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楼道间的黑影

在已经异化的诡域中穿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路上众人就遭受了三次袭击，这还是高城一经验丰富提前规避的情况下。
  好在此时高城一四人基本上平安无事，现在的他们来到了2楼和3楼之间的楼梯拐角处再往上就是医务室所在的楼层了。
  “停！”
  高城一大喝一声并顺手拉住了魂不守舍向前走着的中森香织。
  此时众人顺着高城一的视线向上望去，顿时也被一番景象给震惊住了。
  台阶上密密麻麻地站着数不清的人形黑影，祂们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两个空洞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下方的高城一几人。
  “麻烦了……”
  高城一的声音中充满着戒备，不敢轻举妄动，两边就这么互相僵持着。
  直到……
  “嘻嘻~嘻嘻~”
  若有若无的嬉笑声在高城一耳边徘徊着，声音听着很是虚幻，如同醉酒后的幻觉一般。
  【糟了！】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高城一立刻警觉，然而就在他刚准备抬手画符的一刹那，神识突然疯狂报警！
  一股莫名而来的巨大压抑感、紧张感从他心底无缘由爆发开来，使得高城一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躲避。
  一滴汗水从高城一额头侧面流下，流过了太阳穴在经过脸颊的时候蹭地奇痒难耐，然而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高城一却依旧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感觉到非常多类似视线一样的东西落在自己身上，与此同时他的神识预警也越发地强烈！
  自知不是办法的高城一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楼上那群黑影空洞的眼神早已变成一对倒悬的月牙形状，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突然！
  像是察觉到高城一的视线似的，最前方的黑影在头颅下方裂开了一条缝并朝两侧弯曲出了一个极度夸张的弧线。
  “【嘻嘻~】”
  “【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若即若离的嬉笑声仿佛是一瞬间像一个暴徒一般闯入了众人的耳膜内，并在其中肆意破坏。
  一股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啊！”
  众人惨叫起来，即便是高城一也不得不躬起了身子竭力对抗着。
  然而在队伍最后方却还有一个人站在那，亭亭玉立。
  她就是高尾雅子！
  此刻的她脸上依然没有多少表情，对于众人的惨相她仿佛是隔了一层电脑屏幕一般毫无反应。
  唯有精致的面庞和那如同高岭之花一般的冷艳表情依旧亮眼。
  这般与众不同的表现自然也引起了台阶上众多黑影的注意，黑影们的视线逐渐朝着高岭之花的位置聚集，这让痛苦难耐的其他人稍微好了许多。
  然而任凭黑影的视线再怎么集中，高尾雅子依旧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在那悠闲地站着，仿佛是剧情的过客一般毫不关己。
  渐渐地……
  繁杂而又虚幻的嘲笑声如潮水般褪去了。
  只留下了被汗水浸湿透了的众人以及带着恬静微笑的高尾雅子。
  “刚刚真是可怕……”
  劫后余生的中森香织撑着颤抖的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体会到这个地方是有多么地危险。
  “……还好多亏了高尾同学啊。”
  然而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一声爆喝在她耳边响起，差点把她又给吓破胆来。
  “小心！”
  此时高城一警戒地看着两人，加藤惠也适时地站在了他身后目光提防着。
  “你们两个都别动！”高城一的声音很是疲惫。
  场面一时间再度紧张起来……
  “《秀典高等学校就学指南》”高城一面色紧绷望着中森香织和高尾雅子两人说出了这句话。
  接着他语气一句一顿地说道：
  “第十七条……”
  “……【祂】会吸引所有存在的注意，唯独背负【祂】的人不知道。”
  说到这中森香织一瞬间汗毛矗立，一股凉意从心口迅速蔓延到四肢，又从手脚直冲大脑！
  此刻的她连大气也不敢出，感觉心中最大的恐惧就趴在她的背上。视线在地板的花纹间反复徘徊，瞳孔仿佛无法对焦一般开始迷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一个凉凉的东西趴在自己的背上，一双冰冷的小手顺着她的胳膊轻轻抚摸到她的脖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视线突然恍惚了一下，接着更加斑驳难以看清。
  耳鸣开始出现，身体开始失去知觉，现在就连她的呼吸都是颤抖的。
  中森香织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地窒息！
  【这就是我的结局了吗】
  【姐姐……】
  ……
  “喂！……喂！”
  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拽住了中森香织迷离的意识，将她拉回了现实。
  “醒醒！中森香织！”
  中森香织突然听到那了自己的名字，这四个字仿佛是有魔力一般让她觉醒了强大的求生意志！
  【不行！我还不能死！】
  【我还没有找到姐姐，我不能死！】

  中森香织艰难地抗衡着心中的恐惧，最终她慢慢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手脚开始恢复知觉，视线开始明晰。
  然而等她终于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高城一很不耐烦的表情……
  “愣着干嘛？还不快滚过来！”
  “诶？”
  这熟悉的谩骂声让中森香织瞬间回到了现实，然而她脑子此时还是一团浆糊似的，呆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诶什么诶呀？走哇！”
  在高城一的催促下，中森香织懵懵懂懂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了过去。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她才看见……
  一个瘦小的人型黑影正紧紧地蜷缩在高尾雅子的后背上！
  “噫！！这是什么啊！？”
  前一秒还是以漫展不雅姿势趴在地上的中森香织立刻翻转过来，双手向后支撑着连连后退。尽管中森香织表情有些浮夸，但神奇的是此刻她心中的恐惧已经少了大半。
  “高尾同学。”高城一尝试着喊着对方的名字确认道。
  “嗯，我在哦。”
  然而高尾雅子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很平静地回复着。
  “祂在你身上，你有什么感觉吗？”高城一继续问道。
  “感觉吗？”
  高尾雅子食指戳着自己的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歪着脑袋微微沉思了一下，柔顺的长发在灯光的反射下格外地乌黑亮丽。
  “好像没有什么感觉，没有负重感，背上也没有凉凉的诶。”
  “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高尾雅子的语气依然平和地有点吓人，说着她还顺手转过身来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后背。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侧过身来的高尾雅子不小心将目光扫到了自己的肩上，那个存在的目光也恰好停留在此处。
  两道不该相遇的目光在此刻交汇，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淌着，渐渐地高尾雅子的瞳孔在不断地变大，最终在到达了一个极限之后开始剧烈抖动。
  【砰！】
  其他人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高城一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高尾雅子身上的宁心符居然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
  高尾雅子瞬间爆发出了极其高昂的尖叫声，接着情绪瞬间失控的她开始夺路而逃！
  “停下！别跑！”
  刚刚劫后余生还没有缓过劲来的高城一甚至没来得及拉住高尾雅子的手，更没有机会给她再画一次宁心符。
  疲惫的众人只得跟在她身后试图制止住这位救了大家一命的女孩。
  然而，情绪崩溃的高尾雅子居然爆发出了极其强烈的求生欲，一路尖叫着狂奔，众人居然追不上她！
  高尾雅子一路夺命而逃，这么大的声响很快就引起了这个区域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黑影开始从墙壁中钻出，从地面上挣扎着爬上来，甚至从天花板里像一滩烂泥一样落下。
  接着这些人影甚至都还没有站稳就朝着高尾雅子尖叫声的方向步履蹒跚地走着、跑着、匍匐着。
  “停！”
  高城一赶忙拉住了剩下的两人，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黑影压低声音提醒道。此时的高尾雅子在前方转角处已经跑得没影了，只有尖叫声还停留在众人耳边盘旋并越来越远。
  深吸了一口气，高城一理智地做出了决定。
  “我们走，救不了了！”
  …………
  ……
  “之前那是什么情况？”
  中森香织有些后怕地问道。
  得益于高尾雅子吸引了这一层的大部分恐怖，此时剩下的三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医务室。高城一在一旁打坐调息，只留下加藤惠和中森香织两人在一旁面面相觑。
  而显然对于中森香织的问题，加藤惠也没有任何头绪，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的符篆被破坏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高城一突然发话，将二女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宁心符虽然是个很不起眼的符篆，而且功能单一，也只有用通天篆串联之后才能发挥奇效。
  但就是这个很一般的符篆却也有着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它直接作用于一个人的神识，能够直接从根本上影响一个人的情绪。
  当然作为修仙者高城一知道所谓的神识其实是特定于修士来说的，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应该叫做意识。
  诡域里的幻觉一般是针对一个人感官上的欺骗，个人的意识是很难被改变的。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理，宁心符在诡域中才能起到比外界更大的作用。
  但！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眼对眼，我的宁心符居然就炸了！”
  “这很不正常！”高城一解释着。
  说罢，高城一再次沉默起来。
  而且不光是宁心符的问题，这次的突发事件中还透露着非常多的疑点！
  首先，关于这些差点让高城一翻车的黑影。
  已经将这次事件的主体定性为“校园暴力”的高城一很快就联想到了群体性的言语暴力、冷暴力。很显然在死前的一段时间内，核心死者一直是被同学们集体排斥的。这些黑影不过是其遭遇的映射。
  在之前的时候，自己和加藤惠三人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从一开始【紧张】带来的下意识低头，到最后【恐惧】所引发的生理性疼痛。
  很明显这些黑影是通过影响活人的情绪来欺骗身体的感官的，最为明显的佐证就是被高倍率宁心符护身的高尾雅子在这次遭遇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状况！
  想到这，高城一已经可以确定：情绪就是这一层规则的主要抓点！而可以屏蔽情绪的宁心符就是克制这一规则的最好手段！
  到这里就引出了高城一发现的第一个疑点！
  之前的时候高城一已经发现了这个诡域的造物出奇地脆弱，根本无法与其级别相匹配。
  然而刚刚发生的事情却和之前的发现相悖！
  通过影响情绪来造成伤害，这种手段在众多诡域中并不少见。但这次的突然袭击来得如此之快，就连高城一这种有修为的老油条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很罕见了。
  “我上次遇到不给我反应机会的袭击还是在一个9级的诡域。”
  高城一继续向其余两人解释着，接着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我怀疑……”
  高城一眼神严肃，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其余二人说道：“……我们要找的核心死者。”
  “就在刚刚那里！”
  说罢他逐渐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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