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错位的两人

“我是佛尔思·沃尔，一个普通的……  
      “作家？  
      “好吧，这么介绍实在太普通了，应该是美丽的、优雅的、才华横溢的畅销书作家。  
      “早些时候，我还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因为才华难以隐藏，再加上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化妆、不喜欢社交、不喜欢……所以，我选择了改行，期间认识安丽萨太太，有机会成为非凡者接触神秘和超凡的世界也是重要原因。  
      “除去畅销书作家这个明面上的身份，我的其他身份都不太能见光。  
      “我是隐秘组织塔罗会的‘魔术师’小姐，表面上信仰着‘蒸汽与机械之神’，实际上却信仰着伟大的‘愚者’先生，已经配合其他成员多次阻止邪神的图谋。  
      “我还是迷雾城半神洛蒂女士的契约者，她说自己是被亚伯拉罕家族排挤才加入迷雾城。一次来贝克兰德执行任务，她发现了我和安丽萨太太的关系，于是强迫我签下契约，要我在将来为她提供亚伯拉罕家族的情报，寻找家族核心驻地的位置。  
      “我很恐慌，也很无助，契约让我无法对别人说出这些事，否则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  
      “还好，‘愚者’先生愿意给予我庇护，让我在必要时候不会受到契约的约束和伤害。  
      “‘倒吊人’先生说过，危险也是机遇，经过思考，我最终没有请求‘愚者’先生为我消除契约，而是继续和洛蒂女士保持联系。  
      “直到我遇到安丽萨太太丈夫的家人，同为亚伯拉罕家族的劳伦斯先生，然后被他拜托着将遗物送给我后来的老师，多里安先生。  
      “我从来没有面临过这么为难的时候。  
      “当老师提出想要收我做学生的时候，我无比焦虑，无比苦恼，想要告诉他洛蒂女士的事情。  
      “可是我不能，契约让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无法欺骗甚至伤害这样一位善良的老人，更别说他背后还有一个大家族。  
      “于是，我主动提到了亚伯拉罕家族，提到我已经通过安丽萨太太的遗留成为非凡者，提到我在贝克兰德遇见过被鲁恩官方狩猎的那位迷雾城半神，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提醒老师。  
      “可我没想到，这反而坚定了老师的想法。  
      “老师承认了自己是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也告诉我那位被鲁恩官方狩猎的迷雾城半神，就是他们家族的最强者，一位处境极其尴尬的族人。  
      “我从老师口中知道了另一种洛蒂女士，一位智慧勇敢，不畏惊险，有担当，有坚持的真正贵族，而不是只会分享家族荣光的庸人。  
      “这让我有些恍惚，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洛蒂女士，就这样，我还是成为了多里安先生的学生。  
      “定期联络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和老师对她的评价通过信使告诉了洛蒂女士，想知道这位似乎对家族抱有怨气或恶意的女士有什么反应。  
….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对方只亚伯拉罕家族核心驻地的位置，不断询问我和老师见面的细节，以及老师身上携带的物品。  
      “她会不会是……精神分裂？  
      “就此，我开始在‘正义’女士和‘倒吊人’先生的教导下应付洛蒂女士的定期联络，尽可能远离亚伯拉罕家族的内部事务。  
      “就像那句奇怪俗语说的，面对糖衣精心包装的炮弹，要把糖衣收下，然后扔回炮弹。”  
      ……  
      “老师对我很好，始终对我抱有莫大的期待，希望我能在晋升半神后为他们确认一件事。  
      “那就是确认差点把我折磨疯的‘满月呓语’到底在说什么，以及它具体来自谁，老师和他的族人们都希望能够确认。  
      “是的，老师使用的单词是确认，而不是知道，就好像他们已经获得了某个不愿意相信的答案，想要得到另一个不同的答案。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是那位？  
      “我没有问出这个问题，我能感觉到，提到这件事时，老师的情绪很低落，很伤感。  
      “老师告诉我，这个尝试的危险对半神来说可以承受，让我放心。  
      “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有‘愚者’先生的庇护，根本不会有危险。  
      “而且，就算不是为了报答老师的恩情，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这种来自‘门’先生的呓语差点夺走我的生命和人生，如果不是得到‘愚者’先生的眷顾，我早就失控变成怪物了。  
      “我非常想知道祂在说什么。  
      “是的，‘愚者’先生已经告诉过我‘满月呓语’来自谁。  
      “只是我无法解释这个信息的来源，也没有从老师这里得到过‘门’先生的信息，所以打算等到成为半神的时候，听清楚‘门’先生呓语的内容再一起告诉老师。  
      “这件事比我想象的更简单。  
      “有洛蒂女士、老师和塔罗会各位的帮助，我的晋升和扮演都很顺利，尤其是格尔曼……不不不，应该是‘世界’先生，他愿意将《罗塞尔传奇》租借给我们阅读。  
      “那篇《孤独的旅行者》很有趣，每次阅读都能让我有新的收获。  
      “不知不觉我就消化掉‘记录官’魔药，可以尝试晋升序列5‘旅行家’了。  
      “我打破了亚伯拉罕家族的晋升记录，不到一年就从序列7‘占星人’晋升到序列5‘旅行家’。  
      “当我把这个喜讯写信告诉老师时，他也很开心，不仅亲自来到贝克兰德将‘旅行家’的魔药配方和两件魔药主材料交给我，还将‘莱曼诺的魔法笔记’这神奇物品送给我，并郑重邀请我在今年5月底参加亚伯拉罕家族的集会。  
      “说是共同见证亚伯拉罕家族命运的转折。  
      “这让我很惊讶，也很惶恐。  
      “了解过老师家族遭遇背叛的那段惨痛过往，再加上立场奇怪的洛蒂女士，我一直尽可能避免了解亚伯拉罕家族的内部事务，老师也没有对我提出过类似请求，我们都默契的保持着安全距离。  
….

      “可信任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这不行，这不行，我不能参与这场集会，我会把厄运再次带给老师和他的家族。  
      “我请求‘愚者’先生给予庇护，暂时屏蔽契约的影响，把包括自己得到一位伟大存在庇护在内，关于洛蒂女士的所有事情都写信告诉了老师。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想，没有想自己的以后，没有想‘愚者’先生会不会介意，也没有想可能来自洛蒂女士和老师家族的报复。  
      “我的生活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  
      “快一周没收到老师的回信，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休出任务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我自己，感觉有些太安静了。  

      “成功晋升‘旅行家’的喜悦没有人可以分享，也没心思写新书，感觉有些无聊。  
      “但生活总要继续，或许，老师只是正在忙……  
      “摆脱悲伤和颓废的状态，我开始在关于‘我’的‘记录’里记下这些秘密，尝试总结序列5‘旅行家’和提前扮演序列4‘秘法师’的方法。  
      “这是我在‘记录官’阶段形成的习惯。  
      “洛蒂女士说过，‘记录官’是‘学徒’途径产生质变的一个关键序列，从行为到思想，从被动到主动。老师也说过，‘记录官’的扮演方式多种多样，抄写、代写、创作、改写、誊写等表象的记录方式都被证实成功有效，并没有固定的规律和套路。  
      “基于这些提醒，再结合那篇《孤独的旅行者》，我做出了更适合自己的尝试。  
      “比如以记录自己为基础去记录这个世界，记录熟悉，记录陌生，记录幻想与现实，记录神秘和超凡，记录自己能接触、了解的一切。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尤其是我把这些‘记录’进行市场化再创作后进行公开发表，魔药有消化迹象；改造一种生僻文字用来誊写故事，将其做旧后留在一些遗迹里，哪怕长时间不被人发现，也能成功消化魔药。  
      “很奇妙，‘学徒’似乎比‘占卜家’和‘偷盗者’的扮演更自由，更看重‘我’的反馈。  
      “曾经做过的那些尝试，居然在我晋升‘旅行家’的时候，也出现魔药被消化少许的感觉。  
      “我想，‘旅行’应该是身与心的收获，我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去过太多地方旅行，但我的心灵已经领略过很多风景。  
      “就像《孤独的旅行者》里面那句话：  
      “旅者带来传说，人们听着故事，旅者带走故事，人们看着热闹，孤独的旅者永远在路上，只有传说和故事陪伴着他，拜访一个个未知与一份份遗忘，然后向其他人讲述传说……”  
      ……  
      “我收到了老师的回信！  
      “等等，我的‘记录’怎么越来越像日记了？难道是我到了所谓的更年期，不会吧！  
      “啊，不对不对，重点是我收到了老师的回信，这封信的内容实在是让我太震惊了。  
….

      “我，惊呆了！  
      “原来之前老师在收到我的信后，就带着疑惑去见了洛蒂女士，去见了洛蒂女士，女士……  
      “啊，怎么会有这种展开啊！  
      “原来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吗？这会不会太羞耻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年轻了，这才只是开始。  
      “原来洛蒂女士一直在逗我玩，其实她早就认识我了，而老师在决定收我做学生的时候，已经询问过洛蒂女士的意见，她当时就有明确告诉老师我是亚伯拉罕家族那个预言里的那位‘学徒’。  
      “这，这，这……  
      “等等，什么叫亚伯拉罕家族预言里的‘学徒’？  
      “等等，什么叫洛蒂女士早就认识我了？  
      “等等，什么叫休推荐了我？  
      “等等，休？  
      “通过老师的讲述我才知道，原来休早就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加入了迷雾城，现在已经是迷雾城骑士团驻贝克兰德的情报官。  
      “这，这，这……  
      “她当初为了帮我换取外面始终找不到的‘戏法大师’以及后续序列的魔药配方，多次前往神秘屋这个出售神秘侧相关物品的店铺，询问对应的魔药配方、魔药材料和相关情报，又极少真的购买什么。  
      “很明显，她想要‘学徒’途径序列8和序列7的配方和材料，却在短时间里买不起，打算在分开在迷雾城内外获得。  
      “这就引起了洛蒂女士的注意。  
      “外界需要这么麻烦收集低序列‘学徒’途径配方和魔药材料的人很少，塔玛拉家族和灵知会的成员不需要，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更加不需要，在洛蒂女士的认知中，需要做这种事的只剩下极光会。  
      “这就让她无法忽视了。  
      “理性的推理和灵性的触动都让洛蒂女士决定这件事。  
      “通过占卜和情报调取，她发现了我和亚伯拉罕家族的关联，于是召来了休。  
      “在和休面谈的过程中，休几乎把我夸成一个完美的人，想要推荐我成为亚伯拉罕家族成员的学生，不用再偷偷承受‘满月呓语’的折磨。  
      “她知道！  
      “她居然一直都知道！  
      “她只是不想给我制造压力，默默在暗中寻找帮助我的方法。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么自然就接受了我抽烟的坏习惯，连我说要尝试那些违禁品时，她也只是口头上阻止，并没有付诸行动。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天啊，怪不得我跟她说我得到‘戏法大师’魔药配方那天，她的表情会那么奇怪，她该不会是……刚好得到了魔药配方想要送给我吧？  
      “不会吧！  
      “啊，我，我还调侃她一直找不到自己后续的魔药配方，我……我真是该死啊！  
      “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呜呜呜呜……”  
      一个把头埋进被子里的颓废女士发出了连续悲鸣，漂浮在身旁自动书写着的吸水钢笔在笔记本上一阵乱画，画花那些已经写好的内容。  
      这种古怪动静被和她同居的朋友发现，出于关心，正打算出门的她对紧闭房门的卧室喊道：  
      “佛尔思，你再不起床晒晒太阳，身上就要长蘑菇了，月底还要参加那么重要的聚会，不是要准备衣服和鞋子吗？你赶紧起床啊。”  
      她们就是佛尔思和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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