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社

两人走出教室了才知道风雪到底有多大。

        昏暗的天幕之下，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中。

        寒风照旧凛冽。

        柚叶心一横，一头扎进苍茫大雪中，雪花带来的冰冷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一手拢着带土的围巾，一边小心翼翼地踏上凸起的地面，高高束在脑后的黑发随着她小步的动作一甩一甩。

        带土紧跟着她的步伐。

        然而走了没几步之后……

        “啪叽——”

        “啊啊啊啊，哎呦！”

        柚叶的一只脚还抬在空中，后面就传来了有人摔倒的声音。

        柚叶：……

        这倒霉孩子。

        她转过头，扑簌而来的雪花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无奈地看向努力站了起来的带土，关怀智障般问道：“我说，你没事吧？”

        “啊，啊，没事没事，只不过一不小心就……”带土傻笑着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朝柚叶举了举手，又转了一圈，示意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带土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膝盖很疼，裤子也被积雪浸湿，冷风一吹就成了冰坨坨般的存在，又冷又重。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抬眼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只是雪太大了，糊住了他的护目镜，只能朦朦胧胧地看清了她发丝的颜色，是宇智波家最常见的黑色。

        “笨。”

        她的声音立刻弥散在茫茫大雪中。

        带土翕动了一下双唇，刚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眼前却突然出现柚叶递过来的一只手，他的双眼微微睁大，下意识地抬头看她。

        过了几秒，他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将护目镜拆下，揣在口袋里。

        眼前的少女依然摆着那张被冻得僵硬的脸，从发丝到脚都写满了“快点”、“我要回家”这样的字样。

        带土踌躇了一下，刚打算把手放上去的时候，柚叶就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像是为了打破僵局，她偏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捏了捏脖子上的围巾，声音微微带着些窘迫，问：“那个，你冷不冷，要不我把围巾还给你。”

        闻言，带土立刻憋住了一个快要冒出来的喷嚏，他擦了擦鼻子无意识间流出的清涕，爽快地说：“没事，柚叶，我不冷。”

        柚叶却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她张了张嘴，轻轻地“嗯”了一声。

        像是想到了什么，再启程的时候，她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会去注意身后的动静——如果带土再跌倒的话，她来得及拉他一把。

        好在这种蠢事只发生了一次。

        茫茫大雪很快就将道路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不在村子中枢的族地近在眼前。

        大门上画着的代表着宇智波的团扇族徽在雪中显得更为肃穆庄严。

        “到家了。”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瞅着对方被雪掩盖的模样笑出了声。

        他们迎着风雪，穿过长而安静的街道，两侧的商铺上均挂着绘有团扇族徽的门帘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自木叶隐村创立以来，宇智波一族就存在了，它本就是木叶最自信的大族之一，生在此地，柚叶与有荣焉。

        在视线触及到族徽的那一刻，她的眼里流出一丝淡淡的骄傲，随即很快就平淡下去。

        “带土，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柚叶的步子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埋头认真走路的带土，视线扫过他那条已经濡湿的裤子，别扭地解释了一番：“如果你回去的话，还要自己烧饭吧。”

        带土猛地停住脚步。

        “嗯……啊啊啊？”他下意识地将脏裤子往后藏了藏，问：“这样可以吗？”

        “这有什么啊，带土。”柚叶拍了拍头顶的雪花，往冻得通红的掌心哈了一口气，“快点走吧，雪太大了。”

        ……

        庭院里那棵形单影只的樱花树只剩下了干枯细瘦的枝桠，堆簇着团团细碎的积雪。

        昏黄的庭灯早已点亮，透出淡淡温暖。

        紧闭的门此刻正微微透着点缝隙，想来是明树为了方便她而打开的。

        柚叶莞尔，她掸了掸身上的积雪，伸手推门而入，暖意瞬间驱逐了寒冷。

        “我回家了。”

        明树端坐在客厅里，拿着卷轴细细看着，他被柚叶的声音惊动，抬起头来，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在看到带土的那一瞬，明树愣了愣，然后才笑着道：“欢迎回家。”

        他撑着手想站起来，柚叶两步并一步地快速走到他身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就坐着吧，哥，这是我的同学，宇智波带土。”

        被点到名字的带土抬了抬自己的护目镜，标准地鞠了一躬，大声说道：“前辈好！我就是立志当火影的宇智波带土！”

        明树：……

        他微笑着回答：“我知道，不用喊我前辈，叫我明树就好。”

        顿了顿，明树意味深长地说：“当火影是个很伟大的理想，但是我相信你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吧……这可不简单哦。”

        带土并没有被明树的话打击到，他两眼放光，盛满了坚定，“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柚叶偷偷凑近明树的耳旁，凉凉道：“他就是个笨蛋——哥！”

        明树往柚叶的后脑勺上轻糊了一巴掌。

        遭到打击的柚叶不由地撇了撇嘴，站起身往厨房间走去。

        他收回手，敛下眼眸，视线扫过桌子上的卷轴：“带土君，千万别介意，我妹妹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没有的事，其实……柚叶她人很好。”带土看了眼柚叶的背影，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少年眼中的真诚让明树怔忪了一下，他慢慢地勾起嘴角，状似随意地说道：“是吗？”

        “是啊！”带土立刻回答，他勾起手指认真地数着，“她会带我练手里剑，会送我新的苦无……”

        说的都是很细碎很平常的小事。

        明树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

        自己的妹妹当然是最好的。

        这样的日子他曾经也拥有过。

        他慢慢地转过头望着窗外那穿庭而过的飞雪，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日子。

        带土也愣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柚叶已经帮了他这么多。

        ……

        雪簌簌地下了一夜。

        第二天起早的时候，天地间触目皆白，上空仍飘零着细碎的小雪。

        这一天是初诣的日子。

        柚叶搀扶着哥哥，慢慢地往山间走去。

        通往南贺神社的道路被松软的积雪覆盖，不知名的飞鸟从头顶掠过，惊起簇簇下落的雪团，摔碎在地时发出“啪嗒”的声响。

        这种时不时就响起的声音，更是衬托出周围的寂静无声。

        山路崎岖难行，才走了一半的路，明树就已经满头大汗。

        他看了眼自己另一只空荡荡的裤腿，对着柚叶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又充斥着苦涩的笑容。

        论该如何安抚有战后创伤的哥哥

        柚叶呼出一口白气，她腾出一只手揉搓了一下冻僵的鼻尖，看向他的侧脸，“哥哥，没事吧？”

        “对不起……”明树低声说道。

        “你也是笨蛋吗？我们两个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啊。”柚叶瞪了他一眼，她的掌心向上摊开，两枚干净光滑的油钱露了出来。

        “是啊，我们两个是要永远在一起的。”明树凝视着两枚油钱，轻轻地说，“我跟你是一起的。”

        “嗯。”

        明树和柚叶永远是在一起的。

        柚叶抿了抿唇，指着伫立在半山腰的红色鸟居，催促：“快走吧，等会就会有很多人来了。”

        宇智波一族里还有很多人还在战场上，他们的家人会在这一天来替他们祈福，祝祷他们平安归来。

        明树的脚步却顿了顿，他往一个方向努了努下巴。

        紧接着……

        “喂！柚叶！”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稀薄的雪花遥遥地传了过来，飞鸟振翅的声音从林间响起，柚叶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毕竟这么元气十足的族人除了带土还有谁。

        明树站在一旁低低地笑了起来，与妹妹耳语：“他怎么这么有活力。”

        柚叶耸耸肩，无奈地转过头，意料之内地看到了熟悉的护目镜，正傻乎乎地朝她摇着手，他见到柚叶回头，便赶紧跑了过来。

        上坡的路有些陡，待他跑过来之后，气息就有些不稳，带土一边弯下腰喘着气，一边抬起笑得灿烂的脸，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地打招呼：“柚叶，明树哥，早上好啊。”

        “早上好，带土君。”明树拄着拐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少年，笑眯眯道：“我们正要去神社祭拜，带土君要一起吗？”

        “好啊！”带土握了握拳，小花花背景布再次升起，他往明树身前跨了一步，半蹲下来，“明树哥，不介意的话，就让我背你上去吧。”

        明树笑了笑，就要挣脱妹妹的手。

        “哥。”柚叶却犹豫地拉了拉明树的袖子。

        这家伙可是在平地就会摔倒的啊！

        你妹妹可比他稳得多了！

        明树却歪着头悄悄地对柚叶无声地笑了一下，他转头对着带土说了句“那就麻烦带土君了”后，直接往他背上一趴。

        带土“昂”了一声，说：“明树哥，你抓稳了！”

        说罢，就铆足了劲往上冲去，几瞬就不见了人影。

        柚叶：……忘了他经常背老奶奶回家了！

        她在原地木了一瞬后，赶紧追了上去。

        她可不想看到两个人一起从山上滚下来的惨景。

        万幸，这样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大家都平安到了南贺神社。

        独独供奉着宇智波所信奉的神衹的神社上绘着巨大的团扇标志，在无声而细密的小雪中显得很沧桑。

        抛油钱、鞠躬、鼓掌、再鞠躬。

        三人各自许下自己的心愿，抽了签纸，又真诚无比地挂上神树。

        薄如蝉翼却承载着美好愿景的签纸随着寒风轻轻摇摆起伏着，纸张与纸张发出的轻微摩擦声与雪落的声音混在一起。

        飞雪在排排签纸中穿过，一切安静又美好。

        柚叶仰着头踮着脚，艰难地将签纸挂上树枝后，她挪近哥哥，悄悄问道：“这样真的可以请来神明吗？”

        还未等明树回答，她又追问：“神明真的会庇佑我们宇智波一族吗？”

        “会的吧。”明树点了点头，为了让柚叶更加相信，他又重复一遍：“肯定会的。”

        柚叶又跑去带土的身边，悄悄地问他：“你许下了什么愿望呀？”

        戴着护目镜的少年嘿嘿一笑，朗声：“当然是成为火影啊！”

        柚叶好奇地问：“那野原琳呢？”

        带土自信十足：“等当上了火影，我一定会追到她的！”

        柚叶点头，斟酌着提议道：“要不等成为下忍了，就试着跟她表白吧。”

        恍惚间又回忆起午后的那个梦，带土的脸开始飞速涨红。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美的。

        他翕动着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柚叶飞速打断：“等你当上火影也太漫长了，说不定卡卡西都当过一轮了。”

        扎心x1

        想起自己那几样根本拿不出手的成绩，又想起了对手那令人叹服的成绩，带土深深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气馁。

        扎心x2

        柚叶看着他的面色颓废下去，一巴掌糊上他的肩头，“所以才要快点啊！带土，你还是不是个优秀的宇智波了？”

        带土仍旧举棋不定：“可是……”

        此刻，站在一旁偷听的明树见缝插针，凉凉道：“我说，各位，谈恋爱的同时也要保证学业啊！”

        话一出，他就看到两个孩子齐齐抱胸转头。

        “我才没有跟这个家伙谈恋爱！”x2

        明树：……

        我知道，但你们大可不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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