透露奇异的粉色，漂浮着几朵灰蓝色的云。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铁门，发出了吱啊一声的怪响。

        眼看着铁门就要重重摔向门框，发出惊天的一声巨响时，一只秀气而苍白的手，再次温柔而坚定地将其推开了。

        几乎是在开门的同一瞬间，姬袅看到了一个黑影站在栏杆边缘处，奋力地、将另一团黑影推了出去……

        大概3-4秒的时间后，似乎从楼底下的地面上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重物砸地的声音。

        姬袅呼吸一窒、瞳孔紧缩，她甚至只来得及看到一小截扬起的、黑色的衣角。

        又一阵风吹来，姬袅第一次觉得这风——吹得她遍体生寒、瑟瑟发抖。

        刚才掉下去的那个人是林旧？

        就在这时，那个站在栏杆内侧的黑影，突然转过了身体，牢牢地将视线锁定在了姬袅的身上。

        四目相对。

        东边的地平线，探出了一轮橙红色的太阳。

        还真是老熟人了！姬袅眯起眼，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记得眼前的人，那个出现在酒店监控里的黑色身影。

        他就和那个监控画面里出现时一样，头顶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一件套头的连帽衫，帽兜宽大，被他松松垮垮地套在了头顶。

        一副熟悉的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嘴脸。

        “是你阻止他出门的？”黑衣人问姬袅。

        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一口破败不堪的钟。

        “没错，是我。”姬袅坦率承认。

        “可惜，没什么用。”黑衣人转头看向东方，那里，太阳已经彻底爬出了地平线。

        姬袅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了那里。这个时间点的太阳，像笼在了一层迷雾里，透不出一缕光。

        像包裹在薄膜里的咸蛋黄，连红都红得有气无力的。

        姬袅听见黑衣人说：

        “你看，你救不了他的，已经注定了结果的事情，已经注定了要死的人，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赤|裸裸的嘲讽，对方是在讥笑她做的全是无用功。

        “关你屁事！”姬袅口吐芬芳。

        突然，黑衣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她的身上，然后缓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姬袅咬牙，将手伸向了后腰，拔出了一把黑色的枪——

        刚才她出门的时候，特意去拿来了林旧那把从外表上可以以假乱真的枪。

        关键时候，至少可以吓唬吓唬人。

        果然，她一举枪，对面立马就停下了朝她走来的脚步。

        “所以，那把火是你放的？”姬袅一边说话，一边将枪口对准了那人。

        “是。”

        “为了杀林旧？”

        “对。”

        “你疯了？”姬袅不敢置信，“你知道那里有多少无辜的人？”

        “知道，人都是我杀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黑衣人嘿嘿一笑，声音听起来阴恻恻的，说不出的渗人。

        “我在那家酒店的13楼和17楼的所有出入口都投放了□□，这样他们就跑不出来了……”黑衣人越说越兴奋，语气里带着不正常的癫狂跟病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这两层吗？”

        “我不想知道！”姬袅厌恶地拒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自说自话：

        “因为17楼的入住率最高，13楼，今天刚好有个宴会厅，这两层楼是整栋大楼里——人数最多的。你知道人数排第三的是哪一层吗？”

        “是8楼啊，可惜啊……”这一次，他没有再问姬袅，直接自问自答，给出了解答，然后弯腰哈哈大笑了起来，越笑越癫狂，到了最后，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太变|态了！

        这大热天里，姬袅愣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方的每一声笑，都像是在碾磨着她的神经跳舞，在她的雷区蹦迪。

        懒得再听对方发表他的变态宣言，姬袅“咔嚓”一下，打开了“枪”的保险，将枪口再一次对准了那人的眉心：

        “你为什么要杀林旧？谁雇的你？还是你自己……”

        “没人雇的我。”黑衣人打断了姬袅的话，“全部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很好。”姬袅笑了笑，握枪的手势一松，仅仅只用一根食指勾住了枪托，她指了指那道铁门，“给你个逃跑的机会。”

        黑衣人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开枪的话，我会没法解释。”姬袅摇了摇手里的枪。

        “你也可以报警，在警察来之前，看住我就行的。”黑衣人又一次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有道理，但很可惜……”姬袅颇为无奈地摇头，“我出来的时候，没带手机。，所以我现在根本就报不了警……”

        黑衣人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还能有这个原因。

        当然还有个原因，因为枪是假的，对方恰巧还是个亡命之徒，万一发起疯来，非要跟她硬碰硬，她可没有把握能制服对方。

        姬袅微微叹了口气，林旧就老说她嘴里没一句真话，但她一直都挺想辩解的——至少，她说自己惜命，是比真金还要真的！

        “你也可以押着我下楼拿手机的，毕竟你手里有枪，我肯定不敢做什么的。”

        “那谁知道啊！”姬袅撇了撇嘴，“万一你本来就不想活了，想拉着我同归于尽呢？”

        黑衣人愣了片刻，许久，才怪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你、猜、对、了！”

        姬袅看到对方从他身后的地上，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吹塑瓶；往自己的身上倒了些无色透明的液体……

        “你想干什么？”话一出口，姬袅就深觉这句话问得多余了。

        因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汽油味。

        因为他的手里，反射着一道寒光，那似乎是——打火机。

        这还看不出来对方想干嘛的话，她就是蠢了……

        对方想拖着她一起死？！

        接下来画面，就像是被按下了8倍慢放键的电影画面一样，一帧一帧地跳转着，逐一呈现在了姬袅的面前。

        她看到黑衣人突然暴起，朝着她猛冲而来；

        她看到那人拿着打火机的手，微微有了一个向下扣的动作；

        于是，姬袅一个旋身，一脚踢在了黑衣人拿着打火机的手上。

        打火机顺势被踢飞了出去，落在了稍远处的某个堆放杂物的不知名角落里，发出了几声弹响。

        姬袅再次反身一脚，劈在了黑衣人的颈侧。

        黑衣人吃痛，但身形却只是晃了一下，还是稳稳地站立着，连个闪避的动作都没有。

        他甚至都没有反击，只是一手攫住了她的腿，将她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黑衣人动了动脖子，关节发出来咔咔的响声，这声音听得姬袅一阵头皮发麻。

        电影里，一般反派要跟主角动手前，就会做这个动作。

        当然电影里，一般都是主角赢的，但在现实中，就不一定了……

        就在姬袅心里一阵发虚的时候，黑衣人开口说话了：“你的小男朋友死了，你好像一点也不伤心嘛？”

        姬袅愣了一下，她还真忘了这茬了：“你是说刚才被你推下去的那个？”

        “没错，就是他。”

        更大更震撼人心的场面，她都见过了，姬袅在心里腹诽，更何况——

        不是，姬袅慌忙清掉了脑子里的其他想法，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困境。

        她看向了黑衣人攥住她的腿并不打算撒手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皮糙肉厚、打都打不动的。

        更何况，对方原本就不想活了。这时候即便她手上拿着的那把是真的枪，也是威胁不了他分毫的。

        于是姬袅果断地探向自己腕间的手表，扣开了表面的玻璃罩子，逆时针拨动了——那唯一的一枚指针。

        与此同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了那层灰雾和晨霾，照在了这座城市上。

        姬袅抬眼，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周遭的一切又一次像斑驳的墙皮一样簌簌地脱落了下来……

        而她，也再一次站在了，那个代表着选择的楼道口。

        十五分钟前。

        这一次，她想也没想地、果断地选择了下楼。

        当姬袅来到大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个黑影横亘在一旁的草地上。

        她走上去去一看，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帆布袋。

        依稀能看得到，袋身上有着极大面积的斑驳印记，看起来就像是被里头装的什么东西泅湿了的痕迹。

        姬袅伸出手，一手扯住帆布袋的一头，另一只手则有些缓慢地拉开了帆布袋的拉链。

        她的手上传来了些微被浸润的凉意。

        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低下头、探身看向了帆布袋里，里头装着的是——

        一床被打湿了的棉被。

        姬袅直接跌坐在了草地上，这才舒出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

        她就知道！在她看到林旧房间的床上空空如也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林旧到底去了哪里？

        就在姬袅毫无头绪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极为凄厉的尖叫声。

        她连忙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是几声语焉不详的叫喊声，但姬袅依稀还是能够分辨出，对方是在——呼救。

        那人在说：快来人呐！有人落水了！

        太阳又一次爬上了树梢楼头，阳光又一次穿透了阴霾。

        姬袅连忙起身，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身后大楼的楼顶上，一个黑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她越跑越远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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