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考试结束，艾则低头混入人群中，下楼朝教学楼外走去。

        “前面那位同学？”人群中，他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他并不认为是在叫他，只顾着低头往前走。

        少顷，背在后面的书包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无奈回头。

        后面是两个女生，她们看到艾则转头，其中一个满脸通红，羞涩地低下头，在同伴的衣袖上扯了扯，另一个女生收到暗示，稍微大方一些，朝他说道：“这位同学，你是新来的？”

        “你们……有事吗？”处在人流中，停下来同两个女生说话目标太大，已经引起了一大波回头率，他想尽快问完人家有什么事马上走人。

        “那个……能不能问一下……你的联系方式？”胆小的女生低下了头，双手捏着校服的拉链一上一下，而稍微大方些的那个女生鼓起勇气说了她们的诉求，说完却也不敢再去看他。

        艾则楞了一下才说道：“不能。”然后他拉紧了被擦身而过的人撞滑到手肘的书包，转头就离开了。

        他们正处在往前的人流中，不方便久留。

        身后两个女生相视一眼，胆小的女生将拉链一拉，在女伴的手臂上一搭，祈求似地看着她，另一个女生心一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便签纸和一支笔，穿过人群，追上了在前面的艾则。

        “同学，那……留个名字，总行吧？”那女生执着地挡在了艾则面前，将手中的纸笔递了过来，一副拦路抢劫的样子。

        艾则低头看了眼送到他面前的便签和笔，粉红的便签上画着一只笑得蠢萌的兔子，那支笔的笔头是一个毛绒绒的兔子头，有小半个拳头那么大，这笔也能写字？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接。

        “艾则！”

        后面有人在叫他，许诚一的声音。

        他扭头，许诚一的手又高高举起在人流中，又是左手。

        手白晰修长，很好看，许诚一似乎非常喜欢朝他举手？

        “原来，你叫艾则？哪个艾、哪个则？”面前的女生不依不饶，又将手心往艾则面前伸了伸。

        胆小的那个女生躲在女伴身后，偷偷抬头朝艾则看。

        “艾则！”许诚一奋力从人群中挤到了艾则身边，一眼便看到拦着艾则的两个女生。

        “主席！”“主席！”两个女生看到许诚一又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朝他打了个招呼。

        艾则本以为学生会主席会为他解围，没想到许诚一只是站在旁边悠闲地等着他。无奈，他从女生手里接过笔，签下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在记忆芯片里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字体。

        低调，不能用书法家的字体，否则，人没红，字就先红了。

        “原来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许诚一伸了伸脖子，看到了便签上的字。

        “行了吗？”艾则写完自己的名字，便将纸递了回去，女生接过来想细看，被后面那个躲在身后的女生抢了过去，然后先跑开了。

        “行了、行了！谢谢！”那个女生手里一空，脸上有些尴尬，飞快地朝艾则摆了摆手，连笔都不拿，就挤进人流里去追自己的同伴。

        “呃……”艾则举着手里的粉小兔笔，不知道是该追过去还她们笔，还是继续非法占有。

        记忆芯片里搜了搜，一些法条里有规定，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这支笔既然人家没有说要送给他，他就要还给她们。

        艾则脚尖一动，许诚一就在旁边跟了上来，斜斜地盯了眼握在艾则手中略有些违和的笔：“你是要还给她们？”

        “嗯。”艾则实话实说。

        扭头看了看四周更加热烈的目光，他将手中的粉红兔头捏到了手心里握住。

        “第一次被搭讪？”许诚一的眼角注意到艾则的动作，嘴角轻轻咧了一下，浅浅的梨涡转瞬而过。

        “嗯。”艾则朝前面看过去，除了偶尔偷偷扭头朝他们看的女生，哪里还有刚才那两个女生的影子？

        许诚一将艾则伸头朝前面探寻的动作尽收眼底，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样，你把笔放回失物招领中心吧？”

        “在哪？”艾则没有在学校平面图上看到这个中心，扭头问许诚一。

        “在科技楼二楼的学生活动中心，那是学生会设立的公益部门，等空了，你可以把笔送过去。”许诚一解释说道。

        “好。谢谢。”艾则把粉粉萌萌的笔插进了裤袋，硕大的兔头将口袋塞得满满当当，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人随着人流，就出了教学楼，沿着净湖边缘朝生活区走。

        净湖的水很清澈，倒影着湖边光秃秃的柳树，连树稍上的那轮明月也清清楚楚地印在湖中央。

        今天还是正月十四，离满月还差一天，月亮的圆周弧度还差几度，艾则在脑中计算着弧度打发时间。

        两人沉默许久，已经绕着净湖走了大半圈，出了休闲区，来到了生活区的入口处，许诚一停下来，朝宿管中心指了指，对艾则温馨提示：“这个点，你应该去宿管中心排队领好自己的行李，然后等晚上十点成绩出来，在服务机里拉出自己的班级、学号、寝室号，就找到相应的寝室睡觉，明天才正式上课。”

        “图书馆有公用电脑吗？”艾则却问了一个风马牛相关的问题。

        “有啊，怎么，你不去领行李，而要去上网？”许诚一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还能上网？”艾则转头看他。

        “能啊，不过这会儿，人应该蛮多的，不太可能有空位。”许诚一说道。

        “哦。”艾则低下头，思考了一秒，然后抬头对许诚一说，“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只要有电脑就行了，先过去看看。

        “好。”许诚一摇了摇手，单手托了托书包，转身朝生活区走去，却不是去宿管中心，而是朝着他原来的宿舍走去。

        艾则转身往回走，图书馆就在净湖西面，他们刚才没绕到那里去。

        图书馆二楼是电子阅览室，有两百台电脑，这些电脑与科技楼电脑机房的电脑不同，图书馆的电脑可以用来做任何事，比如写个论文、查阅资料、看看书籍等，反正就是能用在除了正经学习之外所有的事上，与电脑房里的电脑正好相反。

        此时，这些电脑前坐无虚席，坐满了考试后能短暂放松悠闲一刻的高三学生，艾则在门口换了鞋套，从一排排的电脑前经过，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声音很轻，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声音来源，正是早晨排在他前面那两个闹轰轰的男生。

        “小眼镜、小眼镜，你早晨不是说，洪老大的演讲稿只要25分钟吗？可是，他足足讲了42分钟诶！你是不是吹牛了？”

        “哪里吹牛了？我可不是乱说的，我告诉你……我黑进了洪老大的电脑，看到过他的演讲稿，按照他的语速，是只要25分钟够了！可是，洪老大是谁啊！在中间脱稿加了十多分钟自己的私货，没按演讲稿走，那我怎么预计得到？”

        “我去！小眼镜！你居然敢黑洪老大的电脑？你不要命了！”

        “喂！你小声点啊！你这么嚷嚷，是让我被发现？哼，被发现我就说是你指使我的！我还说，你是你叔叔的间谍，你叔叔想取代洪老大……”

        小声的讨论戛然而止，艾则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个瘦高个捂住了小眼镜的嘴，不让他再说话，小眼镜被捂得脸色通红、差点断气，就伸手捶打瘦高个。

        尽管他们打闹，但声音却不大，艾则转头，看到四面墙上贴着“禁止喧哗、违者重罚”的标语。

        艾则从机房末尾，走到机房头里，没有一个空位，他只能再从头里走到末尾去，等在门口，候着下机的同学出来，他再进去。

        “哎，同学，你要上机吗？”艾则走到最末尾的一排电脑时，一个高大男生站起来朝他说道。

        那个男生比艾则还高上一两公分，长得健硕无比，面盘方括，双眼有神，皮肤黝黑，校服在他身上显小，紧绷起来的肌肉撑大了校服。

        “要的，你用好了？”艾则如实回答。

        “嗯，学校论坛里发了宿管中心搬运行李需要公益队员，我要去帮忙了，你要上机的话，机子我让给你。”那个男生见艾则应答，便将电脑退出登陆，大大方方让了出来。

        “谢谢你。”艾则走上去，真诚地向他道谢。

        那人让出电脑却没有转身走，则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哎？你新来的？”

        “嗯，今天刚转学。”艾则用学生卡刷机登陆电脑，并没有坐下开始操作。

        一来是有人在旁边，他不好当着别人的面黑学校网站，二来他刚接受了人家的好意，怎么能把人家的问话置之不理？

        “那……你会打篮球吗？”那人眼里带着希冀的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则。

        “篮球？”艾则反问。

        “嗯嗯嗯……就你的身材，挺适合打篮球的啊！篮球队正好缺个前锋，怎么样？有兴趣吗？”那人看到艾则反问，以为有机会，要走的人也不走了，直接就拍拍艾则的肩。

        “我……从来没打过篮球。”艾则诚实回答。

        篮球队长侯飞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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