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破庙

　　原告席。

　　苏珊抹了抹眼泪，冷笑道：“顾正义，你拐卖我的证据确凿无疑，还有什么话说？”

　　“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是你的记忆，就算你巧舌如簧，也没法辩驳了吧？”

　　顾正义露出一抹微笑：“孩子，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原告席，站出一个帅气的青年。他是金牌拿到手软，红遍大江南北的国宝级运动员——郭雷！

　　“顾正义，你可真是死鸭子嘴硬。”

　　郭雷咬牙说道：“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么我们就继续往下看。就算苏珊的记忆定不了你的死罪，一会还有我的，还有他们的。”

　　“啪啪啪……肃静。”

　　法槌落下，庭审现场终于逐渐安静下来。

　　法官示意工作人员：“继续记忆影像具现。”

　　画面继续。

　　雪越下越大，顾正义背着装苏珊的麻袋一路来到一座破庙里。

　　这是一座久无香火的破庙，朽断的房梁，塌掉半个身子的神像，到处都是枯黄的野草，显然这里一年都没几个人来。

　　顾正义捡了些腐朽的木梁点起篝火，解开麻袋的绳子把苏珊放出来。

　　苏珊瑟瑟发抖，迅速缩到墙角，无比惊恐的盯着顾正义。

　　顾正义挤出微笑，把外套脱下来扔给苏珊，再把烤的热乎乎的红薯递到苏珊面前。

　　“衣服穿上，把这个吃了。”

　　看着红薯，苏珊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身体扭动尽量缩进墙角，双手抱着膝盖，只露出半只眼睛。

　　苏珊就像一只被猫戏耍的老鼠，惊恐、绝望……

　　“我不打你，也不骂你，吃吧……”

　　苏珊无动于衷。

　　顾正义：“……”

　　“我说我不是坏人，你好像不太信呐……”

　　显然顾正义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他又不善于交流，尤其是与小孩子。

　　想了想，顾正义往篝火里添了点柴，沉下脸提起一根棍子在地上敲了敲，恶狠狠的说：“给老子把衣服穿上，东西吃了！想挨揍是不是？”

　　苏珊吓得浑身一抖，唯唯诺诺的几次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见顾正义没真打自己，迅速把衣服穿上，红薯也抓在手里。

　　连续吃了三块红薯，苏珊意犹未尽，依旧眼巴巴的盯着剩下的红薯，但他却没出声讨要。

　　顾正义说：“就吃这些吧，你饿太久了，突然吃太多会撑坏的。”

　　火光摇曳，顾正义将火堆挪到靠近苏珊的位置。

　　“别靠着墙，凉。坐过来烤烤火。”

　　小苏珊是被打怕了，恨不得要把自己塞进墙缝里，就像每次挨揍那样，只有角落里能给她带来一点安全感。

　　顾正义叹气，也只能由她。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苏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仍死死的抱着膝盖。

　　“别打我……疼……”

　　“别卖我……别卖我……”

　　“我这就去挖野菜……珊珊会干很多活……呜呜……爸爸……我冷……爸爸……疼……”

　　“爸爸……珊珊想你……我不吃糖葫芦了，你快回来……疼……我疼……”

　　苏珊梦呓连连，睡梦中依然惊恐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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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落下眼泪。

　　“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啊……太可怜了……”

　　“这些人贩子，太可恶了！”

　　“如果让我碰上人贩子，先打死再说，坐牢我也愿意！”

　　“兄弟，咱俩一起来，坐牢也一起。”

　　“算我一个……”

　　画面中顾正义怜惜的摸了摸苏珊冰冷发青的小脸，揉着营养不良枯黄的头发。

　　“唉，你爸爸没了，他去天堂了。”

　　“从今天起，我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我不打你，不骂你，让你吃饱穿暖！”

　　“我教你认字，让你读书，走出这座山，干出一番成绩。”

　　“你爸爸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会为你感到骄傲。”

　　风更大了，顾正义的话就像被寒风偷去了，苏珊毫无所觉。

　　多添了点柴，只穿了一层秋衣的他背靠火堆贴着苏珊躺下，揽着骨瘦如柴的苏珊，将黑黢黢冷冰冰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睡梦中，苏珊仿佛找到依靠，往顾正义怀里蹭了蹭。

　　破庙里，画面如同定格。

　　零碎的雪花飘落，篝火劈啪作响，墙角里，顾正义紧贴着她，用并不宽阔的身体为她挡下风雪……

　　这一幕很感人，顾正义那年轻还略显青涩的面庞格外帅气。

　　庭审现场。

　　陈玉宁泪水模糊了双眼，看着屏幕中的顾正义展露出笑容。

　　“正义，那时候的你，已经是顶天立地男子汉了。”

　　无数人被这虐心的一幕搞得泪奔了。

　　“或许，对她来说被卖了不是什么坏事，那老太婆更可恶，苏珊早晚会被打死的。”

　　“是啊，至少跟着顾正义苏珊不会挨打。”

　　“顾正义明明是人贩子，可我竟然不怎么恨他了……”

　　“如果这是一对父女依偎在一起，绝壁是一副令人潸然泪下的感人画面，可笑的是他们一个是人贩子一个是肉票。”

　　“小苏珊太可怜了，父母都死了，奶奶又像个夜叉恶魔，到头来竟然是人贩子对他最好。真是讽刺！”

　　原告席，苏珊等人神色漠然，毕竟，拐走苏珊是实锤了，证据确凿。

　　在他们看来，顾正义并非出自善心，仅仅是不想苏珊死在自己手里而已。顾正义的罪孽罄竹难书，他们绝不会因为顾正义的一两次温柔之举而原谅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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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渐熄，顾正义冷的嘴唇青紫，牙齿咯咯咯响不停，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栗。

　　“嘶……太冷了。”

　　顾正义猛地起身，僵硬成古怪姿势的手抓住羽绒服。

　　看到这一幕，每个人的心齐刷刷的悬了起来。

　　“难道顾正义兽性大发？苏珊才只有六岁啊！”

　　“我猜他想把羽绒服扒下来自己穿上。极端环境下，人性是可怕的。”

　　“可如果那样，小苏珊怕会冻死。”

　　画面中，顾正义突然停手，目光纠结又渴望，足足十几秒，最终回到炭火旁。

　　“嘶……哦……好冷。”

　　添了点柴，丧尸一般艰难的起身，顾正义僵硬的跺脚抬腿，不停的朝已经没有知觉的手心里呵气。

　　顾正义没有泯灭人性，所有人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直到火焰渐旺，顾正义才感觉好一些，烤着火直愣愣的盯着小苏珊。

　　小苏珊流下一滴泪，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呓语未停。

　　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顾正义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他突然起身，为苏珊掖了掖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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