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眼见桑桀对于他们的聊天没什么兴趣，一群人集体松了一口气。

        秦西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又把杯子放下，然后说：“对了，等会我表妹会过来，还有她的几个朋友，你们悠着点啊！”

        有男生笑着打趣道：“你表妹？多大啊？有没有男朋友？”

        程任笑：“怎么？你想找人家谈恋爱啊？”

        “哈哈哈。”

        秦西迟扔了一个枕头过去，笑骂道：“你想什么呢？我表妹初三的，早有男朋友了，劝你不要有这个心思。”

        那男生半笑着，装模作样的神情低落：“那还真是可惜啊。”

        秦西迟洒笑，没说什么。

        这个包间喧闹声很大，里面的音乐也大，站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谢凉拉着杨雨萱的胳膊，胆怯的开口：“你确定是这里吗？”

        杨雨萱察觉，安心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嗯。我表哥给我发的地址，还有房间号，应该不会错。”

        “可是我……”

        谢凉话还没说完，被杨雨萱打断：“哎呀，马上都中秋了，能玩的时间不多，咱们就进去玩一下嘛！”

        谢凉抿了抿唇，中秋了，她要忙着上舞蹈课，也没有空出来的时间。

        她无奈，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那好吧。”

        杨雨萱笑了起来，拉着谢凉就朝包间走了进去。

        两个小姑娘进来的那一刻，原本暗黑的包间里，一时间变得光明起来，白色的灯光在天花板中间照耀。

        这个灯光，使谢凉有点紧张，她抓紧了杨雨萱的胳膊。

        杨雨萱知道谢凉的性子，柔柔弱弱，对于很多事情不了解，生出了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她回应般握着谢凉的小手，笑着跟少年们打招呼：“哪个……你们好，秦西迟在这里吗？”

        “……”

        一群小伙子看着两个小姑娘紧紧挨在一起，有半个钟的呆愣。

        秦西迟本人最先反应，他站起来，朝杨雨萱招手：“过来，这里。”

        杨雨萱也看到了他，拉着谢凉慢悠悠的走过去。

        身边的位置没多少，杨雨萱坐在秦西迟旁边，她身边的位置空了一点，可再旁边一点的位置——是桑桀。

        此刻，桑桀还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无论包间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

        这样一个氛围，在场的人，除了谢凉和杨雨萱以外，其余人都知道，最好坐远点儿，也不要喊桑桀起来，不然死的很惨。

        这个位置，谢凉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杨雨萱不认识桑桀，因为没见过，她一直拉着谢凉让她坐下。

        可是只有谢凉自己知道，她旁边坐着的是个怎样的人。

        她慢慢弯腰，凑到杨雨萱耳边，小声呢喃：“要不我回去吧？我不习惯在这种场合，可以吗？”

        杨雨萱拉了拉她的手，晃了晃，撒娇一样：“别呀……你走了，我怎么办呀？”

        谢凉抿紧唇，左右为难。

        秦西迟张了张嘴，想开口帮她问一下桑桀，然而下一秒，小姑娘自己开了口。

        所有人都看着，谢凉矮小的身影，站在沙发边上，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裸露在外的小腿距离桑桀翘起的二郎腿之间，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小姑娘伸手，轻轻拽了拽桑桀的衣角，动作很轻，桑桀没动静。

        他看样子似乎睡熟了，这样一点力度是叫不醒的。

        谢凉内心狂跳不止的心脏有种要冲出胸腔的感觉，她再次，试探性的扯了扯他衣角。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屏住呼吸。

        而桑桀，像是感受到动静，眼皮动了动，两秒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凉低着头，桑桀掀起眼皮子，那双漂亮的眼睛漆黑深邃，他是双眼皮，会显得格外好看，他黑暗的眸子微微抬起，看着眼前的女孩。

        桑桀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原本还自娱自乐的众人，都看着这一幕，呼吸都没了声音。

        小姑娘明显有点胆怯，害怕。但他们仍然听见了小姑娘说话的声音：“那个……我，我可以坐这里吗？”

        她还指了指杨雨萱和桑桀中间的位置。

        那个声音，混合着柔软的嗓音，仿佛能滴出水来，期间带着那点颤抖和不安。

        桑桀眯了眯眼，眉眼间压着那点不耐，目光尖利冰凉。

        场面安静了一瞬，在众人以为桑桀要吐出一个“滚”字的时候，他们隐约听见，他放低了声音，似乎不让小姑娘觉得害怕，他像是从嗓子里压出来，说：“嗯。”

        “……？！”

        说好的滚呢？

        这是什么情况？

        谢凉内心跳动的心脏一下子停住了，她呼吸流畅，微低一下头，轻轻道谢：“谢谢。”她坐了下来。

        桑桀的视线随着她坐下来，而后才缓缓移开，重新闭上眼睛。

        所有人也在这一刻，回复了神智，该自娱自乐的人，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杨雨萱凑在谢凉身边，说悄悄话：“天哪，刚刚他的眼神好吓人，我的心一上一下的，就怕他忍不住打你。”

        谢凉想起刚刚那个场面，弯唇笑：“应该……不会吧？”

        “总之好吓人。”

        她配合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包间里刚刚还明亮的光亮，顷刻间重新暗了下去，只有微弱的五颜六色的光彩闪耀着。

        程任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他站上唱台，对着话筒说：“明天中秋节了，提前预祝各位，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

        程任笑了笑：“那今天咱们就尽情的玩，咱们桀哥请客！”

        完了，所有人都笑嘻嘻的看向桑桀，只见桑桀这会儿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嘴角微勾。

        有人开口问道：“玩什么啊今天？就喝喝酒唱唱歌？那多没意思。”

        “去叫几个妹子过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觉得可以！”

        程任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立马找前台喊人。

        没过多久，四五个穿着性感的少女从包间外走进来，殷勤的走到男生身边坐下。

        有个女生站到桑桀面前，就要坐在桑桀腿上时，桑桀眉毛一挑，他看了眼自己身边坐的乖巧端正的小姑娘，朝她靠过去了点，然后开口：“我不需要。”

        谢凉听到声音，偷偷看了几眼。

        那女生扫了谢凉一眼，有些丧气的走到别的男生那边去。

        她僵着身子没动，也不敢动，旁边的少年靠的很近，烟味混杂，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熟悉而好闻的味道。

        看着小姑娘僵直了身子，桑桀嘴边的笑意有些似有若无的勾起，他退开了一点。

        “那女生也有了。”台上，程任说，“现在开始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好！”

        由于这里年纪最小的是杨雨萱和谢凉，她们不会玩，程任就讲了一次游戏规则。

        谢凉听懂了，点了点头。

        桌子上放了一个空酒瓶，空酒瓶对着谁，谁就要完成真心话大冒险，没有的，就自罚三杯。

        游戏开始了，桌子上的空酒瓶开始转动，转了有些许时间，它转动的速度开始慢下来，最后，不知不觉，停在了谢凉面前……

        “……”

        场面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目瞪口呆。

        谢凉沉默着抿了抿唇，轻声开口：“我选大冒险吧。”

        沈决喝了一点，似乎酒劲上来，他嬉皮笑脸的道：“大冒险啊，要不然你就喊桀哥一声爹？”

        桑桀：“？”

        众人：“……？”

        “喊到咱们毕业！”沈决一口定下来，还嘿嘿笑了。

        桑桀：“……”

        众人：“……”

        谢凉：“？”

        谢凉很乖的，玩游戏也没有玩不起，她知道桑桀是谁，所以，她转过头，看向桑桀，而此时，桑桀也移来了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

        谢凉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开口，软糯的嗓音，喊他：“爹。”

        “……”

        本就安静的气氛，因这一个称呼，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开口说话。

        桑桀看着女孩，嗓子带着点浅浅的笑，他应声：“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既然鬼使神差的应了！

        谢凉耳根有点热，脸颊也烫，心里刹那间感到了一点暖意，或许是他那出其不意的回答，令她有片刻心跳悸动。

        过了半响，没有人再开口，程任出来打圆场，拉了拉沈决，他赔笑道：“呵呵……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带他上楼休息。”

        说完，他搀扶着沈决就走了。

        众人又继续着游戏，安静的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自刚刚那一句称呼过后，桑桀就没再玩这个游戏了，又懒洋洋的靠回椅背，闭上眼睛，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谢凉见他不玩了，她也不想再玩了，刚刚他的那一声回答，她耳根都变热了。

        现在好不容易消散下去。

        她很安静，又很乖的坐着，旁边的桑桀也闭着眼睛，两个人也没再搭过什么话。

        半个小时左右，有服务员进来送饮料和酒，将瓶子都放下就又出去了。

        谢凉的面前也有两杯饮料，都离她不是很远，杯子里的颜色看着很像冰红茶，实际上是酒。

        在女孩的认知里，只见过冰红茶，所以她没太多顾虑，捧起透明的玻璃杯子就喝了起来。

        她刚好喝下去，旁边坐着的秦西迟还没来得及阻止，小姑娘已经喝完了一杯。

        “……”

        完犊子了。

        谢凉喝完，就觉得这冰红茶的味道怪怪的，她脑袋也开始有点晕晕的。

        她把杯子放到桌上，声响有些大，坐在她旁边的桑桀被这声响吵醒，听见小姑娘跟旁边的女生说话：“萱萱，这个冰红茶味道怪怪的。我头有点晕……”

        杨雨萱仔细看了那杯子一眼，她傻眼了。

        那哪儿是冰红茶？明明是啤酒好不好？

        而且这杯子……

        怎么看，这杯子都不像是她的……

        杨雨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点难为的开口：“傻子呀，这不是冰红茶，这个是酒呀！”

        谢凉脑袋昏沉，没听清。

        桑桀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用过的杯子到了小姑娘面前，里面的酒也一扫而空。

        他顿时感觉口干舌燥的。

        桑桀盯着杯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任已经回来了，他小声凑过去问桑桀：“桀哥，怎么办呀？”

        桑桀瞥了他一眼，语气凉薄：“有小孩，你们不会叫饮料？”

        “这……”程任看了看秦西迟，又看着桑桀，“秦西迟他表妹过来玩，开始咱也不知道是小姑娘，也没什么准备……”

        桑桀懒得再理他，直起身，凑小姑娘近了些，声音很轻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凉忽然转头，看着他，似乎是在打量。

        她没有喝过酒，也不知道酒量怎么样，这会儿大概酒劲上来了，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桑桀许久，缓慢抬起了手，速度慢而轻的碰上他的眉眼，桑桀忍不住皱了下眉。

        程任看呆了。

        他是真怕桑桀这个脾气的人会把小姑娘一把推开，毕竟他是除了溪瑶以外，不近任何女色的人。

        虽然……这是以前。现在的话，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可他们奇怪的发现，桑桀一动不动，任由小姑娘碰自己，貌似怎样都可以。

        谢凉稚嫩白皙的小手轻轻蹭着他的眉毛，指尖冰凉温和的温度触着他的眼角，她歪了歪脑袋，声音柔和嘶哑：“你跟他好像呀！”

        桑桀原本就克制着忍耐，听到这句话，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既然下意识就问她：“谁？”

        谢凉脑袋很晕很沉，对于桑桀的问题，她没有回答。

        小姑娘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她委屈的说：“我头好晕……”

        桑桀蹙眉，他没哄过小姑娘，此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样一个场面，众人又开始看起了戏。

        接着，他们就看见，那个矮小的女孩突然半跪在沙发上，缓缓靠近桑桀，她双腿慢慢的半跪在他腿上，蹭进他怀里，模样可爱又粘人。

        桑桀整个人一僵，身前的小姑娘的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脖颈，他喉结滚了下。

        在场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坐在旁边的杨雨萱也傻了眼。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程任原本还坐着，这下整个人就站了起来，他不敢动，小心翼翼的开口：“桀哥……你……”

        “千万别发火”后面这句还没说出来，桑桀就轻声打断了他：“别吵。”

        众人皆是一愣。

        桑桀垂眸，看着女孩柔美安静的睡颜，她在他怀里睡熟了，呼吸均匀，她白皙的小手攥着他的衣领，灼热的温度烫着他易显的锁骨。

        桑桀轻叹，他刚刚想发的火，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轻轻抱起女孩，从沙发上站起来，冷淡的眉眼一抬，看了眼众人，语气很浅：“我带她上去休息。”

        “……”

        呆在原地的所有人都看着桑桀抱起女孩走出了包间，杨雨萱还坐着没点反应。

        等包间的门，响起一声很轻的“砰”的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

        大家互相对视，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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