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一轮作死开始③

姬袅还没到达小区人工湖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了，一个人影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她几乎一眼就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林旧。他的身侧还漂浮着一大簇绿色的、像豌豆苗一样的浮萍。

        湖面并不是静谧的，而是以林旧所在的位置为核心，在一圈一圈地、向外泛着波纹。

        就在这时，一个赤条条的、浑身精瘦的身影，如鱼入水一般，飞速地窜进了水里，朝着林旧所在的位置，游了过去。

        岸上围了一小撮人，交头接耳、探头探脑的。

        巧了，为首的那个人，姬袅正巧见过，正是之前架着她去保安室的老张。

        只见他翘首望着湖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上衣的纽扣敞开着，随时准备着入水救人。和之前在保安室见到的，喝着茶一脸八卦的惬意模样，判若两人。

        很快，林旧就被人重新拖回到了岸边。与此同时，姬袅也已经沿着湖岸，走到了人群的最外圈。

        周围人议论着什么，她只隐约听到一些类似于“死了吧”、“肯定没救了”、“这是泡了多久”之类的字眼。

        那一瞬，她的脑内一阵嗡响，又像沉入海底大水灌了耳，她似乎什么也听不清了。

        神思恍惚间，她险些站立不住。

        忽然一双手，牢牢地托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能够稳稳地继续站在原地。

        姬袅回头，看见了老张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见他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她却连一个字都听不清。

        当那阵轰鸣声最终退去，姬袅才终于听到了一个男声，穿透了周遭的所有的嘈杂，准确无误地灌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个男声说：“好像还有呼吸。”声音是从下传上来的，说话的应该就是把林旧从水里拖上来的那个人。

        还有呼吸？真的是太好了……

        于是姬袅任凭黑暗夺走了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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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袅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一次被困在了那场大火里。

        绝大多数的细节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种被火焰包围、被炙烤的痛感，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周遭的一切都开始融化、开始扭曲变形的幻觉。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楼板在晃动，周围的一切都摇摇欲坠。

        她抱着头，视野里，似乎只剩下脚下的那一小片被压缩了的诡异扭曲着的地面。

        跑！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然而无论她尝试着往哪个方向去，都只能被那热意给逼退。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天花板上，似乎在往下掉些什么，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那些东西，似乎是泛白的瓦砾、又像是燃烧过的灰烬、又像是燃着的火，簌簌地往下飘着。

        突然，一只手，奋力地将她往前一推，她被那人推倒在了地上。那一刻，惊惧夺去了她全部的心神。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哐——”地一声，一截断裂了的房梁，轰然砸到了她的身后，距离她的腿，仅隔了十公分不到的距离。

        她看到一个人，对她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

        那个人，即便是笑着的时候，也能看得到他的眉头是拧在一起的，脸上写满了不耐。

        所以他笑起来，也显得十分狰狞，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

        可是，就在刚刚，他把她推开了，就在房梁即将砸到她身上的那一刻。

        那个人，就是林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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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袅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黑黢黢一片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她睁开眼睛四下打量，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医院里，她的左手上扎着针，头顶上挂着两瓶空了的吊瓶。

        而针管，居然还连接在其中的一瓶上面，瓶子里空了，但软管里还留有一些红色的液体。

        姬袅怔住了片刻，再次抬眼看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去它的红色液体，那是她的血液倒灌，回流到了软管里。

        靠！谁送她来的医院？怎么连个看护的都没有？

        姬袅蹙眉，一掌砸向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一个年轻貌美的小护士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帮她换了另一瓶药剂。

        小护士在看到她的血倒灌了那么多之后，还连连跟她道歉，说不好意思，应该早一点过来查看的。

        “这怎么能怪你们呢？你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又不是专门给我一个人的看护。”姬袅笑嘻嘻地说。

        拔完针，看姬袅的身边没有人陪护，小护士耐心地嘱咐了她一句，如果觉得晕，可以在病床上再休息一会儿，等到不晕了以后，再离开。

        “不用办理什么手续吗？”

        “临时病床不用的。”小护士笑着离开了病房。

        姬袅点点头，目送着对方，她大致感受了片刻，发现自己肚子有点饿以外，并没有任何不适。

        于是，她果断地选择了离开。

        谁知刚一出门，就和一个不认识的大姐撞了个满怀。

        大姐大致四五十岁的样子，烫着一头细碎的小卷发，手里抱着一个热水瓶。

        准确地说，姬袅是撞在了热水瓶上。

        或许是在床上躺太久了，又或许是她太饿了，体力有些不济，她当下被那个热水瓶撞得七荤八素的，脚下一阵虚浮，踉跄了几步，扶着门才勉强站稳。

        大姐的身形倒是纹丝不动，只是用两只手牢牢地抱紧了手里的热水瓶。

        “呀！我就是去接个热水，小姑娘你怎么就醒了？”一看清装她的人是姬袅，大姐连忙大声嚷道，又瞄了一眼那两只挂着的空瓶，“哟，吊瓶也打完了？”

        然后也没等姬袅回答，就忙不迭地开始解释：“哎呀，先说好，我可没有离开很久啊，我就是去打了个热水，谁让这个医院的热水器烧水这么慢……

        “既然你自己都已经醒了，那就说明，我走得刚好是时候，也没耽误你拔针，是吧？”

        说到这里，姬袅算是明白了，应该是有人托了眼前这位大姐帮忙看着她，结果，她却恰好在自己的点滴挂完的时间段，离开了。

        姬袅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张口道：“是没耽误，看来反而是我耽误了你打水了？”

        “噫——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跟你对象一点儿都不一样。”大姐撇撇嘴，斜睨了她一眼，“你对象可是好声好气地求俺帮忙看着，我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他的。”

        姬袅眯起眼：“对象？”

        谁？她记得自己晕倒的时候，是老张抓着她的，那么——送她来医院的，应该也是他。

        老张？她对象？姬袅一头黑线。

        “看你对象这么有钱，长得还俊，你要是不改改脾气，当心你男朋友跟人家跑了。”大姐继续嘟嘟囔囔的。

        又有钱长得还俊？这个评价似乎有点耳熟，姬袅很难不联想到林旧身上。他醒了？没事了？那他还敢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里？姬袅忽然觉得牙痒痒的。

        她瞥了一眼眼前这位气焰嚣张的大姐，莫名地、姬袅居然从她的神态里，读出了一丝怯意和气弱。

        她在害怕什么？

        思索了片刻，姬袅的心里就有了答案，林旧会好声好气地求眼前的这位大姐帮忙？他那个人，说好听点叫“拒人于千里之外”，说难听点，叫“目中无人、刚愎自用”，他怎么可能去麻烦一个不认识的人帮忙？能用钱解决的事，他根本就不可能会用第二种方式。

        想到这里，姬袅直起身子，用一种睥睨的眼神乜了一眼眼前的大姐，冷笑着说道：“不劳你费心，我男朋友对我死心塌地得很。还有——

        “真的是他死乞白赖求你帮忙的吗？还是你自告奋勇？他应该付了你钱了吧？多少？200？300？这钱你拿着不亏心吗？”

        大姐的脸上霎时比打翻了颜料罐还要精彩：“这200块钱，你可别想着收回去，我在这里看了你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10分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要不这样，我退你一半，行了吧？”

        姬袅想说从她倒灌的那些血的体积测算，她离开的恐怕不只10分钟了，但想了想，也就懒得再跟她计较了。

        摇了摇头，转头就走出了门外，懒得再理身后的那人了。

        谁知，她刚一拐出门，就看到了林旧的身影。

        他换了一身偏休闲的装扮，头发也不像之前那样高高梳起，略长的刘海微微垂下，遮挡住了锋利的眉峰，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顺服的柔软姿态来。

        他微垂着头，侧对着她，正站在那里——挨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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