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男人的心事

　　
许建平得知我要回附属厂竞选厂长，他便约我谈谈心得，是怎么逆袭的？我知道许建平现在是落寞的时候，开工厂失败对他打击挺大，分厂技术员竞聘没成，让他一度沉沦，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他和老婆又差点离婚，他从创业的风光到全面失败，他自己好像人生做了过山车。
我向许建平提建议，把许建峰也一起找来，三个哥们好好聊聊，把开心和痛苦都展示出来。许建峰现在事业上也遇到了压力和打压，调到解放公司做书记。他书记工作，也常常过问厂里的生产，重卡车的技术和销量一直全国领先。许建峰心里还是放不下国产自主品牌轿车，这一块是集团公司最薄弱的，最需要提高市场化的。
我们三个定在许建峰家相聚，净月潭那儿的环境好，他家的阳台又大又宽敞，是聊天喝茶，谈论理想、股票和汽车的好地方。微风吹拂，满眼尽是绿色的森林。想想我哪一天开着集团公司新生产的国产智能轿车在茫茫的森林里奔驰，那心情肯定是非常惬意。
“士凡，想不到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你怎么做到卧薪尝胆的？”许建平站在许建峰家的平台，对我这次重回附属厂充满期待。
“是啊，你离开附属厂能再次回来，这是我没想到的，说明你对集团公司和车城还是有感情的，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许建峰把茶给我们俩沏好，他真高兴我能重回附属厂，不管能不能竞选厂长成功。
“我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在附属厂干了二十多年，见证了附属厂的从小到大，像个孩子。可是这些年来，旧的体制、腐败，把附属厂搞的失去了向前的动力，这也是我要回来参与的动机，附属厂必须要进行体制的改革。”我说起来滔滔不绝，还没有参加竞选吶。
“说的好，你现在的水平也不比我低啊。那你如果当上厂长，你想怎么改革？怎么走出困境？”许建峰想听听我的高见。
“你工作室不干，回来当厂长，附属厂有什么好的？要不，工作室我先替你照看着，不让你的客户流失。”许建平坐到我旁边，突发奇想地要接手我的工作室。
看来我今天成了他俩议论的中心，也好，我就畅所欲言，不吐不快。我也有成焦点人物的时候，我想听听他哥俩现在都想些什么，许建平也许不想倾诉心里话。许建峰今后有什么新的思路。
“建平，你上班能有时间去看着我的工作室？别开玩笑了。我这次回附属厂，工作室就不想整了，我根本忙不过来，分身无术。”我对许建平说出了实情，放弃工作室迫不得已。我也想在资本市场大展拳脚，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现在可是闲得无聊的人，上班和工人一样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说我这单调的时光，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许建平回到车间后，算是一名技术工人，除了干活，还能搞点技术发明。以前每年都搞个几项发明，提高了生产效率。那时候，虽然只是个技术工人，但干劲十足。相反到了技术科，却没有那么大的干劲了。是身份变了，工作环境也变了。
“你没必要自卑，人都有走麦城的时候。你开工厂失败，有很多是客观因素。做买卖的风险，有自然的，也有人的市场的。没事，我们总结经验教训，我建议你多学学管理，跟建峰学学，别看是你弟弟，我也要向建峰取经，怎么才能当好一个厂长？”向许建峰取经，这是我现在最想做的，唐僧取经成佛，许建峰有管理大厂的经验，我学一点就够我用的。
“哥，士凡说的对，我现在和你一样，事业上遭到点挫折，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干国产自主品牌轿车，但我的心没死，心里还有一团火。你知道，我从国外回来，就是想干自主品牌轿车。我们集团公司有建国第一个民族品牌红旗，现在又有了新的品牌奔腾。可是，我有劲没处使，领导换了我的工作和职位，是排挤我，我做事太锋芒毕露，所以必然有这个结果。不过，你们放心，我是曾经沧海，不会因为这点打击就倒下。你看士凡，十年磨一剑，该是剑出鞘的时候了。”许建峰不愧是厂长、书记，讲话特别有激情，听着鼓舞人心。
“你们这一说，我心里有点敞亮了，创业失败又不是我自己，对吧，干不成私企老板，我也不遗憾。可能自己真的不是这块料，不会经营管理。我呀，想明白了，给自己多充点电，向你俩学学这管理的实际经验，二位厂长，不能对我保守哦。”许建平头转过弯了，看到了自己的缺点，这就是进步，还能继续前进。否则，摔一个跟头，爬不起来，那这辈子都完了。
“好，我们今天就是聚在一起交流，谁有什么想法、经验，我们三个敞开心扉。我提议，在我家外面的草地，咱们烤肉怎么样？吃完了，我们三个去打网球。”许建峰就是领导，玩球都打网球了。听说在净月潭，附近真有一个不错的网球场。
“建峰，你太可爱了！我愿意吃烤肉，但不会打网球。”我确实很想打网球，没有打过，看着挺有意思。我经常看点网球比赛，那些网球种子选手打的太棒了。
“没事，我可以教你打，很简单，学会发球、握拍。打网球时，有底线和上网击球。太深了，我也不会了。”许建峰也可能是谦虚，实战起来就能见分晓。
“这有什么难的，到时我给你们露一手。我们还是先吃饱，好有体力打球。”许建平没有吹牛吧，没听说他打过网球呀。打篮球他也打不过许建峰，打我也不完全占优。
我们三个开始忙着烤肉，许建峰切肉切菜，许建平来烤，我打些零杂。许建平这手艺不错，能当烤肉师傅。每天烟熏火燎的，他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人家可是技术人才。看他烤肉的认真劲，还以为是专业的烧烤师傅。
“烤好了，快来吃吧，把啤酒起开。”许建平喊着我俩，自己拿肉往嘴里塞。
“建峰，我听说巡视组在集团公司检查工作，查出一些腐败问题。”我听这些事在集团公司上上下下传的沸沸扬扬，合资公司销售部门的一个大客户经理自杀，像一根***，牵出了几个大的领导。
“我知道，巡视组也到了解放公司。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现在全国各大企业都有巡视组检查，问题还不少，要整改的很多。我们集团公司这次可能查出了重大问题，巡视组来集团公司挺长时间了，而且种种迹象看，还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许建峰洞若观火，他预感到了反腐风暴的到来。
“什么重大问题？是不是集团公司班子中的领导？”许建平大胆地猜测。
“我们几个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喝一杯了，今天应该共饮一杯！为士凡竞选厂长成功干杯！”许建峰端起酒杯，向我敬酒。
“对，士凡，这回就看你了，你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许建平这是要把我推到火上烤吗？
“我还没竞选吶，你们好像要给我搞庆祝一样。全厂民主选举，什么的结果都有可能，我早已做好心里准备了。”我是不会那么高调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属厂竞选，但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哎，这心态就对了，但人往高处走，你只有逆流而上，才是强者！”许建峰心理更强大，他能承受住那么大的压力，许建平的心理素质就差了不少。
“我不如你们啊，你们皮糙肉厚的，抗造型的。”许建平以为自己细皮嫩肉的，不是个男人。
“对了，我有个投资决定告诉你们，现在比亚迪上市了，我要投资比亚迪，大量买进，长期持有。这是因为我看好新能源汽车，看好比亚迪国内新能源汽车龙头的地位。”许建峰又有新动作了，他的每一个投资都让我密切关注，他就是风向标。
“我不行了，我现在没钱了，已经负债了。投资没钱是最大的悲哀！有什么好股票都干瞪眼。”许建平其实股票上还有点钱，这也是他没倾家荡产的原因。
“我这次也买比亚迪，我挺看好新能源汽车的。新能源汽车浪潮带来的不仅是汽车产品本身的革新，更是汽车业商业模式和汽车产业链的革新。”我对新能源汽车的认识起步很高。
“说得好，士凡，英雄所见略同。长远看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大势所趋，我一直等比亚迪上市，现在机会有了。剩下的就是调动资金，建仓持有，我们要跟这个行业一起成长。”许建峰真是投资大师，投资所熟悉的行业，成功的概率大。
我要告诉周姐，让她也买点比亚迪。但是她买了潜水器械，比亚迪是长线投资，她也不一定喜欢做。
“我之前就是因为向集团公司建议上马新能源汽车项目，在我们厂大搞新能源汽车的研究攻关，才被调离到解放公司。我并不是对集团公司的战略方向质疑，而是提点新的建议。没想到，我被调离不会是工作的需求，是领导对我的不信任。”许建峰今天把心里的话说了不少，难得他这样。
“任重道远啊，集团公司在新能源汽车方面做的不好，你看看，别的汽车集团公司，投入和产出都把我们甩在后面。可我们还故步自封，抱着金娃娃高枕无忧。”我的观点也和许建峰一样，可我还像站在山脚下，我必须要尽快赶上去。
许建峰不太能喝酒，他肉吃的也不多，这身材保持的不错，他早上常起来跑步，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外国跑步、游泳和打篮球，他都参加运动。
许建平以前喝酒也喝的不多，自从厂子出事后，他就开始能喝酒，我也喝不过他。我知道他心情压抑、郁闷，酒量大增，和心情好，胃口特别好是一回事。今天他喝了好几瓶，酒上心头，他浮想联翩。老婆对他少了希望，少了憧憬，恢复了平淡的日子。但是感情方面，已经大不如前，那种甜蜜越来越少，夫妻的正常生活也不正常了。
“还是喝酒吧，我现在知道这酒才是好东西，你们说是不是？对酒当歌，活的洒脱。”许建平有点变了，变的沉沦了。
“男人啊，应当事业为重，可男人活的不管压力有多大，都不应该放弃。建平，今天我们几个在一起就是说说心事，有什么心里话说出来。”我看出许建平有心事，但他当着许建峰的面，不想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士凡、建峰，我真不应该放下集团公司的工作去开厂子，我那时没想到会这样，没经验，只想成功！这可能就是别人说的，成长的代价！”许建平勇敢面对失败，他真是成长了。
“哥，我小的时候，你不是鼓励我不怕跌倒，学会战胜失败，失败是成功之母嘛！我出国在外，在我困难的时候，你寄钱给我，让我不要忘了家乡，以后回来报效祖国！我能干到今天这样，有你的帮助和爱护。你现在遇到难处了，我会给你一切帮助。包括资金的支持，助你东山再起！”许建峰这些话说的让我都非常感动，哥俩抱在了一起，亲兄弟今天可能是要其利断金。
“建平，我也支持你！友情万岁！”我们几个把酒杯高举头顶。
今天的重头戏是去打网球，我们三个一起打车去网球场。许建峰坐在司机旁边，我和许建平坐在后面。
“你会打网球吗？是滥竽充数吧。”我和许建平开玩笑，他看着车窗外净月潭的风光，心情好了很多。他听我这么说，也跟我犟起来。
“我滥竽充数，那你是什么？你球都接不着，哈哈。”许建平笑话我，等到球场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球。
网球场场地挺漂亮，是草地球场，虽然不是红土场地。许建峰上了球场，精神抖擞，左右开弓，大力扣杀。许建平被打的狼狈不堪，发球不过网，接球又打出界。他被许建峰调动的球场跑的气喘吁吁，打了十多分钟，他就累的不行了，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这个替补没办法要硬着头皮上了，我打网球就是瞎子摸象，一顿乱胡抡。用劲过大，球拍扔了出去。许建平哈哈大笑，我这是太丢人了。
“怎么样？网球好玩吗？没玩过吧？”许建平嘲笑我，他就是没说我不如他了。
“你不是说自己打的多么多么好吗？我今天可见识了，是真好啊！”我也讽刺讽刺许建平，让他心理平衡平衡。
“士凡，你是不是不服啊？我们来打一局。”许建平这是向我叫阵吶，打就打呗，他也是半斤八两。
首先由许建平发球，他发了一个高抛球，球呼啸着飞过了网，我双手握拍，用力一挥，将球打过了网。可是球打的线路可能太正，被许建平轻而易举接到了。球打到网不远，许建平回手就给我来了一个斜扣杀。我站在底线附近，拼尽全力也没有接到这个球。许建平得分了，他高兴的满球场乱跑，还去和许建峰击掌庆祝。我也觉得许建平这个球打的好，我大度的过去和许建平击了一下掌。
“好球！好球！行啊，建平，球打得不错，我看来说错了。不过，我还没有输，再来。”我还不能认输，认输了，许建平会更得意。
“不服再来，我不打的让你心服口服，我今天不罢休！”许建平嚣张的样子，我实在受不了。
许建峰看着我俩打的正激烈，他觉得挺有意思，转身离开球场，想去打个电话，看见两个女的迎面走过来。她们拿着球拍，说说笑笑的。许建峰抬头看见了一个面熟的脸，太巧了，是冯雪。
冯雪穿了一身运动服，头发扎了一个马尾式，像她大学生的时候。和她一起来的是同一个单位研发总院设计中心的同事李晓彤，那个年轻的女孩，戴着眼镜，知识分子，也喜欢打球。
许建峰和冯雪一起要打球，我和许建平就下来了，给两个人让出球场。冯雪打球打的漂亮，那力量，那移动的步伐，比我和许建平打的都好。
“想不到你网球打的这么好。”许建峰有段时间没看到冯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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