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几番愁绪几回清

我和陆天奕并肩走出禧延宫，外面的人都已经散去，只有几个太监远远的站着，“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皇上一夜未睡，还是回去休息吧，龙体重要！”

        陆天奕回头看我，表情有些疲惫，目光带着我看不懂的迷惑，整个人让人看起来觉得有点心痛，“有你这个丫头让朕烦心，怎么睡得着。”

        我让他烦心？我才刚进宫就已经能让他为我烦心了，我避开他的视线，淡淡的说：“皇上，臣妾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对吗？”

        陆天奕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我跟上他的脚步，也无心欣赏御花园的美丽，陆天奕一直都没有说话，我却想着是否应该向他坦白。

        打定主意，一个笑容挂上了我的脸，不理会是否合宜，我将手轻柔的搭在了他的臂弯上，这个小小的动作，使我们一下子变得亲密了许多，一边妩媚的说：“皇上一点都不好奇刚刚我对聂文焕说了什么吗？”

        陆天奕的手，抚上了我搭在他臂弯上的手，我们之间的气氛亲昵，却不暧昧，他装做不在意的说：“朕没有问你，你可以不说。”

        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想知道，还装深沉，“可是我想告诉你！”

        陆天奕一直紧绷着的背明显的轻驰了下来，不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会不会让他更紧张，“我告诉聂大夫，别再把芥菜和龟一起给太后吃。”

        我的话明显让陆天奕吃惊，“为什么？母后的胃口一直不好，所以总是喜欢吃点芥菜，而你还能找到比龟更好的补品吗？”

        “皇上有所不知，这两样东西本都是好的，可是如果一起食用，就会成为一种毒药，这两样东西最近太后娘娘没少吃吧？所以即使是太医给出了很多解毒的药，太后的病不轻反重，如果继续让太后一起这两样东西，太后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陆天奕的眉皱了起来，“难怪银针试不出毒，母后的毒却越来越深！”

        我走在他的身边，让他慢慢的消化这个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开始怀疑起我来了，我对他一笑，“皇上，这在宣竺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陆天奕轻叹，“这后宫，是朕的家，怎么总也不能太平。”

        “皇上，没有谁的家里是太平的，总会有些事情发生，这样才是生活啊。”我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安慰我自己，今后这里也是我的家。

        “纯儿，你来上京城多少天了？”他突然问。

        “二十余日吧，记不太清楚了。”我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只有二十余日？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怎么会认识那么多的人？”

        他的声音好象在陈述事实，平板得有些麻木，我的心却有些起伏不定，我暴露给他的似乎有点太多了。

        “皇上，臣妾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也不是一个有忍耐力的人，如果我看不惯的事情，就是想管一管，更明白的说，我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向来不喜欢束缚，也特别喜欢交朋友，这样的性格本不适合做皇帝的后妃……”

        “纯儿！”陆天奕打断我的话，伸手抱住我的腰，“朕知道你自由惯了，说那些话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

        他停了下来，不愿意再说下去，我却可以体会到，做为一个男人，特别是象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受得了自己的女人随便与其他男人交往。

        “皇上。”我轻轻的脱出他的怀抱，转过身，“皇上还是回去好好休息，还有很多大事等着您做决定，臣妾告退。”

        我只能以退为进，这种事情恐怕是越描越黑，还是少说为妙。

        “纯儿，不要急着回去，陪朕走走！”他拉住我的手，“纯儿是素手纤纤，柔若无骨。”

        我任他拉着我的手，这个人的脸变得还真快，圣心难测啊，“皇上，有那么多的美人佳丽，哪一个不比臣妾强啊。”

        陆天奕抬头看我，嘴角挤出了一抹笑容，“朕怎么嗅到一股浓浓的酸味呢？”

        如果这种醋我都要吃的话，这辈子可有我受的了，我才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哪有，是皇上的错觉。”

        陆天奕哈哈大笑，男人也如此虚荣，“纯儿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来丰启？”

        我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自己都没弄明白呢，“宣竺是一块人见人爱的肉，与其让它任人宰割，不如将它交到有道明君之手。”

        “那么，朕在你的眼里，算得上是一个明君吗？”

        “当然算，看看如今的丰启就可以知道了，对外强悍，对内怀柔，战则刚猛，守则稳妥。谁不称赞皇上是圣明之主。”说这话倒不是为了让他高兴，在政绩上，陆天奕的确有过人之处，否则父皇也不会把我送到这里来。

        “那纯儿可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朕？”

        这好象不应该是一个帝王应该在意的事情，我们的结合，完全是政治的需要，情感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这个婚姻给两国带来的收益才是他应该在意的。

        “是什么让皇上觉得臣妾不是心甘情愿的？”他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就代表了他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还相当的困扰着他。

        “在纯儿的眉宇之间，总有抹不去的轻愁，眼睛里，有无数的眷恋，清淡如水的表情里，从不见你对朕的关怀。”

        这个表面强悍的男人，有一颗善感的心，“皇上，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宣竺，离开父皇母后，我就好象是一片飘落的树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难道朕不是你要去的方向吗？”

        我抬眼看着他漆黑的双眼，这双眼和那个正在为宣竺奔走的某人几乎完全一样，“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把皇上当成我的方向。皇上是丰启之王，是万民之主，是这后宫所有女人的夫，你不仅仅是璇瑷一个人的。”

        “纯儿。”他紧紧的抱住我，紧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朕会让你在这里生根，朕会小心呵护你，让你知道，你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皇上的心太大，有天地、有江山、有万民，璇瑷又怎能自私的将皇上系在我一个人的身上，皇上还要做一位福泽万民的明君呢。”李元印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他让我象帮助父皇一样，帮助陆天奕，只有丰启强大了，宣竺才能平安，才不妄我抛下一切来到这里。

        “纯儿，朕还真是看不明白你，一会朕会觉得你天真得象一个婴儿，一会朕又会觉得你深沉睿智得好象历尽沧桑，一会觉得你任性得不讲道理，一会又觉得你大度得可以包容一切，一会觉得你柔媚得象一朵芙蓉花，一碰就会随风而逝，一会又觉得你坚强得象一块巨石，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撼动你分毫。”陆天奕的声音带着穿透力，字字都打在我的心上。

        “皇上，其实我没那么复杂，以前，我心思单纯的希望宣竺好，现在我也一样心思单纯的希望丰启好，也同时希望皇上和父皇都好。”

        “纯儿，我们都会好，宣竺会好，丰启也会好。”他象是在向我保证。

        “我知道，我相信皇上。”我甜甜的说，将最单纯的信任给了他。

        “朕的纯儿。”他轻轻唤我，然后将火热的唇压在了我的唇上，他的吻让我觉得，我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一块宝，他将细心的呵护，使我更加饱满漂亮。

        我心中迷茫，我的幸福这个男人给得起吗？而我，又有机会得到幸福吗？这个世界上本就有很多无解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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