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桑桀抱着小姑娘上了二楼，那是他的休息房间，很少有人进去过，他也是第一次带着一个小姑娘来。

        他抱着女孩不好开门，就叫了个人上来，服务员帮他开了门，桑桀道了声谢，就抱着人走了进去，抬脚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外面的微弱灯光穿透窗子照射进来，给房间带来些许光芒。

        桑桀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又帮她把鞋子脱了，给她盖好被子。

        他站着，看着熟睡的女孩，沉沉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就要走。

        下一刻，身后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也不知道小姑娘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拽了下来，桑桀毫无防备，整个人往下跌。

        两个人的距离，一瞬间拉近。

        小姑娘闭着眼睛，手还紧紧捆着他的手腕，似是在梦呓：“妈妈……”

        “……”

        极近的距离，桑桀看着她的样子，更清晰了，视线移到女孩小巧玲珑的唇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就感觉自己魔怔了。

        他真是怕了自己内心的冲动，没再犹豫，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

        他低头，眼睛微垂，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睡的安详的女孩，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转身离开了这里。

        真是疯了！

        面对这么小的小姑娘，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桑桀可能没有清晰的意识到，和溪瑶在一块的时候，他的欲望，都没如今这般强烈。

        到底是为什么？

        等谢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窗户的帘子没有拉开，室内的光线被遮挡，谢凉从床上坐起来，她打量了一下这里。

        不是她的家。

        她不会还在梦里吧？

        谢凉刚要掀开被子下床，彼时，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内心一顿，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只见房间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少年，身高一米八多，他将门关好，走了进来。

        谢凉刚醒，也看不清进来的是什么人，她身子往后拖，又乖乖的坐回到床上。

        桑桀走了过来，看着少女胆战心惊的样子，他觉得好笑：“昨天勇气可嘉，跟现在可不一样。”

        谢凉脸一红，想起昨天的事，她装作不知道，问他：“什么？”

        桑桀没再重复一遍，走到床边坐下来，把一袋早餐粥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她身子慢慢挪了一下，桑桀余光注意到，稍微凑近了她一点，谢凉情绪涌动，身子往后退。

        他却一步步逼近，谢凉脑袋磕到了床头，她忍着疼，眼睛看着他。

        小姑娘很明显怕他，桑桀也不再靠近，退回到原来的距离，谢凉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就听见桑桀说：“把粥喝了你再走。”

        说完，他就走进了浴室里。

        谢凉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粥，她把袋子拆开，捧起来慢慢喝着粥。

        昨天酒劲上头，到现在脑袋还有点晕。

        桑桀今天待在浴室里的时间比以往久了点，等他裹好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时，小姑娘已经走了。

        他看着床上，被子被摆放的很整齐，原本坐着的小姑娘，此刻变得空荡荡的。

        桑桀低眸笑了笑。

        中秋三天假期，谢凉都在上舞蹈课，上一回逃课以后，她如今怎么也不太敢逃课了。

        本就乖的小姑娘，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感到后怕和心虚。

        谢凉背着书包来到教室，刘老师见了谢凉，就笑容满面：“谢凉来了，今天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她轻轻嗯一声。

        谢凉放好书包，就坐在位置上，跟刘老师学习钢琴。

        其实，对于这些，她不是特别喜欢，只是想变优秀，变得能够被人看见。

        哪有人天生就喜欢的？

        她的所有目标和期待，都只是想看见某个人而已。

        将近快要下午的时间，桑桀一帮人刚从网吧里出来，身后的人自顾自聊着天。

        他站在门口，眼睛一瞥，便看到了隔壁钢琴教室里的女孩。

        桑桀拧眉，他在这网吧有很久一段时间了，是真的不知道，隔壁什么时候还有一个钢琴教室了？

        而钢琴教室里的女孩，穿着白色蕾丝花边连衣裙，扎起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后脖颈的肌肤裸露在外，意外的勾人。她坐在椅子上，身子挺直，腰肢很细，足以盈盈一握。

        她细细长长的手指在钢琴块上轻轻弹奏，脸上的柔美神情，像一副温柔的画质。

        天空中刺眼的阳光穿透着透明的落地窗，打印在女孩身上，显得光彩夺目。

        有那么一瞬间，桑桀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燥热起来，惹得他全身不舒服。

        他低声骂了句操。

        身后，程任等人见他发呆，很小心的出声喊他：“桀哥？”

        桑桀听到声音，很快回神，收回了思绪，应他：“怎么？”

        “等会去哪儿？”

        他就要开口的一瞬间，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落地窗里的女生，眼角染上了几分笑意，他说：“你们回去，我有事做。”

        “啊——”众人一起阴阳怪气，“有什么事这么重要，还不能让兄弟们知道？”

        桑桀猛然一个回头，瞪着他们：“是不是好奇心挺重？”

        几个人赶紧摆摆手：“哪儿有？我们突然想起来要去买烟，走了走了。”

        说完，他们飞快的跑了。

        桑桀看着几人跑的没影的身影，他转身，抬脚走向隔壁那间钢琴教室门口，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小姑娘。

        下午五点，是钢琴教室的下课时间，小姑娘收拾东西很快，非常准时的走了出来。

        谢凉背着书包，走出门口时，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跑。

        然而很可惜，她刚跑出去一步，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拽住了。

        谢凉背对着他，没敢转身，她闭了闭眼，就听见身后的人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凑了过来，嗓音低沉的问她：“躲我？嗯？”

        她听到这话，就想起了前天在他房间里睡了一晚的事，面红耳赤的转过身来，一脸认真的反驳：“我没有！”

        “那你跑什么？”

        “我……”谢凉哑口无言，她的手腕被扯的有点疼，她挣扎了下，还是没挣开。

        谢凉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嗓音又轻又低，像羽毛一样，挠在他心上：“你……你先松开我，拽疼了……”

        桑桀皱了下眉，眼睑微垂，看着小姑娘手腕起了点红印子，他连忙松开了手。

        其实他没用多大力，只是小姑娘的手腕太小，又很细，被他轻轻一握，就能染红。

        谢凉疼的眼圈有些红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低着头，没敢看他。

        而桑桀看着她红了的手腕，心脏一瞬间被揪紧，他放轻声音，语气柔和的问她：“很疼吗？”

        她抬起委屈巴巴的眼睛看他，诚实的回答：“现在不疼了。”

        桑桀点头，嘴角一勾，仍然扯起那个问题：“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躲我了吗？嗯？”

        “我……”小姑娘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垂眸，看着女孩憋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实属罕见，他低声笑了下，将话题扯开：“叫什么名字？”

        “谢，谢凉。”她紧张的都结巴了。

        桑桀点了点头，他还没说下一句话，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不服气，不太高兴的反问他：“我都说了自己的名字，学长你的名字呢？”

        他觉得好笑，逗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谢凉心虚了起来，装傻的看着他：“什么？”

        “那天在网吧……”他话没说完整，就被她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谢凉脸微微染上了绯红，气势也一点一点弱下去，反问起他来：“那天那件外套也是学长的吗？”

        桑桀挑眉，挑起字眼问她：“喊我什么？”

        小姑娘一脸茫然，重复道：“学长呀。”

        他气笑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桑桀咬字很重，警告一样告诉她，“喊我什么？”

        谢凉有些害怕，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她声音里带了颤抖，仍然重复：“不是喊学长，那应该喊什么？”

        “不应该喊爹？”

        “啊？”小姑娘懵了。

        桑桀凑近了她一点，俯身至她耳侧，他的发丝蹭到了她的脸颊，有点痒，谢凉想躲也躲不开，她耳根子慢热的红了起来。

        怎么说着说着，就……就突然靠这么近了……

        桑桀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鼻翼间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像是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谢凉整个人不太好，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低沉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的大冒险期限还没到，玩不起吗小姑娘？”

        他说完，谢凉自己就愣住了。

        桑桀退开到原来的距离，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点弧度。

        她眨巴了下眼睛，脸颊和耳朵更烫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那……爹？”

        “嗯。”他哑然失笑，“我在。”

        她脸上的绯红还没有散去，谢凉一度觉得这个称呼很占便宜，虽然内心万般的喊不出口，可她怕他。

        “那爹……”谢凉喊他，“那个外套是你的吗？”

        “嗯，是我的。”

        谢凉点头，关注起这件外套，也不在乎那个称呼了，她义正言辞道：“那个外套我洗干净了，学长……爹你要的话，我明天给你拿过来。”

        桑桀低笑，眼角染上三分柔情，目光注视着她，坏笑着说：“想见我就直说，我又不会说什么。”

        “我没有……”她不知道他那是玩笑话，因此红了脸，小声的辩驳，“那是你的东西，就应该物归原主。”

        “那行。”桑桀不逗她了，收起笑意，“明天你来找我。”

        谢凉抬头，抿唇：“可是，我明天还要上课。”

        “那就晚上。”

        她还想说点什么，就又听见他补了一句：“明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你，”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网吧，“你来找我。”

        谢凉侧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眉毛皱了下。

        那不就是她之前去过一次的网吧吗？

        原来他也在吗？

        那那天怎么没有看见他？

        她没多想，收回脑袋，看着桑桀，很乖的点了点头：“好。”

        桑桀嘴角勾起。他是真的第一次遇到这么乖的小姑娘，说什么她都答应。

        要是以后被哪个人骗了，她估计都乐在其中。

        隔天清早，谢凉还是按照上课的时间去上钢琴课，她把那件外套塞到自己的书包里，就出了门。

        昨天学了钢琴，今天要练跳舞，所以她扎起丸子头，方便一点。

        刘老师是谢凉父母给她找的专属私人教师

        谢凉的生活，父母很少参与，但她想要什么，只要她开口，父母都会有求必应。

        上了一天的舞蹈课，虽然很累，但她很知足。

        到了下课时间，谢凉跟老师道别，背着书包就出了教室，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的网吧。

        她攥紧了书包带子，跨开步子朝网吧走了过去。

        谢凉走进网吧里，外面的天，此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她就想尽量早点把东西还给桑桀，然后回家。

        走到前台，谢凉踮了踮脚尖，服务员看到她，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谢凉嗯了一声，她温声问道：“姐姐，我想问一下，桑桀学长在吗？”

        女服务员见小姑娘来找桑桀，想必跟桑桀也认识，不然一般人不敢上来就找桑桀。

        于是，她笑着对小姑娘说：“那你等一下，我帮你问问。”

        她礼貌的道谢：“谢谢姐姐。”

        “不客气。”

        网吧最里间，桑桀翘起二郎腿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心情不错。

        坐在他左右两边的程任和沈决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他们准备开口问桑桀，结果桑桀的手机就想了起来。

        他们看到桑桀勾着嘴角，接起了电话，按了免提，他没开口，那边就先说了话：“桀哥，这里有个小妹妹找你的……”

        “我知道。”他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轻声打断那边，“让她自己进来，最里间。”

        “好的。”

        门外。

        谢凉等了有一会儿，女服务员刚好打完了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回了一个好字就挂了电话。

        服务员转回头，喊谢凉：“小妹妹，桀哥说了，让你自己进去，最里间的一个门，直走就可以了。”

        谢凉很聪明，听到“桀哥”也就知道了，是桑桀。

        她点点头：“谢谢。”

        服务员带着笑意，礼貌的回应：“不用客气。”

        谢凉慢慢的走进了里间，服务员看着谢凉走进去，很难想象，这么乖的姑娘，会认识桑桀。

        谢凉走到最里间的门前，她犹豫的站了会儿，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程任和沈决两个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门外有人敲门。

        他们又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桑桀，只见桑桀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似乎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似的。

        桑桀下巴一扬，看着门边：“去开门。”

        “……”

        程任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站起来就去开了门。

        谢凉低着头，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她听到门开的声响，抬起头就道：“桑桀学长，你的外套……”

        看清楚来人，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程任看见是谢凉，也愣了一瞬。

        桀哥什么时候跟人小姑娘这么熟悉了？

        不会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中秋节前一天发生的事。

        可他又不好揣测。

        谢凉见是程任，她就弯起嘴角，笑起来：“程任学长。”

        她乖乖的打招呼喊人。

        程任尬笑：“好久不见啊，谢凉学妹。”

        谢凉点点头，她站在原地，轻声问他：“那个……桑桀学长在吗？”

        “他……”他还没说完，里面就传出来一个暴躁的声音：“墨迹什么？让她进来。”

        程任：“……”

        谢凉心想：他怎么这么凶呀？

        “程任学长，我可以进去吗？”她乖巧的询问程任。

        程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他让开位置，给她让出一条道，说：“进来吧。”

        “谢谢。”谢凉道了声谢，就走了进去。

        等小姑娘完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们全都停下了游戏，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桀哥把那天那个小姑娘拐来了？！

        他们都难以置信。

        就见桑桀起身，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语气难得轻了：“过来坐。”

        谢凉慢悠悠的走过去，站在桑桀面前，认真的问他：“坐哪里呀？”

        看着小姑娘又乖又认真的问这个问题，他忍着笑，拉开自己坐的椅子，手搭在椅背上，话音隐约含着笑意：“坐。”

        单纯的小姑娘丝毫没察觉，乖乖的坐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书包，女孩小小的一个，可爱死了。桑桀站在旁边，俯下身，柔声说：“你先坐着，等我一下。”

        她点头：“嗯嗯！”

        桑桀看着她这副样子，嘴角上扬，他没忍住，抬起手在小姑娘头顶揉了揉。

        谢凉觉得这个动作有点亲昵，她低着头，面颊绯红了起来。

        旁边看戏的几人：“……”

        谁能给他们说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桑桀离开了位置，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他前脚刚走，沈决和程任等人已经忍不住了，拉着椅子就凑过来问小姑娘：“你跟桀哥怎么认识的啊？”

        程任：“你俩那天发生了啥？”

        沈决拍了程任脑袋一下：“你他妈脑子想什么呢？小心等一下桀哥捶你。”

        程任摸了摸自家脑袋，吃痛的不再问。

        秦西迟也凑上来问了一句：“你俩……认识了多久啊？”

        陌钦哲：“我也感觉桀哥不太对劲了，他今天就感觉心情特别好。”

        面对他们的问题，谢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还在寻思着要怎么回答才合理，这时，桑桀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才走了那么一会儿，你们就迫不及待了？”

        “……”

        程任几人脊背发凉，动作飞快的拉开椅子，坐回自己的位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桑桀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过来，站在小姑娘身边，把牛奶往她面前一放，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小姑娘抱着书包，不解的看着他。

        桑桀好笑道：“看我干什么？”他下巴朝牛奶扬了下，“喝了。”

        谢凉看着牛奶，她把书包往身后放，双手捧起那杯牛奶，她摸到温度，是热的。

        她看着牛奶，抬起头，冲他笑的甜甜的，声音也甜了起来：“谢谢。”

        桑桀看她笑的样子，心里也暖了起来。他低眸，笑着骂了一句。

        他啧了一声。

        后劲真大。

        谢凉喝牛奶喝的很慢，唇边也占了点白色牛奶，奶香蔓延，气味混合着她的身上的甜，变得如出一辙。

        桑桀原本闭着眼睛，靠着椅背休息，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了看小姑娘，而谢凉低着头喝牛奶，乖的没话说。

        等小姑娘喝完了，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桑桀听到动静，睁眼，看她：“喝完了？”

        她嗯了一声，拿过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把外套拿出来，递给他：“你的外套。”

        桑桀：“……”

        旁边的几人瞄着这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桑桀好气又好笑：“洗干净了？”

        谢凉点头：“洗干净了，我自己洗的。”

        “小姑娘。”桑桀凑过去，谢凉下意识往后缩，他低声笑了，“你知不知道在我这有个规矩？”

        “啊？”谢凉还真的摇了摇头，好奇心大，“什么规矩？”

        桑桀错开她的唇，附在她耳边，声音低而蛊惑，像是哄骗小姑娘。

        “用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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