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三封信

　　亚瑟很清楚凭空抹除规则网络中最高权限记录的力量是什么。

　　那是“隐秘”！

　　要达到无声无息干涉迷雾城规则网络的程度，很大概率是“黑夜女神”亲自出手了。

　　想知道祂之前做了什么？

　　只能猜。

　　从过去的“厄运女神”到现在“黑夜女神”，这位神灵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如果祂做的足够小心，外人连猜的机会都没有。

　　亚瑟不想猜。

　　诸神忍不住亲自下场才是他期望的。

　　安静看着最后那份“直播”备份被抹除片段，他没有尝试阻止或挽留，也没有趁着备份文档彻底消失前浏览一眼。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惊讶变成玩味，手中那两根黄金长针来回好半天都没有完成一次编织。

　　他有点好奇“黑夜女神”会怎么应对几乎崩盘的故事走向。

　　都是各个时代的胜利者和幸存者。

　　没有那么简单。

　　局面之所以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亚瑟的因素只占很小一部分，更大的原因还是某些存在需要机会，而他带来的“变化”和“混乱”提供了这种机会。

　　是祂们选择了打破平衡。

　　但这远远不足以直接锁定最终的结果。

　　“你们的底牌会是什么呢？”

　　发出满是好奇的声音，亚瑟的视线扫过所有信息面板，他的双眼隐隐发着光，嘴角的笑容没有掩饰那份兴奋。

　　随手将所有信息面板挥散，他继续编织那件只剩少许袖口的毛衣。

　　很快了。

　　前菜已经端上，汤品也正盛放到餐具中，主菜可不能迟到。

　　……

　　3月12日，“伟大航道”通往南大陆的出口。

　　“黑皇帝号”出现了！

　　它没有任何掩饰的出现在西拜朗近海，然后在引发大量恐慌后消失不见。

　　就像戴安娜猜测的那样，随着消失许久、甚至取消一次海盗聚会的“五海之王”纳斯特重新出现在外界视线里，三天后，“黎明号”和“神秘女王”也来到了南大陆。

　　两位海盗王的出现引发了大量猜测。

　　神秘世界因为突然多出两位地上天使变得寂静。

　　尤其是因蒂斯相关的势力。

　　有着特殊关联的祂们先后出现在局势混乱的南大陆，让人不得不想起早先关于罗塞尔复活归来的传言。

　　为此，因蒂斯的权力核心已经连续召开了好几次秘密会议。

　　摩斯苦修会的十位支柱久违的齐聚。

　　灵教团数个重要分支的活动全都暂停下来。

　　七大正神教会的反应各有不同，其中以风暴教会的行动最为激烈。

　　就像是早早准备好般，十艘悬挂鲁恩旗帜的钢铁舰船分别从普利兹港和恩马特港出发，去往五海的各个预定地点。

　　变化正在发生。

　　越来越多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走下来，回到现实的世界，融入普通人的社会。

　　可在普通人的视角中，海盗王的目的没有那么复杂。

　　比如……黄金！

　　于是，一场属于海盗和冒险家的狂欢开始了。

　　当人们视线的重点落在海上，他们才发现最后一位海盗王“黑座之王”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注意到的时候，“黑座之王”的旗舰和附属船队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更新情报。

　　原来，风暴早已来临。

　　从新晋海盗将军“黄金上将”的“传奇探索者号”出现开始，接着是“地狱上将”的“黑色郁金香号”，再是“星之上将”的“未来号”。

　　他们来到南大陆的情报逐渐被各个组织获得。

　　没多久，“深海中将”哈尔·康斯坦丁和“黄昏中将”布拉托夫·伊万也消失在时常航行的海域。

　　有消息称在南大陆看见了他们船员。

　　至此，除了“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所有海盗将军都来到了南大陆。

　　淘金的热情被彻底点爆。

　　在海上遭遇海盗的消息快速减少着。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去南大陆争抢数之不尽的财富，可航行在苏尼亚海上的“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知道不是。

　　在第二次被鲁恩的钢铁舰船袭击时，她就明白鲁恩在趁机清洗海上势力。

　　态度坚决且手段粗暴。

　　配合“仲裁人”那种削弱神秘然后增强现实的力量，如果不是西索恩给“黄金梦想号”施加了“乘风”和“破浪”的生命树阵图，能对抗规则、风暴和海洋三个领域半神层次的力量，她和她的船员已经遭遇炮击变成别人的战利品。

　　又或是成为献给海洋的祭品。

　　通过占卜确定已经摆脱钢铁舰船的追击，又继续开启生命树阵图十分钟，艾德雯娜才停下来，仅维持干扰占卜的守护力量。

　　通过短距离传讯的秘术告诉所有船员已经安全，她略感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坐回书桌前的座椅上。

　　桌上有并排摆放的三封信。

　　这是达尼兹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信。

　　“船长，我是贾巴……狗屎的贾巴，该死的贾巴，我是达尼兹！

　　“救命啊，船长，一定要救我啊！

　　“今天是我被罗杰冒险团绑架的第8天，他们的目的地是南大陆，走的是底里纽斯那条官方航线进入‘伟大航道’，您如果收到信能在10号前抵达底里纽斯就可以拦住他们。

　　“对了，要陈述情报，船长罗杰是个白痴，是‘水手’途径的序列9，有一些风暴与海洋领域的符咒，超弱的，我一拳就能打得他叫爸爸。

　　“副船长雷利很强，很擅长战斗，两招……不对，是十招战胜了我。

　　“看不出是哪条途径，至少是中序列，他一个人就干掉了波比那艘贩奴船，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怕‘大奴隶主’切尔克的报复。

　　“剩下的就是船医库洛卡斯，他是个贪财的神经病，根本就是个庸医，什么毛病都让多喝热水，狗屎，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常识？

　　“关键是……我居然打不过他！

　　“罗杰冒险团除了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每天都让我工作，动不动就威胁我，说是要把我拿去换赏金，好累，好辛苦，船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啊！”

　　……

　　“船长，我是贾巴（划掉），我是达尼兹啊！

　　“今天是我被罗杰冒险团绑架的第21天，太好了，幸亏船长没有及时收到信，不然我就是超级大蠢货了。

　　“他们居然干掉了追上来打劫的‘金喇叭号’，‘金喇叭号’的船长皮耶罗可是‘水手’途径的序列6啊，还打过船长的主意，居然一个照面就被解决了。

　　“您知道操控别人战斗是什么能力吗？

　　“还有投掷看不见的细针。

　　“除了比较明显的操控火焰，雷利和库洛卡斯还有这两种能力，库洛卡斯还不确定，但雷利真的很强，不弱于任何一位海盗将军。

　　“我现在看着皮耶罗每天在甲板上老老实实打扫卫生都感觉很慌。

　　“不不不，我比那个文盲有用多了。

　　“嗯，我得备课，对，就是备课，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明天要教导那几个蠢货什么东西。

　　“对了，船长，你知道吗？罗杰冒险团真的是一群神经病，他们简直把‘伟大航道’的航行当成旅行了，都说了有危险，他们居然还是靠近过去，不仅靠近过去，他们还下船登岛！

　　“真是有病。

　　“如果不是逃跑的时候会惊慌哭喊，我都以为他们根本没有脑子，还好，他们没有想进入屏障岛退潮时的黑渊里看看。

　　“还有啊，我发现罗杰冒险团的家伙都信仰着‘海神’，还挺虔诚的，我是不是也要信一信？

　　“再过几天我们就会抵达南大陆的凯撒港，我会找机会把信留在联络点，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能收到信，我想您……您的课程了，我也想‘黄金梦想号’……”

　　……

　　“船长，我是贾巴……额，这个破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达尼兹，达尼兹啊！

　　“那个，您不用想办法救我了。

　　“这些家伙其实对我还不错，虽然相处起来有些气人，但吃喝没有苛待，收获也按规矩分了我一份，雷利先生还教我格斗技巧……

　　“说起来，南大陆这边真乱啊，自从出了凯撒港就跟穿越到古代一样，路面越往后越破，稍微远离一点去首都的主干道就全是野路。

　　“没有自来水管，没有煤气管道，没有清洁工……

　　“那帮拾荒者真是可怕，五六岁的小鬼就能偷走我们的钱包，就跟灵活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差点就被他们跑了。

　　“不只是孩子，大人更狠！

　　“他们白天就敢把人堵进巷子里，不仅要钱，还要人，他们就是那群奴隶贩子的鬣狗，治安官不仅不会管，还会等他们完事后上来收钱。

　　“如果我没听错，那好像是……交易税？

　　“狗屎的交易税！

　　“怪不得在街上看不见土著的女孩，连女人都很少，这帮拾荒者对自己人比对外来者还狠，还承接一种定制骨骸的业务，什么五个月男婴的尾骨，50岁女人的盆骨等等，都是用来制作所谓的艺术品。

　　“普德恰卡也算是西拜朗第二层次的繁荣城市吧？

　　“真是开了眼界。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也因为很多看不顺眼的事情动了手，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是英雄，可他们一点都不感激我们，反而仇恨我们，还想杀死我们。

　　“明明被欺辱、被折磨成那副样子。

　　“为什么呢？

　　“雷利先生说我们只是过客，拯救不了他们，在他们心中，只有死亡才是拯救，可在信仰‘死神’的国度，自杀是一种亵渎神灵的严重罪行，我剥夺了他们获得救赎的机会，让他们必须承受更多苦难。

　　“这就是仇恨我们的理由吗？

　　“是不是有点离谱？

　　“怪不得雷利先生后来再也没有出过手，不行！我忍不了，真是一帮蠢货、软蛋，我要用‘挑衅’骂醒他们，全都有手有脚，死都不怕了，居然还能这么窝囊？

　　“额……我好像闯祸了。

　　“在来到下一站柏坎时，我发现自己的‘纵火家’魔药居然彻底消化了，我询问雷利先生是怎么回事，可他只是思考一会儿就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让我自己去酒馆打听。

　　“原来是普德恰卡那边发生了暴乱，连邦长都被砍了脑袋，好像挺严重的……

　　“雷利先生说我很幸运，已经明白了‘火’的真谛，将来或许有机会成为半神。

　　“可我不懂啊！

　　“但雷利先生不愿意继续解释了，真是可恶啊，话说一半不怕烂舌头吗？

　　“不过，雷利先生说可以给我一份‘猎人’途径序列6‘阴谋家’的魔药，条件是在他离开队伍去办事的时候保护罗杰冒险团。

　　“就这？本大爷答应了。

　　“接下来无法再给船长写信了，距离达廷巴克图沙漠只剩下三天路程，我们的目的地是‘黄金绿洲’，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真是期待啊。

　　“您永远的水手长，达尼兹·奥里。”

　　读完达尼兹的三封信，艾德雯娜眼中浮现担忧的神色。

　　从第一封信的抗拒到第二封信的接受，再到第三封信的融入，达尼兹的心态变化很明显。

　　信仰所谓“海神”的罗杰冒险团，还有贾巴这个名字，都让她有不好的感觉。

　　再怎么蠢笨都是自己认可的学生。

　　她不希望达尼兹出事。

　　可从她晚了两天才收到第一封信开始。

　　一切都晚了。

　　西索恩曾预言达尼兹这次离开会遇见他命中注定的转折，只要能活下来，必定拥有光明的未来，有机会站在神秘世界的顶端。

　　基于这个原因，她没有立刻赶往南大陆。

　　按时间推算，她收到第二封信的时候，达尼兹已经抵达“黄金绿洲”，不管她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仿佛是注定的命运。

　　神秘世界的任何馈赠都需要付出代价。

　　南大陆的冒险或许能让达尼兹获得巨大收获，可收获越大，支付的代价也就越多。

　　那句“您永远的水手长”让她很受触动。

　　想到西索恩在知识教会的特殊身份，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叹息一声，左手拿出一张仿佛制作时参杂大量金粉的柔软纸张，右手虚握捏住一支红白拐杖糖造型的奇特铅笔。

　　她要写信！

　　写给联系方式被家中长辈当成秘密保存百余年，就算她从未联系过，收到信也一定会帮助她的长辈。

　　那是“神秘女王”贝尔纳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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