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艾则从记忆芯片里搜了搜青椒的科普资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快餐盒，他不止没吃青椒，很多菜他都没吃。

        许诚一是从哪里判断出来他不喜欢吃青椒，还用了个“也”？

        “挑食不好。”艾则夹起自己面前的菜，连同青椒一起，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嘴里，快速地咀嚼起来。

        许诚一：“……”这人会不会聊天？好吧，天被聊死了。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吃饭。

        周围打量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到他们两个的身上，窃窃私语声弥漫四周。

        “铁子们，快看，学神对面那人是谁啊？新来的吗？乖乖，长得那个逆天哦！今年校草要改人选喽！”

        “我听到刚才学神叫他艾则。我舍友生病退学了，这小子运气不错，想来是抢到了个空缺名额了！”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这人才转学过来，不是学渣就是学霸……不过看咱们学神与他相谈甚欢的样子，八成是个学霸了！”

        相谈甚欢？

        欢吗？

        艾则轻轻掀动眼皮，朝对面看了一眼，许诚一吃饭很快，风卷残云一般，所过之处，只剩下青椒丝，而自己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艾则，我发现，你每次咀嚼，都是31下，怎么，这数字有讲究？”许诚一放下筷子，一只手往背后的书包里掏啊掏，眼睛则朝他看过来。

        311这是出现在艾则手臂上的编号，写在他的名字下方，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每次无法抉择的时候，他都会参考这个数字。

        咀嚼11下和31下，艾则选择了后者，于博士曾经嘱咐他吃饭需要细嚼慢咽。

        “那咀嚼几下才好？”艾则也放下了筷子。

        他没有太多饥饱感，他更喜欢什么都不吃。吃了东西还要在身体里代谢，吸收有用的、排出没用的，人类的生命是一个吐故纳新的循环过程。

        “咀嚼几下，你还要问我？这问题可是难倒我了！你不吃了？”许诚一从书包里掏出一小包纸巾，用手指抠了一张，递给了艾则，又抠出一张展开来，在自己嘴角按了按。

        “不是很饿，随便吃点。”艾则学着许诚一的样子，也将纸巾展开擦了擦嘴。

        学神是个细致的人，艾则回忆于博士就从来没有带过小包的纸巾。

        “那好吧！你第一天上学，很多事都不太熟悉，我带你去打印准考证！”许诚一将快餐盒盖翻过来盖上，单手夹起，站了起来。

        “好。谢谢你。”艾则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吃剩下的饭菜盖了起来，然后跟着学神将快餐盒放加回了厨余垃圾回收处。

        许诚一等着艾则放好垃圾，与他一起并肩出了餐厅。

        楼梯很宽，两人并肩也不挤，但艾则还是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落后学神一步距离。

        学神自带光环，流量不小，出现在他身边太过瞩目，这不是艾则想要的，但他又不能拒绝学神的好意。

        “准考证在服务机里拉，服务机在宿舍楼里都有，我们去宿舍楼。现在这个点，大家肯定都挤在教堂楼前的那十几台服务机上，会排很长时间队，不划算。”许诚一走在前面，脚步很快。

        艾则跟在他身后走，从斜斜的楼梯上看下去，正好能够看到学神的后脑勺，上面有一撮头发翘了起来，随着他下楼梯的节奏一抖一抖。

        8号食堂对面就是许诚一住着过年的宿舍，他带着艾则熟门熟路地进去，在楼梯下找到了服务机，他先拿出学生卡扫了一下，拉出一张纸，朝艾则说：“上面有考场号，你找到对应的教室就行了，教学楼那里，你应该认识的吧？那……祝你好运？”

        许诚一扬了扬手中的纸，婉而一笑，像是在鼓励新来的同学。

        这回艾则近距离地看到了那对梨涡，嵌在脸颊上，盛满了笑意。

        “那不耽误你时间了，谢谢。”艾则试图应景地咧嘴笑一下，但只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就算他的脑中没有地图，现在教学楼外应该人头攒动，想不认识那里，也很难。

        许诚一转头就出了楼梯间，艾则盯着他瘦长的身影看了眼，记忆芯片里留下了那对盛满了笑意的梨涡。

        视线收回，艾则朝四周看了看，宿舍楼里安安静静的，楼道里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他走到服务机面前，伸出了手。

        没几下，服务机上的画面便切换成了一片代码，艾则操作了一翻，上面赫然变成了学校内部网站，他慢慢地浏览着相关事宜。

        今天学校安排的月考于中午12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学校提供晚餐，四门考试中间加起来的休息时间只有1个小时，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一中大部分学生们秉承的理念，所以他们对于这种近乎军事化严酷的考试训练很是习惯，艾则想查的是，学校如何在学生晚上就寝前分好班级。

        果然，他看到了考试说明，晚上9点考完后，学校进行电脑阅卷，一个小时后出成绩，然后分班分寝室，要求学生晚上11点前就寝完毕，时间和打仗一样紧张。

        电脑阅卷啊……这就好办了。

        这么点时间，人工阅卷肯定来不及，电脑自动阅卷就很快速了，作文怎么办？也能电脑阅？艾则继续看下去，见识了一中的财大气粗。一中聘请了200位语文老师，在那一个小时里线上批阅作文。

        耳边来脚步声，艾则很快就将服务机界面恢复，将学生卡放到扫描区一扫，出纸口刷出一张小小的纸。

        脚步声往楼梯上去了，并没有注意到楼梯下，艾则将准考证放从打印口撕下来，揣进了裤袋里，出了宿舍楼，一路朝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的门厅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果然如许诚一所说，会浪费很多时间。

        排队的同学或是交头接耳、或是正在抓紧最后的时间温书，艾则扫了一眼，就从他们中间穿过，寻着教学楼的楼号，就去了自己的考场。

        他不太明白这些同学的从众心理，明明宿舍楼那里也有很多服务机，他们却喜欢挤在一起排队。他在记忆芯片里搜索了一下，然后发现考前扎堆，居然是缓解考前的焦虑、紧张的一种有效缓解方式。

        人类的行为有时候真迷惑。

        艾则摸到考场的教室，考场要提前10分钟才开放，此时还没到时间，门外又扎堆了一群一群的人，或是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或者围在一起讨论题目，他默默地挑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位置等着考场开门。

        11点50分，教室的门从里面开启，考生们自觉地在教室门口排起了长队，监考老师站在门口一一检查准考证，艾则也跟着长队进了考场，找到了相应的座位号。

        拿出文具，将书包放到考场里指定的存放区，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放考试说明，比如作弊如何处罚、提前多少时间不能交卷等，艾则垂首凝听这冗长的宣读。

        不用抬眼去看，就能听到考场里的细微声音。有个同学在轻声祷告，希望能够考进重点班；有个同学用签字笔在桌上轻轻划来滑去；有个同学双脚轮换着抖来抖去……

        考试是无人监考，开考铃声响后，监考老师将讲台上封存在档案袋里的试卷一一下发，然后就直接走人了，但认为无人监考就能作弊，那就大错特错了。

        艾则抬头悄悄环视，东面西北四面墙上都有摄像头，高清360度无死角，连试卷上的字都能看得清，比用人类肉眼去监考更灵敏、更不会误伤，还能存档以备争议。

        试卷下发后，同学们的小动作就停止了，考场上只剩下翻试卷的声音、刷刷的写字声，偶尔还有几声咳嗽声。

        一门考试有两个小时时间，重启一次时间还有的多，他拿着笔在试卷上笔划着，进入了重启后的待机模式。

        一个半小时后，定时启动，艾则按照题库中的答案将题目填满，这些动作都是应付四面的摄像头的。又过了半个小时，监考老师伴着考试结束的铃声进了教室，同学们交卷后出了教室，没人提前交卷也没人拖拉，摄像头在那里照着呢。

        艾则跟着人流出了教室，却没有跟去洗手间，而是又找了个隐蔽角落等着下一场考试开始。

        又一场考试考完，这回监考老师抱着一大箱快餐进了教室，同学们交卷后领了快餐，有些人直接就在座位上飞快地吃起来，有些人则拿着到外面的走廊吃，边吃边透气。

        艾则也领到了一份，摸了下，还是热的，他跟着一部分人走到了教室外，装模作样地打开扒了一口米饭，然后就跟着人流将垃圾扔掉。

        吃完饭，又是两门课的考试，中间还是只留上个厕所的时间。

        考完最后一门，正好晚上9点。

        随着人流赶往生活区的宿管中心门口等成绩，艾则不由感概，人类高考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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