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昏迷

素凝被单独看了起来，她那两对双胞胎师弟也分别被人看着。她已经知道了这次计划有多么失败，少林的觉空和澹台家九小姐什么事都没有，仿佛只是去游山玩水了几天，又好端端回来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木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丽却毫无灵气，不像那位澹台九小姐，连元凌都夸她比自己好很多。

        忽而房门被打开，镜子里出现了这位九小姐的身影，神清气爽，顾盼生辉，素凝转过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师姐，好几天不见，你想不想我？”阿瑾脸上笑嘻嘻，仿佛之前那场绑架并不存在。

        素凝定定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女子由内而外散发的骄傲从何而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笑了笑，“几日不见小师妹，身边没个活泼的人儿，觉得这日子都平淡不少。”

        阿瑾哈哈大笑，“师姐如今才多大年纪，都开始忘事了吗？我们不是前几日才在山洞见过吗？”

        她“哎呀”一声，拍了拍手，“对了，在山洞的时候，师姐还拿走了我的软剑。若是师姐看上了，那我便做个顺手人情送给你，若是你看不上，那还请还给师妹我。师姐知道的，师妹武功不好，少不了要靠软剑防身，要是遭人暗算了，也有个反击的东西。”

        素凝脸皮发紧，紧抿着嘴不说话，从梳妆台下面拿出软剑，放在桌上，“既是师妹傍身之物，我怎好夺人所好。不过替你保管几天罢了，现在就还给你。”

        阿瑾嘻嘻一笑，却也不去拿软剑。

        素凝见状，挑了挑眉，“怎么，师妹是怀疑我在这剑上做了手脚？”

        “哎呀呀，师姐，你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疑心你呢？”阿瑾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麻布，轻手轻脚将软剑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我就是怕它离了我几日，有些认生，待我回去好好教化一番。”

        素凝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有气，却也没有发作出来，只是眼神发狠，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片刻，她松开拳头，眼神逐渐柔和，对阿瑾笑了笑，“师妹若是无事，不如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

        阿瑾看了看她，想起明净、南若和元凌都在门口守着，谅她也耍不出花样，便大剌剌地坐在塌上，翘着腿，笑吟吟道：“好呀，师姐找我聊天，天大的事我都要放在一边。”

        素凝提起桌上的茶壶，缓缓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阿瑾。阿瑾大方地接过来，捧在手里轻轻吹着，却也不喝。

        “师妹，我听说前几个月，益州刘家的大公子去澹台山庄向你提亲。不知先下你们亲事谈得怎么样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师姐去喝杯喜酒。”素凝淡淡道。

        阿瑾手一顿，抬头看着她，“刘家是去过我家，不过那不是向我提亲，而是刘世伯来给家里挑武师。”

        她撇了撇嘴，满脸的委屈，“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是瞧着刘公子和我年龄相当，江湖上竟然传出我和他议亲之事。你说我好好在家坐着，谣言从天而降，想辩解都不知从何辩解，那些个江湖人更是多管闲事，还千里迢迢来送什么新婚贺礼。师姐，你知道我为何来武当吗？就是被他们闹得，连家都呆不下去了，来武当避避风头。想起这些事我就想哭。”

        素凝默默看着阿瑾夸张地用袖子擦擦眼睛，仿佛真有泪水流了出来，她知道她在做戏，却笑不出来，“益州刘家，那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小师妹嫁给大公子，那便是未来的家主夫人，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享之不尽。”

        阿瑾眨了眨眼，嘟着嘴道：“那样的荣华，是婚姻带来的，与我个人无关。我自己努力拼搏来的，才是我想要的。”

        素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不顾形象地笑着，整个身子东倒西歪，眼里都笑出了泪花。

        “师妹，该说你是太年轻而天真不懂这世道的艰难呢？还是家境太好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而不知求而不得的心酸呢？”

        她继续笑起来，笑了好半天才停下，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水。“师妹，澹台山庄是武林翘楚，你也堪堪算个武林的小公主。虽然武林人比不上官宦人家的地位，可却也不必守着那一大堆规矩礼仪。所以你既锦衣玉食长大又不受拘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就连我也很嫉妒你那份自在。”

        原本还笑嘻嘻的阿瑾，顿时冷了下来，神情肃然，低垂着头，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师姐，我知道我所拥有的令人艳羡，曾经有一位女子告诉我，若是可以，她十分乐意与我交换，哪怕关进刘家那个笼子，也总好过在江湖上风雨飘零。可正因如此，我却更加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感到不安。若我不姓澹台，那又该如何在世上立足？”

        她静静看着素凝，开口问道：“师姐，你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为何不做个尊贵的世家贵女，要一头扎进江湖中来，设计这些事情？”

        素凝凄然泪下，绝美的脸上暗淡无光，“我同师妹一样，也想靠自己又一番作为，证明给他们看，我这样的女子，不是不详之人。”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可惜，我还是失败了。师妹你说的对，我就应该做个安安静静的女人，等着他们把我随便嫁出去，从此相夫教子，蹉跎一生。再也不该有这些自以为是的心思。”

        阿瑾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素凝曾说她原本许配的人家，因剿匪而葬身茫茫大海，她叹了口气，生出不忍来，“师姐，你也是可怜之人。”

        素凝将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问道：“师妹，听闻你的母亲出身钱塘江家，你的外祖父擅长医术，不知你可有学过医术？”

        阿瑾不好意思地回答：“学医需得静心，可我静不下来，也记不住那些拗口的药物。”

        “哦，原来如此，”素凝脸上浮起绝望的疯狂，“那你我只好听天由命了。”

        她闭上眼睛，身体软软地朝地上滑去，像一只小猫一般，仿佛躺在地上休憩。

        阿瑾心中大疑，走过去蹲下，伸出手轻轻摇了摇素凝，“师姐，你怎么了？”

        素凝却不作回答，安详地睡在地上。

        原本在后山闭关修炼的武当七子，现在终于出来了。

        寒越和伏信认真听着云尘讲述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诸事，边听边点头，“师弟，你和诸位弟子此次做得极好。”

        云尘道：“师兄，先下梅花教的凌烈师兄弟和丐帮弟子还在客房里的，该如何处置？”

        寒越默默思忖一番，道：“他们原本是想借由丐帮在江湖中的消息网，将武当之事传出去。那么我们正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梅花教勾结丐帮，强闯武当并打伤武当弟子之事，宣扬出去，看他们怎么说。”

        坐在末尾的旷玉摇着折扇，“不妥不妥。师兄，你这般宣扬出去，别人就会问，这梅花教和丐帮好端端地，干嘛要强闯武当。难不成是因为武当山上有什么宝藏吗？”

        寒越翻了个白眼，却也觉得旷玉说得有道理，“那要怎么说？”

        云尘道：“诸位师兄，我倒觉得这说法应该是我们找梅花教和丐帮讨要才是。旷玉师兄是担心江湖中人胡乱猜测，对武当不利。那不如我们就给点线索，比如武当有朝廷认可和支持，这本来就会惹人觊觎，丐帮也不能免俗罢了。”

        旷玉哈哈一笑，“小师弟真是一点就透，不愧是大内从小培养的影卫，这般理由，真是引而不发，恰到好处。”

        寒越道：“我即刻便着人去办。”他又转头朝子慕问道：“静檀师妹那里怎么样了？”

        子慕摇摇头，肃色道：“元凌和南若都仍是昏迷不醒，包括素凝也是。不过静檀师姐已查出是房内用香的缘故，倒是不会传染人。只是这香极为罕见，少林的觉空也在一起研究，暂无头绪。”

        千金堂内，乌白与明净各自照顾着元凌和南若，素凝则由静檀亲自看护。

        那日阿瑾去见素凝，两人聊了一会儿，素凝便倒地不起。急得阿瑾连忙叫门口守着的明净、南若和元凌进来。

        几人将素凝抬上床，怎么都叫不醒她。正不知是何状况时，忽然元凌和南若也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留下阿瑾和明净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静檀细细查验了素凝和阿瑾所用的茶水，发现并无异样，又在房内仔细找寻，才在床头挂着的香囊里，发现了一种香，极为罕见，是致使三人昏迷不醒的原因。

        “这香好生奇怪，竟难以查出是用了何种药物制成，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解药。”饶是静檀见多识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觉空沉吟片刻，“素凝惯会用香，之前她用的迷香，便是用东海一个小岛上特产的草药制成。”

        静檀听罢，紧皱眉头思索一番，然后摇摇头，“这不像是东海那边的东西。”

        觉空叹了口气，“我也没见过这种药物。”他顿了顿，“说来奇怪，当日他们几人在一起，为何阿瑾和明净二人无事？”

        静檀道：“我亦很奇怪，要说是因为阿瑾之前中过迷香，因此不受这种香的作用的话，可偏偏明净是没有碰过那迷香的。那她俩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让这香对她们无效呢？”

        同样的问题，阿瑾也在苦苦思索，明明那日她与素凝接触的时间最长，但却无事发生，到底是为何？

        蓦地，肩膀被人一拍，阿瑾吓得跳了起来，“谁？”

        “是我。”龙渊在她身边坐下来，一脸的无奈，“你想什么事情想得那么入神？我刚才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阿瑾松了口气，白了他一眼，“魂都差点被你吓掉。”

        龙渊嗤笑一声，“还女侠呢，这般胆小吗？”

        阿瑾在他背上轻捶了几下，“没看见我是在思考吗？你找我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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