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证个小明

仙界这次依然派出了晏华秋一行人，声势浩大。为防意外出现，未尘提前告知了师门和温三九无相暮罗他们，如遇意外，以通讯白玉的信号为准，速速前来支援。
  离白山在大陆北端，晏华秋与未尘各自出发，在山脚下集合。为储备灵力，赶路期间他们只得选择乘坐灵制交通工具出行，不再使用传送阵。未尘和陈扬从秀水镇出发，他们知道此行有险，便托许阿灵照顾滚滚一二。临走时，陈扬下意识往滚滚的脖子上看了一眼，仓促之间，觉得那里似乎空了点，好像少了什么。还没想明白，他就得接过许阿灵为师徒二人做的干粮，他们谢过后就装进了灵舟。
  一切都安顿好，未尘便念了串口令，灵舟稳稳从瀑布前的山崖上升空，越升越高，直到连秀水山都变得模糊。陈扬照例落下结界，低头想透过云层再看看秀水镇，未尘笑了一声：“还没到地方就开始想家了？”
  陈扬回过头，有点儿不好意思：“你想吗？”
  未尘蓦地想起什么，他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不久后我还会回来。罢了，你再多看看吧。”
  秀水苑从今往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一个叫陈扬的人光顾了。
  ……傍晚时分，师徒二人没有继续赶路。灵舟速度快，他们已经接近了大陆中部，便就此落脚歇息一晚。临光城是交通枢纽，二人几次出行都歇在了这里，这次也不例外。它挨着人界中心唐都，民风开放经济繁荣，人人向往，是最美的声色人间。
  这一次，客栈里有很多房，未尘跟掌柜沟通时却为此犹豫了一下。
  他们……还要分床睡吗？
  未尘心里是不想的，他觉得这就像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他要遂了自己的心愿，可是陈扬是怎么想的？虽然那夜……
  “一间房。”
  未尘愣住，转头看过去。
  陈扬不敢直视掌柜和未尘的眼睛，把钱拍在柜台上。
  掌柜带着营业性笑容道：“客官，本店现在仍有多处空屋，如果二位……”
  “没钱了，只够租一间。”
  陈扬面不改色心不跳，耳根却有点红。他像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咨询师尊的意见，扭头过去对着未尘，还是不看他：“你…”
  “先斩后奏啊？”未尘笑道。
  掌柜已经麻溜地把钥匙给了陈扬，并细心交代了位置，二人就上楼去了。
  推开门，未尘下意识去寻床榻的位置。
  幸好，他们要的是比较贵的单间，床够大。
  陈扬放好东西，才有点结巴地说：“你，你介意吗？”
  未尘逗他：“如果我介意呢？”
  陈扬的表情霎时间就失落下来，他丧丧地说：“那我就再去开一间。”
  如果陈扬是条狗狗，那他的耳朵该垂下来了，未尘忍不住想。
  “逗你玩的，我不介意。”
  陈扬的眼睛又一下子亮了起来，也不在乎他逗弄自己的话，象征性地贫了两句嘴高高兴兴地铺床去了。
  ……夜深了，师徒二人上床睡觉。这是第一次，他们在知晓彼此的心意之后同床共枕，与昔日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所以他们都生出了一些别样的心思，所渴求的，也不再只是悄悄的触碰。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陈扬抠着被子，紧张地看着未尘。而未尘心里觉得好笑：你抱得还少吗？
  之前那是说抱就抱，哪还有这么多讲究。现在的肢体接触含有双重意味，仿佛连握个手都不自在了起来。
  “可以。”未尘答应了。
  二人上床前都洗了澡，也许就是为了不臭着对方。他们一起躺下来，盖上被子，面对面看着彼此愣了一会儿，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暧昧的氛围被冲淡，心里便也更加轻快。陈扬一只手臂从未尘的颈窝穿过，另一只手臂试探着圈住了他的腰，没有受到反抗。他的脸不可避免地红了。
  未尘周身都是陈扬热烘烘的气息，一抬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腰侧那只手不轻，压在上面却也不会让他不舒服，未尘感到很安心。他也主动抱了上去，一只手习惯性地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陈扬后脑的头发。这是徒弟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养成的习惯。
  当时陈扬刚来到秀水苑，对周遭的一切感到陌生好奇又有点儿害怕，所以经常来找未尘一起睡觉。未尘为了安慰他，就会轻抚那头长发，像在抚慰小孩的心。那动作很温柔，任谁都想不到，未尘会对一个刚捡回来的小孩这么好，包括他本人也没想到。
  未尘试着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也并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为什么能对陈扬做一些那么慈爱的事情。
  现在，未尘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
  因为他爱他。作为长辈，作为师尊，作为一个对他有欲望的人。
  但是陈扬貌似不喜欢未尘再做这个动作。他抓住未尘的手臂，放进被子里，介于成熟和稚嫩之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突然落到耳边，格外清晰：“未尘，我不是小孩子了。”

  未尘在被子里的手慢慢扣住了他的，只听到他轻声回答：“我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你曾经是。”
  “你是我养大的，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陈扬似乎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误会了什么，握住未尘的后颈就低头亲了下来。未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动地承接着自上而下的不算温柔的吻。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陈扬的吻显得格外急切，单纯的贴贴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于是陈扬红着脸，探出了一点舌尖，撬开未尘的牙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上眼，把他压得更紧。
  陈扬并不敢亲得太狠，但时间却不短。他要“惩罚”未尘的“出言不逊”似的，直把他亲得要呼吸不上来才看着他缓缓拉开一点距离。未尘哪里知道真把这狗崽子刺激到了，低着头平复着呼吸，手不禁将被子抓得更紧。
  等未尘的心跳都稳定下来的时候，陈扬突然蹭进他的颈窝，随后他的锁骨就被轻轻啃了一口，有一点痛也有一点痒，还有点湿凉的水汽。
  未尘始料未及，好不容易平稳的呼吸猛地乱了。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咬痕，摸到了一点浅浅的牙印。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你不可以再把我看作一个小孩子。孩子是不会跟你做这些的。”陈扬略带扭捏的声音突然响起。
  未尘无奈地“嗯”了一声，而后就被再次抱住了。
  “睡吧孩子。”
  陈扬：…………下次再找你算账！
  ……他们一路疾行，又行了两日路程，总算是赶到了离白山所在的离白城。如今马上就要入冬了，离白地势高，位置又北，天早早地就冷了下来。满城的草木银装素裹，屋檐上落满了一层轻盈的白雪。
  还好不是深冬，雪下得不大，属于你踩一脚就能见到路面的程度。
  行人宛如走在一张薄毯上，每一脚落下都会响起雪被挤压的声音。不过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街道就显得空旷又安静。
  未尘早早系上了毛披风，陈扬抓着他的手不放给他捂着，二人正走去饭店，跟晏华秋一行人集合。远远地看见饭店时，未尘就想把手抽回来，结果陈扬不肯放。
  未尘耳朵鼻子都被冻红了，笑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他的话语同时勾出一阵白气：“怎么，还舍不得放呢？”
  陈扬当即撒了手：“谁舍不得？冷死你算了。”
  话是这么说，陈扬还是悄悄给他又罩了一层防寒结界，被未尘发现也没有揭穿。
  终于走进饭店，无需再看第二眼，就能看见一群白衣飘飘气质不凡的人坐满了所有桌椅，此刻吃得正酣。
  晏华秋眼尖地看见他们，招了招手，二人就坐在了她对面。他们没多寒暄就动了筷子，啃了几天干粮的师徒往肚子里塞了两口热乎菜才缓过来，跟晏华秋商量着镇妖的事。又确认了一遍流程，未尘的脑子里再次响起她的声音：“不待我们加固墨千春的封印，陈骄就会现身，他的人分两拨动手，一拨去拦住我们和攻击墨千春的封印，一拨去杀陈扬。你就按计划帮他一把，而后我们的人会立即在约好的地方接应陈扬。”
  “你不需要帮忙加固封印，做做样子就行，你的主要任务是协助我们杀了陈骄。”
  未尘面不改色，手里的筷子却快要被他折断了。他在脑海中回道：“我会的，你们务必保护好陈扬的安全。”
  冬天已经来了。
  ……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上路了。离白山是个很邪门的山，山中有条令人头疼的禁令：禁止御剑。不光如此，无论是人是仙还是妖魔鬼怪，都不能在这里使出代步的法术。说白了，他们需要步行上山。墨千春被封印在山的正中心，但如果要补结界，只能去往山顶的结界之眼处。
  爬上离白山对未尘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他很想有个人背他上去，但是有晏华秋这么一群碍手碍脚的人在，让徒弟背自己师尊上山属实不像话。
  未尘的脸面不允许他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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