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处置

“是谁要和离，朕怎么不知道？”随着一声熟悉威严的声音，身旁的侍从们纷纷跪拜在地高呼万岁，我瞥见明黄色龙袍旁边月白色的衣角，心下大定，恭敬从容的弯下身去：“拜见父皇。”

        威严的帝王从容的穿过人群，径直走到皇后身前，微微垂下双手将她扶起，温声道：“皇后与孩子们说什么呢？”

        皇后心下大怮，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月，她的夫君没有这样好好的与她说话了。故强忍着泪意，坐在一旁，并不言语。

        皇帝也有些不忍，到底是多年的夫妻，轻叹一声，回过头来，带着些许失望地问道：“太子又在闹什么？”，说罢环顾四周，看到我颇为尴尬的站在角落，指着我对着李承邺轻笑道：“倒是不用你这小子急吼吼的回家去了，你媳妇在那呢。”

        没有人答话，皇后隐隐垂泪，李良娣依旧痴痴的跪在地上，李承鄞气急败坏，小枫说不清楚，是以皇帝并不怎么犹豫的说道：“晋王妃来说。”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我小心斟酌道：“回父皇，儿臣与太子妃并不清楚前因，只是适才一道来的时候，听到太子与母后略有争执，似是为了李良娣。”我私心想把小枫一同摘出来，想来这场戏的主角也不是我们。

        又是一阵静默，殿内众多侍从刚刚都已经退到门外，殿内或跪或坐或哭泣的几人，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一家人，可每个人内心都是九曲百折，站在这里各有各的心思。

        阿邺不知道何时慢慢的走到了我身边，透过广大的衣袖牢牢的牵住我的手，我心中似有暖流拂过，忍不住侧头看向他，我们两个是这场戏里的配角，是不可或缺的，一对看戏人。

        “承鄞、小枫你们过来。”皇帝不紧不慢的对李承鄞和小枫招了招手，待到他们跪到自己面前时，才开口道：“当初让鄞儿娶你，是朕自作主张，西州的女孩待人最好、最真，我本以为小枫这样的好孩子，你也能以真心对她，没想到是朕弄巧成拙，促成了一堆怨偶。这些日子，你多次为了李良娣斥责太子妃，还说过待日后登基为帝，第一件事就是废了太子妃。是也不是？”

        帝王的威严渐渐扩散开来，他微微向前倾俯着身躯，大半个身体的阴影都笼罩在李承鄞的头上，而李承鄞已满头是汗，不停磕头：“父皇息怒，父皇息怒，那些都是儿臣与太子妃争吵的无心之言。”

        自来都是这样的，身为帝王，他可以轻描淡写的对储君说什么你今后是要做皇帝的人，你要知才善用可若是皇帝没死，储君便敢说些什么等我日后登基，那就是大不敬，大大的不敬，是对皇位有觊觎之心。

        换言之，着皇位我死后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在我活着的时候视为囊中之物。

        我佩服的看着从开始便跪在那里不发一言的李良娣，真狠啊，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李承鄞的这句话我从前听过很多次，我相信现如今李韵华应该也听过很多次，做为掌管东宫一切事物的良娣，我能管较好底下的人，不让这些不敬之言流传出来，李韵华自然也可以。

        如今流传出来了，无非就是李韵华有意而为之，她不愿意再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挡箭牌了。

        今日这出戏，才算是到了高潮，我和阿邺两个看似局外之人，实则又何尝不是局中人呢。

        “无心之言，呵呵，好姑且算你这个是无心之言，那朕赐下的良缘，太子何故要日日闹的鸡飞狗跳。是对太子妃不满？还是对朕不满？”皇帝仿佛轻飘飘地那么一问，可说出的话语让李承鄞脸色由青转白，不敢言语，却不停的磕头，直到血像小溪一样蜿蜒成好几条从面颊上划过，看上去分外凄惨。

        谁也不敢说话，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是前朝的风波蔓延到了后宫，是皇帝最近太忌惮李承鄞了，才会借题发挥。东宫失和不是今日之事，可是皇帝从来都只当作不知道。

        在李承鄞不断的磕头声中，皇帝继续质问道：“太子以为这一纸婚约上写的是你李承鄞和曲小枫的名字吗，那明明写的是豊朝和西州，那么现在你告诉朕，你究竟在做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仿佛惊雷，一声声炸的李承鄞无话可说，从前帮他说话的皇后如今正在一旁装死，他纵使再有心想要保护小枫，可现在是真的不能了，他不能答应皇后说的和离，也没办法面对皇帝质疑的不满，他只能认，在岌岌可危的皇位面前，小枫的安危也只能暂且排后。

        是以，李承鄞用万分惭愧的语气，抽噎到：“父皇，是我错了，今后我一定和太子妃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闹了。”说着故意抬起他那张与顾淑妃本就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上看向皇帝，额头上的鲜血还在往外冒，一颗一颗的顺着下巴滴落下来，他在赌。

        皇帝看见他的惨样，模模糊糊好似看到二十年前中毒身亡的顾淑妃，那是他最心爱之人，内心百转千回，想起顾淑妃千般万般好，终是狠不下心肠：“念太子初犯，暂退身上一切职务，闭于东宫仨月，潜心思过。至于太子妃就由晋王妃好好教教规矩吧。”既想起了顾淑妃，适才皇后的眼泪已经不太起作用了，毕竟顾淑妃的死和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也实在不敢放心将小枫交给皇后，他的这位发妻是什么人，他可太清楚了。

        皇帝心好累，借着皇后的由头处置了他想处置的人，甩甩衣袖准备离开，路过我俩时，似笑非笑的对阿邺说到：“你就不必再跟着来了，随你媳妇走吧。”再走远点，还隐约能听到这位刚刚还怒气冲天的皇帝陛下自言自语：“都是些不省心的家伙，要么不肯和媳妇好好过日子，要么又亲昵的令人牙酸”

        皇后摆摆手，她已得到了她想要的，也不想再看见我们一群人傻愣愣的站在这：“都回去吧，按照你们父皇的处置。太子静心思过，晋王妃好好教导太子妃。”

        我们一一称是，小枫扶着满头是血的李承鄞，忧心忡忡和和我告别，我和阿邺相偕而去，只是，我看了依旧跪在角落里毫无存在的李良娣，皇帝的无视何尝又不是一种放过呢。

        那么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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