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合租

这天夜晚，闻清和并没有再做噩梦。

        第二天他醒来时，看到郁璃也刚醒坐在床上，耷拉着眼皮，手机上显示的是……计算器？

        她头发有几分凌乱，但大部分还是柔顺地垂下，睡裙的方领露出她精致的锁骨。

        “早安？”

        郁璃这才迷蒙地转过头：“早。”

        “你在做什么？”

        “算账。这个月要交水电费了。”

        郁璃打了个哈欠，语气平淡无波，带了几分困倦。

        闻清和蓦然，像是感觉到了生活的烟火气…？

        这种问题一向离他很远，他从未为这种琐事烦忧过。

        一到夏天，本就贫穷的家庭就要雪上加霜。

        空调的费用不低，但如果一直硬熬着又容易带来其他的小病，郁璃平时节约，吃得就比较清淡，更禁不起什么反复生病。

        依稀记得以前得过一次热感，那次的月考直接掉了一百多名，老师知道她的病情也舍不得说她。

        闻清和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拉住了郁璃的手腕。

        她刚醒来，身上还有些凉，纤细的手腕很轻松地被他一掌握住。

        “我来付吧？毕竟我也在这里住了…”

        郁璃微妙地蹙起了眉，缓缓转头，用看呆瓜的眼神看着闻清和。

        “你到我家来就住了两天，吃了几餐饭，还是我主动把你绑回来的，你现在要给我交水电费？”

        闻清和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自己耳根红得发烫。

        “反，反正我们以后要结婚的，我提前照顾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郁璃：“？”

        她也眨了眨眼。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那不是梦吗？你真的信啊。”郁璃朝着他的方向倾了倾身。

        闻清和：“你的梦太过细致和精确了，不由得我不信。”

        郁璃想了想，也有点道理。

        “不能这么算，我们还没有交往，你没有替我交费用的义务。”

        闻清和试图坚持：“那不能交往吗？”

        郁璃：“不可以早恋。”

        闻清和皱起眉开始想着如何说服郁璃，磕磕巴巴地扯了个奇怪的理由。

        “呃，那我们现在算是，同…不对，合租？”

        郁璃：你刚刚是不是想说同居？

        她正面对着“人质想倒贴还硬要出钱说合租”的匪夷所思的场景。

        不知为何，听到“合租”的时候郁璃反而有点点动摇。

        “可是你没住多久…”

        郁璃皱起眉。

        闻清和一见郁璃动摇了，立即乘胜追击：“是我主动要求给你当家庭教师，在你高考前我都会尽全力帮你的。”

        郁璃：“……”

        倒贴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总之，闻清和最后心满意足地付了钱。

        下午，两人写完作业。

        闻清和开口问：“郁璃，我能不能明天回家一趟，拿些衣服…再来。”

        而后在郁璃还没开口，紧急补充一句：“我不是想跑，我就是拿点自己的衣服，不然去学校很可疑。”

        郁璃：你都会抢答了。

        她想了想：“没事，你回去吧，我自己复习几天也没问题——”

        闻清和立即抬起手拉住她的手腕：“我会来的，你不要赶我走。”

        郁璃：“……”

        您还记得您刚来的时候还演了一下吗？

        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演了吗。

        闻清和说着，拿出塞在背包里侧的钱包，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卡里拿出一张塞到她手上。

        “这是学校旁边那个广场里那家咖啡厅的卡，你明天放学去买点蛋糕等我，好吗？”

        他语气认真，双眸注视着郁璃。

        闻清和极怕郁璃真如他梦中一样，出什么意外。

        那家咖啡厅的老板他也认识，周围监控也到位，还有安保措施，没出过意外。

        但他又怕郁璃真的一个人回去，到时候不给他开门。

        闻清和这两天算是尝遍了什么叫真正的工具人。

        他也愿意演，但是他真的不难看出但凡他再多抗拒一点，郁璃可能想一想斟酌一下，就把他放了。

        这本身也没什么，顶多是梦想破碎，但闻清和更怕她转头去找别人。

        不就是帮未来的老婆补课吗。

        闻清和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开始坚定的相信预知梦的存在。

        那能叫玄学吗？那不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红线吗！

        “好。”

        郁璃接过那张卡，反手放到了自己背包的口袋里。

        周一早晨。

        两个人出门时走在一起，快到学校附近的时候开始拉开距离。

        闻清和看着少女若无其事地侧开脸，表现出与他不熟的疏离感，不禁有些心酸。

        快到校门时，他看到守在校门口的一个身影，立即黑下了脸。

        郭华华像是守株待兔般，看到闻清和，立即扭过身来，冲着他的跑来，却在接触到闻清和厌恶的目光时骤然停下。

        “清和…哥？”

        她身上穿着极其精致，涂着唇彩的晶莹嘴唇微张，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露出无措的表情。

        闻清和以前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冷淡和疏离，鲜少如此露骨的表现出明晃晃的厌恶。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下一秒，郭华华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底线一样骤然炸，用质问的语气大声开口。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是谁在你的身边？”

        闻清和无言地叹息，有些恹恹。下一秒他瞳孔一动，就看到郁璃若无其事的从郭华华身后不远处走过。

        而后勾着嘴角，侧脸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揶揄的微妙笑容。

        被扎成一束的漆黑发尾在空中划出一个俏皮的弧度，郁璃如最文静乖巧的学生，和郭华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悠然走进了校园。

        闻清和的心神都要被她尽数带走。

        郭华华注意到他的走神，愈发恼怒。

        “如果你还要继续在校门口当个笑话一样无理取闹的话，我也不介意就在这里和你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去门诊查看是不是有臆想症。”

        闻清和平静地说道。

        “之前同学一场，家中也有生意往来，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或许你可以回家去咨询一下你的父母，关于你家是否有足够的资本来承担你一而再，再而三对我挑衅的代价。”

        “你之前都没有这样对我说过重话，是谁让你态度变了？”

        闻清和闭上了眼，蹙着眉感觉自己花费了没必要的力气，他抬起手想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郭华华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刺得旁边的同学一下子捂住了耳朵，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快速离去了。

        旁边有学生注意到这里的闹剧，学生会管不住这种意外事态，叫了老师来。

        作为老和事佬的主任走过来，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似乎准备劝服这仿佛在学校大门口演偶像剧的两人。

        虽然有点离谱，但仁泽高中什么没经历过。

        闻清和也是高三年纪的名人了，哪个老师不知道他。

        他神色清浅，抬起手制止了主任准备劝服他的举动，拨通号码的手毫不犹豫。

        象征着他的忍耐已经走到极限。

        既然闻清和下定了决心，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一旁的郭华华睁大了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猛地冲上来想夺走他的手机，就被旁边的几人和安保瞬间拦截。

        郭华华的一切怒火与挣扎，最终都在闻清和的一声叹息，与垂下的眼瞳之中，伴随着“我若是早这样做了，a班的其他同学或许会愉快很多吧，真是给他们添麻烦了。”的话语结束。

        郭华华的父亲紧急知晓此事赶来，先是满脸歉意的对闻清和道了好几声对不起。

        说他教女无方，给他添麻烦了，之后会好好教训她，事态严重让她先在家里待一段时间。

        并再三证明郭华华没有精神类的疾病，她只是思想有点偏执，也怪他没教好。

        闻清和沉默地对上郭父的视线，平静且有礼。

        “晚辈知道您工作忙碌，却也不可完全不顾家，有关令媛伙同旁人霸凌同学，险些将其逼退学的事，也希望您能妥善处置。”

        郭父愣住了，他看向郭华华，神色诡异，像是完全不知此事。

        郭华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

        “又不是我做的。”她声音极小，像是埋怨。

        郭父脑仁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强撑着笑脸。

        他是想要自家女儿来仁泽社交的，不是来结仇的。

        理想状态下，他觉得郭华华和闻清和联姻是再合适不过的事。

        现实狠狠地让他知道了，“理想状态”不过是不可能达成的泡影。

        这件事戏剧性的落幕。

        闻清和扶着有些头疼的额头，几乎是踏着下课铃走进的教室。

        教室里，同学们气氛和谐。

        郁璃坐在林橙的旁边，一边听她说笑，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错题。

        坐在角落里的全玲蓦然红着脸，小跑着走到郁璃的旁边，蹲下，小声凑到她耳侧问了句什么。

        郁璃立刻侧身，从书包里拿了包卫生巾递给她，而后把自己椅子上的外套拿下借给了她。

        她本来是拿来准备挡空调冷风的，最近热也用不太上，就放在了学校里。

        郁璃轻声，语气温和：“我这里有红糖块，你等会接了温水可以过来。”

        “谢谢。”

        全玲小声接过，快速地跑出了教室。

        闻清和坐下，拿出纸和笔。

        全玲，就是他方才口中曾被郭华华的“朋友”欺凌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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