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女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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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蹲在地上喘了好久的气，似乎是被迷路折腾得有些崩溃。她脚上穿的鞋明显要大得多，而且崭新得跟身上破烂的衣服都不搭边。裤子像是被荆棘割到了，脚/脖/子处毫无遮掩，上面尽是被割伤而发红的伤口，泥土的黄色很好掩盖了苍白的肤色，一只脚的脚/踝甚至有些发肿。
风驻大致瞧了一眼，估摸着女生的身高体重，大约是在正常范围内，只是身材比例算不上好，体态微胖，全身皮肤红润的红润，苍白的苍白，应该是饮食不健康。
女生撑着身体，揉着自己的膝盖，用袖子揩了揩眼睛，抬起头来看到了眼前的井，又哭又笑，一瘸一拐地往那边走去。
女生并不是很好看，不过脸上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倒是增色了不少。
四周的景象随着女生的到来完全变了，一片幽深苍郁的模样。那口井周边也浮现了更加青绿的青苔。
那女生跪在井边，望着井内，眼泪啪嗒着掉到井内，她哭诉着：“救救我哥哥，求你救救我哥哥。”
这，这是许愿井？
“用你的半具灵魂交换，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这道不知从哪里来的诡异声音把陈思双吓得够呛。
“我愿意，我给，我给。”女生泣不成声，“让我哥哥活过来，求你。”
“好。”
四周的树木扭曲起来。女生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叫。每一声都像是撕破了喉咙，她的脸因为痛苦扭曲着，抱着感觉快要炸掉的头在地上打着滚，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身下因为失/禁而变得更加不可看。剧烈的疼痛过了之后，是如蚁噬身般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女生大汗淋漓，口中一直叫着哥哥，声音微弱，气息欲绝。
陈思双在一旁都不忍在看。
许久过后，才听到那道声音的主人近乎疯狂的大笑，井中水花四溅，一团黑雾从井中出来，在女生面前，用近乎哀怜的语气说道：“你的愿望实现了，孩子。”
女生脸色苍白得像话，努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终是无法，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
黑雾凝聚成人形，浮在空中，约有一米六高的样子。她将手抬起来，手的端部显现出黑雾组成的明显轮廓。
她喃喃道：“这世间的纯良，得沾上和我一样的血腥才算公平。”
“哈哈哈哈！”
她又一次放声大笑，化为一团黑雾散去，四周的树木开始慢慢耷拉下来，绿色褪去，被剥了生机。女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陈思双不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看看女生的情况，却就在下一秒所有景象烟消云散，仿佛不存在一般。
“风大哥！”
“是幻像。”
陈思双心里沉甸甸的。
“风大哥，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交易的是灵渡人。”
“嗯，应该是。”
“啊啊啊啊啊！！”
陈思双突然尖叫，死死抓着风驻的手臂。风驻被抓得吸了一口气，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血红色眼眸的少女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一摇一摇晃着脚看着他们。
风驻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旁边陈思双稍微冷静了下来，脸刷得一红，不好意思地松开自己的手。
少女微张着唇，嘴角浮现一个弧度，眼睛中都可以看到兴奋的神采。
大风突至，风沙迷眼。
待风沙平定了后，再看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陈思双心里惴惴。
“找谁呢？”
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音色有点像之前的灵渡人。陈思双不敢动弹，不敢偏头去看把头凑过来的少女，等风驻回头时直直晕了过去。
风驻单手扶住陈思双，平静答道：“我找我妻子。”
“嘘。”少女眉眼弯了起来，将食指放在唇上，“别跟陌生人说话。”
风驻不受半点影响，神色十分温和。
少女眸色加深，过了许久才淡了下去，笑道：“你找你妻子，我找老太太。”
“那真是巧，我们来这儿的目的一样。”
少女食指抵着嘴角，用着最天真的神情和语气问道：“你妻子是老太太？”
“我来找乌葬的老人家，询问我妻子的下落。”
风驻将陈思双放在地上，望着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风驻的发问让少女怔了片刻，她皱着眉，很是努力地回想着：“唔……时祭？我叫时祭。你可以叫我祭。”
“我叫风驻。”
祭撇了撇嘴：“好难听的名字。”
“你过来找老人家什么事呢？”
少女嘻嘻笑道：“我找你妻子。”
这次换风驻愣住了，“你找我妻子做什么？”
“我帮你找啊。”少女眼眸里的红色团块看起来十分清澈，她用着像小绵羊似的口气威胁着，“我只要你的半具灵魂哦。”
“刚才的景象你也看到了？”
“叮咚！”
“你是那个灵渡人吗？”
“哥哥在期待什么呢？”
风驻默了一下，反问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哥哥刚才那句话暴露了哥哥的想法喔。”祭蹦跳着来到风驻面前，直直对上他的眼睛，“哥哥在期待我不是那个灵渡人，为什么呢？”
“你多想了。”风驻眼睛弯了弯，“那灵渡人不是善茬，我当然希望你不是。”
少女娇俏一笑，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样子：“她肯定没我漂亮。那声哈哈哈哈我笑起来比她好听多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她真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穿破云霄，离得近的枯木都扭曲起来。
风驻不动声色，等她笑完，点评道：“似乎都差不多。”
祭的脸色垮了下来，瞪着风驻，大有逼迫人家说好话的架势：“我笑得明明比她好听。”
“声色都差不多，她笑得比你张狂些。”
祭不服气：“我笑得不张狂？我哪里不张狂？”好胜心被挑起，她张口又要笑，被风驻制止。
“你听起来要比她年小一些。”
祭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围着风驻转了转，上下打量着：“哥哥，我感觉你好熟悉。”她闭上了眼，手向风驻额头探去，“你不要动啊。”
风驻抓住她的手腕，语调没有什么变化：“祭，你这样侵入我的灵识，我会认为你在攻击我。”
祭噗嗤一笑：“你看出来了？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最后一句充满了哄骗的味道。
风驻并不上当，而是把话题转移开：“你是灵渡人，也会事要相求于人吗？”
“哥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祭躺在地上，双手撑在脑后，望着头顶的枯木，“哥哥来找那个老太太是要复活自己的妻子吗？那你倒不如求我，我可以只要你的四分之一的灵魂。”
“灵渡人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叮咚！耐不住有些灵渡人是会比较菜啦！”
“我怎么信你？”风驻语气平淡，蹲下身来翻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小罐糖来，递给少女。祭愣了一愣，再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接过来了。她看着手中小小的一罐糖，五彩缤纷的，瞬间感觉有些挂不住面，板着脸抗议道：“我不爱吃糖！”
声音里充满着少女独有的娇蛮。
她打开罐子，看见罐子是没有拆封的，于是到嘴边的“谁碰过的都给我吃”的抱怨瞬间就被咽了下去。
祭哼了一声，把糖揣在自己外袍的兜里。
风驻看了眼她穿着的红色外袍，正欲开口询问她的袍子是哪里来的，突然看见她光着的脚，便率先问道：“怎么没穿鞋？”
祭动了动脚丫子：“因为好看。”
“嗯？”
她有些骄傲地答道：“好看的东西就应该让大家都看到。”
“不嫌硌？我这里有多余的鞋。”
祭冷哼：“谁敢硌我？”
“对了，你这袍子是哪里做的？”
“怎么了？”
“很好看，”风驻低了低眉眼，“想问问。”
祭听闻十分高兴，显摆着自己的衣服：“是好看吧？我可爱这花纹了，又高贵又不繁冗。红色最显皮肤嫩了。”
“确实，”风驻笑着应和道，只是笑意不到眼底，“哪里做的呢？”
祭站了起来，转了转身子，红色的袍子有些宽大，这样对比起来少女的身体反倒是有些瘦弱了。袍子上面的花纹在阳光下微微反光，十分惹眼。偏又红色不是鲜艳的红色，越到阳光下色度越暗。
“不是做的，我捡到的。”
“那你真幸运。”
祭更加开心，傲娇道：“那当然，被上天宠着的孩子才幸运呢。”
“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祭面色突然冷了下来，笑意一下子消失，她歪着头看着风驻，逆着光站着的她看起来颇有些阴寒：“哥哥觉得这样的眼睛好看？”
风驻点点头：“嗯，感觉很纯粹。”
祭勾唇，语气没有任何温度：“哪怕没有瞳孔？”
“没有瞳孔么？”风驻走了过去，仔细看着祭的眼睛。祭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里没了之前的亲和，带着十分强的攻击性。
“确实没有，是先天性的吗？”
“对呀，”祭背着手退了两步，仍然歪着头看着风驻，“这么另类的眼睛哥哥也喜欢，还真是口味独特呢。”
“拥有独一无二的东西总是会令人艳羡的。”
祭笑了笑，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周遭的气氛又恢复了祥和。
“我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
“你也是独一无二的。”见着祭挑眉打量的动作，风驻接着说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话到此，风驻便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到思双的身边，按了按她的耳后，陈思双惊醒，见到眼前的时祭，吓了一跳，可是看见风驻安然无事的样子，心里平定了许多。
“风大哥，这是……”
“这是祭，也是来找老人家的。”
“我还以为她是那个……”
“声音有些像而已，我们继续赶路吧。”
陈思双望着少女，试探性地打着招呼：“你好，我是陈思双。”
祭笑得很开心，耐人寻味地看着陈思双。
陈思双被盯得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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