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跟随变化的变化

　　迷雾城上城区，至高殿堂。

　　亚瑟还在织那件特殊毛衣，“特伦索斯特黄铜书”就悬浮在一旁不断翻页，一条条规则条款在其中快速浮现。

　　最开始它定制的规则还意图杀死亚瑟。

　　现在……它只想逃！

　　书写这些条款的文字类似秩序神文，看不懂也能明白意思，前后分成两种颜色，前面灰黑色的文字代表不可更改，后面银白色的文字代表还可以修改。

　　它们正快速增加和变化着。

　　还算厚实的黄铜书册没一会儿就翻到了最后，当它写无可写的时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每次经过大概3、5分钟，它才恢复状态清除所有规则条款重新开始。

　　这样的循环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一条规则生效。

　　因为它定制的规则……

　　不符合规则！

　　“‘特伦索斯特黄铜书’是最珍贵的炸薯条，最珍贵的炸薯条是‘特伦索斯特黄铜书’……”

　　“触碰任何不得生灵任何它允许事物都不能‘特伦索斯特黄铜书’……”

　　“改变以任何‘特伦索斯特黄铜书’方式，死刑违者的状态不能……”

　　“……”

　　通篇都是这样无法理解的混乱条款。

　　不满足规则生效的基础规则，定制再多都没有意义，只会带来逻辑死循环。

　　等这些没有意义的条款写满整本黄铜书，它就会短暂陷入死机状态，次数越多对它的伤害就越大，恢复需要花费的时间也越长。

　　“特伦索斯特黄铜书”无法自己停下来。

　　亚瑟也不许它停下。

　　看着这家伙颤颤巍巍的再次飘起来，亚瑟稍显阴阳怪气地说道：

　　“被‘失序之国’污染的唯一性完全活化就这，居然还想操控我的神灵化身逃走？

　　“我在这，‘混沌之子’在自闭，‘不定之雾’在外面，你还能去哪？

　　“也真是有精神，没事，你继续，我现在有足够的时间陪你玩。”

　　听到亚瑟的话语，“特伦索斯特黄铜书”的震颤更加剧烈，但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继续翻开黄铜书页，艰难写下保护自己的规则。

　　“‘特伦索斯特黄铜书’是最珍贵的黄金脆皮鸡……”

　　新一轮的循环开始了。

　　亚瑟也不着急，等“特伦索斯特黄铜书”自行崩溃，才是他解析“失序之国”污染的时候，现在的他需要继续“织毛衣”。

　　这都是能帮他完成目标的“柴薪”，已经达到一种非常可怕的规模。

　　圣密隆之行带来了量变。

　　因为“战神”和战神教会的被动赠与，他与整个弗萨克帝国的变化与混乱产生了关联，这比硬蹭鲁恩和因蒂斯的关联更加紧密，质与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要走扎哈尔也有这部分原因。

　　他并不介意迷雾城里再多一双眼睛。

　　有些东西就算不需要也不用全部拒绝，漏洞这种东西是没办法全部封堵上的，发现越多，处理就越多，处理越多，只会发现更多，留点漏洞让别人利用对所有人都好。

　　这是“混乱”的格言！

　　再过不久他就能点燃“柴薪”了。

　　这比计划中最早的时间节点提前了接近一年。

　　只差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

　　想到诸神打算限制自己，亚瑟瞥了眼旁边仿佛陷入鬼畜的“特伦索斯特黄铜书”，又看向下城区面包剧场里正在观看新剧目的叶夫卡，他嘴角微微上扬，抬起手用食指卷住凭空出现的数十根灰白色变化丝线，探入自己身上犹如水银般沉重的混乱迷雾中。

　　当所有变化丝线全被消耗掉，他才像是捏住什么般缓缓向外拉。

　　那是猩红刺目的一根混乱丝线。

　　丝线绷得笔直，红的发光，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的动作还在继续，受到牵引，水银般堆积在他身上的混乱迷雾很快开始抽丝，以他手中那根混乱丝线为轴，一根根、一缕缕成螺旋状纠缠着被抽离。

　　数量越来越多，距离越来越远。

　　直到抽出第102根再也无法继续，他才反手抓住所有混乱丝线，卷成新的“毛线球”放在旁边，算上“织毛衣”消耗掉的，这样的“毛线球”已经有17个，再有11个左右他晋升序列1的仪式就能完成。

　　其实，他的晋升仪式在蹭到鲁恩和因蒂斯的关联时就可以尝试完成。

　　是他自己选择了延后。

　　和必定很难获得的序列1魔药材料无关，而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得到了“特伦索斯特黄铜书”。

　　是的，莫名其妙。

　　他去圣密隆可不是为了得到这件“审判者”唯一性，创造“混乱”途径，服食魔药的目的也从来不是获得更高位格。

　　最终战胜“混沌之子”才是。

　　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从不在意方法是什么。

　　他去圣密隆是为了源自“失序之国”的污染。

　　这是自身超凡领域的尽头，蕴含着极致的知识和力量，对应这份污染的变化和混乱比源自“冥皇”的混乱与变化更适合他。

　　之前拉里昂身上的那些还不够。

　　远远不够！

　　拥有本体给予的“虚无疆域”烙印，亚瑟还可以短暂展现出碾压神灵的力量两次左右。

　　在当前局势下，强势出手的容错率太小。

　　诸神也不打算再给他机会。

　　所以，他要换个思路。

　　只要从“失序之国”的污染中获得足够份量的混乱迷雾凝聚出“混乱篇章”，就能让他的积累产生质变，跨越序列1，稳定拉近与诸神本质上的差距。

　　到那时候，他才能随意选择是强抢，还是看戏。

　　完成这个目的需要近距离接触“特伦索斯特黄铜书”。

　　一瞬间就足够了！

　　“战神”无法阻止他收取混乱迷雾。

　　为了达成目的，亚瑟都做好了损失神灵化身的准备。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战神”在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旧日化身的情况下，还会把“特伦索斯特黄铜书”给自己。

　　作为交换的条件根本不对等。

　　就算是被“失序之国”污染，“特伦索斯特黄铜书”也是能影响神灵的强大封印物。

　　这无疑是给喜欢搞事的亚瑟送了一把刀。

　　还是立刻就能捅死人的刀。

　　因为那一瞬间获得的变化和混乱太多，亚瑟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混乱”和“终结”的碰撞更是让他清晰感觉到巴德海尔想要成为诸神黄昏的意志。

　　强烈而坚定！

　　如同黑暗深处的无和死亡尽头的空。

　　这种感觉比“黑夜”和“冥皇”更让他不适。

　　为了不被“黑夜”、“战神”和“死神”的厮杀溅一身血，亚瑟决定适当调整自己的计划，免得刺激这几个权柄克制自己的家伙。

　　至少现在不能。

　　趁着改针添加毛线的空挡，他用意念唤出淡金色信息面板，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几个家伙的头像点开，编辑好几条消息然后发送。

　　……

　　迷雾城附属世界，黄金之国。

　　名为翠绿故土的大陆上，在半空缓慢航行的“黑皇帝号”留下了一条由废墟焦土形成的道路，在前方是张开巨大半球形彩虹结界的宝石王国。

　　这是翠绿故土唯一还在反抗的国家。

　　青金石王国！

　　其他国家不是臣服于“五海之王”，就是被“黑皇帝号”攻破有着各种传说的都城，取走它们王的身躯装点王冠与权杖。

　　宝石人和金属人放下了仇恨，一起退守到最后的都城。

　　可它们什么也做不了。

　　面对越来越强大的“五海之王”和“黑皇帝号”，它们最终只能依靠青金石王宫“永恒闪耀的摇篮”阻挡敌人。

　　这是传说中最强大的守护。

　　除了依靠守护，它们并没有放弃战斗。

　　青金石王宫的魔导炮攻击似乎永远无法命中目标，那一阵阵连续轰鸣里透着无力，飘飞在半空的水晶镜照不出“黑皇帝号”，只能像无头苍蝇般乱飞，裹着无形气劲的金属箭矢与长矛虽然可以来到“黑皇帝号”面前，但它们逃不过扭曲成一个个金属球的结果。

　　炸不开锋利的碎片，点不亮炙热的火光。

　　就算偶尔有几次攻击生效，也很难真正伤到“黑皇帝号”。

　　纳斯特已经在“黄金之国”征战近半年，宝石人炫彩夺目的魔法和金属人屏蔽神秘的战技已经被他摸透，再想像三个月前那样撵着他到处跑，甚至差点杀死他？

　　不可能了。

　　再也不可能了。

　　在一位“黑皇帝”途径的半神面前，失去未知就等于死亡，翠绿故土早就被他预定为自己的所有物，现在的他只是要将“五海之王”的威严烙印在子民心中。

　　至于是恐惧，还是敬畏？

　　不重要！

　　统一翠绿故土后，他还要对抗海外诸岛，灰烬荒原和曙光号，海外诸岛是个统称，生活着一些喜欢海洋环境的石人，而灰烬荒原是另一块石人和人类战争还未结束的大陆。

　　至于曙光号？

　　这个画风特别的名称是指停在外太空的科研空间站，属于人类，他们原本就是生活在翠绿故土的人类，一直想着夺回家园。

　　这次翠绿故土内乱让他们察觉到了机会。

　　获得巨大好处的机会。

　　宝石人和金属人是石人中极其稀有的品类，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对石人，它们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源，人类需要它们的身体推进文明等级，而石人想要吞食它们获得进化。

　　这种利益会让他们的攻势格外猛烈。

　　但纳斯特丝毫不担心，当青金石王国选择臣服的时候，他就能完成仪式，以最完美的状态晋升序列2成为天使。

　　一位“黑皇帝”途径的天使再掌握一个由祂统一的帝国，祂就是无敌的！

　　与国度共生，能集合一国之力。

　　随着“黑皇帝号”临近青金石王宫，端坐于王座的纳斯特双眼微眯，逐渐露出浅淡笑容，他的视线穿过彩虹结界落在青金石王宫最高的高塔上。

　　那里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目光锐利，面容雕刻精致，有一头坚固又柔软，蓬松如云雾的红宝石长发，身穿一袭白色连衣裙的红宝石女人，它身后还有两个翡翠人和一个赤铜人。

　　一看到它们，纳斯特就感觉到身体各处隐隐的刺痛，心脏更有种几乎要裂开的感觉。

　　这都是曾让他受伤的老对手。

　　那个红宝石女人就是差点杀掉他的家伙。

　　每次想起它驾驭宝石飞龙突破重重阻隔，来到“黑皇帝号”上一剑刺穿他心脏的模样，纳斯特都会不自觉兴奋起来。

　　敢于挑战王权的家伙，他实在太久没有遇到过了。

　　感受到青金石王宫中的绝望与恐惧，他轻敲王座扶手，轻声说道：

　　“动手吧。”

　　得到命令，脚下垫着个木台，头带防风镜的恩维摆正船舵，然后将一只手按在船舵中间的水晶球上，双眼亮起琥珀色流光。

　　这一瞬间，笼罩青金石王宫的彩虹结界在他眼中变了模样，由大量杂乱点和线构成的半球形一步步变得简略，很快就少了一大半被他把握住规律。

　　“数据收集完成，攻击方程式计算完毕，击破方案确定，‘黑皇帝号’，出击！”

　　在他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中，“黑皇帝号”的船首和船侧伸出一个个炮口，奇异的光芒在其中汇聚，它们逐渐变得无光、无声，然后……发射！

　　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笼罩整座青金石王宫的彩虹结界同时有9处发生爆炸，接着是13个，然后是7个，再是11个，最后轰的一声彻底破碎。

　　前后只有4秒！

　　宝石人和金属人最后的希望破碎了！

　　传说“永恒闪耀的摇篮”破碎了！

　　它们的翠绿故土，破碎了！

　　看到这个结果，纳斯特满意点点头，他正想站起身收获自己的王国和子民，他面前突然亮起一个淡金色的信封符号。

　　很显眼！

　　不只是他，恩维面前也有。

　　这是来自迷雾城的通讯，大部分时候需要他们主动唤出信息面板才能看见，少数被设置为特别关注的消息会漂浮在视线角落，不太会影响他们的视线。

　　像这样突然弹出，还这么显眼，他们都是第一次看见。

　　陌生不影响他们知道这很重要。

　　于是他们点开了消息。

　　……

　　靠近神战遗迹的断海，“黑色郁金香号”暂时停在这里，“地狱上将”站在船头眺望断海对面属于神战遗迹的金色海洋。

　　像是一具尸体，又像是一尊石像。

　　海面也无风无浪。

　　这种死寂持续了很久，直到“黑色郁金香号”的船舱深处传来一道空洞声音：

　　“去南大陆。”

　　听到这话，“地狱上将”僵硬转过头，看着船舱方向“切”了一声，然后就老老实实去掌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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