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算

云尘一来，便看见阿瑾披头散发倒在地上，手上还有血。一旁的觉空大师撑起来盘腿而坐，缓缓吐息。

        他连忙跑过去将阿瑾抱在怀中，心疼不已。

        龙渊看见了，很生气，连忙去推他：“你是谁，你干什么，放开她！”

        云尘来不及解释，掏出怀里的银丹怡神香，给阿瑾和觉空都用了，两人彻底清醒过来。

        阿瑾一见是云尘，连日来的委屈和受苦终于撑不住来，小嘴一撇，立即哭了出来。

        云尘将她搂在怀里，拿出金创药想给阿瑾手上的伤口上药，却看见她手里握着的小锚，顿时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取出来收好，才包扎了药。

        龙渊知道他不是坏人，但见他对阿瑾如此亲密，一时间内心很不得味，阴沉着脸不说话。

        云尘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吧。”说着就要抱着阿瑾起来。

        “哎哎哎，”龙渊叫起来，指着云尘怀里的阿瑾，“你不准抱她，她可以自己走。”

        阿瑾想起自己说的自救，一时也不愿他抱着，自己努力站起来。

        觉空却道：“你们走吧，我留下。否则怎么知道对方耍什么名堂呢？”

        云尘想了想，道：“凌烈带着丐帮的人，不过元凌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你能撑住吗？”

        觉空道：“我本身未曾吸入太多迷烟，如今又好了不少，你放心吧。”

        云尘点点头，扶着阿瑾离开，龙渊见状，也扶着阿瑾另一边，同他们一起离开。

        因不知林中到底埋伏了多少少林弟子，云尘带着他们小心走着，龙渊见状，长吁一口气，自觉到前面去探路。

        忽听前方有水声，云尘知道是水帘小瀑布到了，便扶着阿瑾，叫龙渊到瀑布旁稍作歇息。稍微饮用了水，略略洗了洗脸。

        行走了一阵，龙渊早就浑身是汗，便脱掉上衣，跳到水里洗洗澡。云尘在水边，不时替阿瑾揉揉手脚，吹吹伤口。

        山风阵阵吹来，抚去不少闷热。阿瑾轻轻感受着夏风拂面，忽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有些熟悉，倒像是三叔的武器坊。”阿瑾对云尘说。

        云尘仔细去嗅，果然闻到了阿瑾所说的那股味道，极为轻微。这味道，不对！他瞬间脸色大变，环顾四周，发现龙渊身后的水变了颜色。

        “龙渊小心！”云尘大呼，立即施展轻功，如蜻蜓点水般来到龙渊身边，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抓住他的肩头，拽上岸来。

        龙渊浑身湿漉漉，跌倒在地上，不明所以，阿瑾将他扶了起来，让他穿上衣服。三人望向水池中，刚刚龙渊洗澡的地方，水面上浮起一层厚厚的焦油，一瞬间便在水面上燃起熊熊大火。

        云尘将二人护在身后，紧紧盯着池面上的大火，朝对岸朗声大喊：“阁下意欲何为？不如现身一见，当面说清楚。”

        对面寂静无声，只有虫鸣树上。

        龙渊惊魂未定，却也狠狠盯着对岸，“是哪个卑鄙小人要暗害你爷爷我，被爷爷抓到了，扒你一层皮！”

        对面还是一片安静。

        阿瑾在龙渊耳边低声道：“继续骂。”

        龙渊会意，深吸一口气，底气十足骂道：“个王八羔子，只知道躲起来，怕了老子是不是。在我的地盘上，你玩这种手段，都不够你爷爷看，我问候你全家祖宗……”

        云尘早已悄悄捏了石子在手，聚精会神观察着对岸。终于，他觑得机会，一指发力，将石子射了出去，打在对岸一棵大树上。

        片刻，从树后走出一人，通身穿着粗麻布，整个头部也用麻布遮住，只剩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三人。

        “不愧是朝廷走狗，鼻子倒是挺灵光。”那人就那般站立在对岸，一动不动，声音浑厚而诡秘。

        阿瑾听得声音不对，细细一琢磨，便想通了奇怪之处，她对龙渊说道：“这是腹语术。”

        云尘笑了起来：“阁下如此隐藏自己身份，想来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怕被我们认出来吗？”

        “哼，”来人冷哼一声，“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龙渊仗着阿瑾和云尘都在，大声骂道：“奶奶的，你差点烧死我。还不快报上名来，待会儿你死了，我也大人有大量，好给你挖个坟立块碑。”

        来人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云尘，“我只是想见识见识朝廷影卫到底有多厉害。”

        阿瑾沉不住气，冷哼一声，“你说见识就见识吗？有本事你先露脸！”

        来人冷冷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充满嘲弄，“澹台小姐不必着急，迟早你会知道我是谁的。”

        他蹲下，缓缓伸出手，放入水池中，反掌劈出，劈起一排水花。在阳光照耀下，水花泛起晶莹剔透的光，势如支支短箭朝三人袭去。

        阿瑾一惊，口呼“小心”，朝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软剑还在素凝手中。她只好以身挡在龙渊前面。

        云尘定定瞧着水箭，左脚踏地，激起几枚石子，右脚连环踢出，石子便直直飞出，一一撞破水箭，俱落池中。

        来人默默瞧着，“果然好身手。”他还欲动手，却听得林中有声响，是武当弟子朝这边来了。

        “罢了，江湖有缘再见。”来人转身欲走。

        云尘喝道：“且慢！”随手掷出一枝树枝，朝来人飞去。来人偏头就躲，但终是慢了一拍，树枝插中肩膀，斜飞出去，片刻，肩膀处的麻布便见了红。

        来人头也不回，转眼便消失在山林中。

        不一会儿，明净带着几个师弟过来了，见到三人十分惊喜，赶紧迎了上来。

        云尘道：“明净，再叫点人手，好好搜山。”

        明净应下了，便要扶着阿瑾一同回去。龙渊见他们来接应阿瑾了，心道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就打算悄悄离开。一旁的明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走什么，这林中危险得很。你先跟我们回武当吧，等搜山结束，你再下来。”

        龙渊被她抓着，如小鸡一般，只好点点头。

        元凌早就率人等在大殿门口，等几人上山后，大松一口气，嗟叹此次不易。

        “还好小师妹和觉空师兄都没有出事，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元凌对着阿瑾带着歉意地说道。

        阿瑾甜甜笑了起来，“大师兄，我好得很呢，这点波折算什么。”

        元凌笑了笑，让明净带她下去休息，乌白带着龙渊去安置，自己则和云尘进了内室，细细说着今日之事。

        阿瑾回到房间后，也顾不上洗漱，倒头便睡，连日来终于可以安心睡下了。

        明净静静守在门口，心算着时间，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去接替南若看守素凝了。

        过了一会儿，乌白过来了。他见明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挠头了半天，却也扭扭捏捏过去坐在台阶上。

        明净斜眼看着他那拘谨的样子，忍不住便想开口揶揄，却又想起阿瑾说对乌白温柔点，便生生忍住了，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两人便这般尴尬地沉默了好一阵。

        终于，乌白试着打破了沉闷，“那个，小师妹，还好吧。”

        明净低着头，“还好，正睡着呢。”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乌白绞尽脑汁，终于又找了个话题：“那个，我给龙渊安置好了。也派人去山下花婆婆那里瞧瞧，好有个照应。”

        明净盯着自己的脚尖，“哦。”

        乌白犹豫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明净，“这是我在厨房里拿的绿豆糕。”

        明净接过来，目无表情，“待会儿小师妹醒了，我就给她。”

        乌白又挠挠头，“那个，这是给你的。这几日，你，瘦了好多。”话说完，脸红到了脖子处。

        明净手一抖，险些抖落纸包，“哦。”

        乌白搓搓手，站起来，“那个，我先走了，去看看龙渊。”然后低着头走掉。

        待阿瑾睡醒起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她转身便看见房间中的桌子上早已放好了馒头稀饭等早点，微微晨光中，竟有种在家里的错觉。

        明净笑吟吟地走进来，见她醒了，道：“睡醒啦？这一觉睡得很香吧。”

        阿瑾嘻嘻一笑，觉得腹中饥饿，便掀开被子，跳到桌子前，张口便要吃馒头。

        明净轻轻敲了一下额头，“你瞧你这懒丫头，好歹先刷个牙再吃东西。”

        阿瑾吐了吐舌头，却也乖乖去漱口。一边漱口一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明净嘴角眉梢都是笑意，掩都掩不住。

        她好奇转过头，看着明净，“师姐，你乐什么呢？这么开心。”

        明净一愣，随即掩饰道：“你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我自然很开心呀。”

        阿瑾咕咕噜噜吐出口中的漱口水，撇撇嘴，“我才不信呢。你这样子，分明叫做满面春光。”

        她坐到桌前来，边吃馒头边喝稀饭，口中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道；“定是乌白师兄。”

        明净羞涩地捏了她一下，“死丫头，快吃吧，你闻闻你身上臭死啦。我给你放好了洗澡水，吃完了就去洗澡！”

        阿瑾却不肯放过她，“哈哈哈，是不是乌白师兄，他开窍啦？”

        明净面目含羞，瞪了她一眼，却也不说话，瞧着她吃吃笑着的样子，忽想起一事，便低头问道：“师妹，我还没问你呢，你跟云尘师叔？”

        阿瑾正喝着稀饭，不意她突然提起云尘，一下就被呛到，顿时咳得满脸通红。原本咳了几下也就好了，可阿瑾想糊弄过去，索性咳个不停。一抬头，却发现明净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哎呀，师姐，我吃好了，去洗澡了。”阿瑾笑嘻嘻打哈哈。

        明净却扣住她的手腕，“哼哼，师妹，你不说清楚，哪里也别想去。”

        阿瑾急起来，撒娇撒痴，“哎呀，师姐，说什么嘛，人家都臭死了。”

        明净得意洋洋看着她：“那日你失踪了，我去禀报此事。云尘师叔一听，手中茶杯都拿不住了，摔了一地，甚至立即便要出去找你。我虽与师叔接触不多，却也知道他是个足智多谋又冷静自持之人，何曾有过这种失态的时候。我又想起，当日去渝州，是师叔陪着师公一起去的。嘿嘿，小师妹，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阿瑾早已满脸通红，用手捂着脸，“哎呀师姐，你知道就行了。好了，我去洗澡了。”

        说完，便一溜烟跑掉。

        待到阿瑾舒舒服服洗完澡回到房间时，明净还在那里等着她，却也不再打趣，而是认真问她：

        “你想不想去找素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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