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蠢货。”

秦玉正烦恼的时候，他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拧了拧。他有反锁房间的习惯，所以外面的人没能顺利进来。

        他听到秦昭在外面骂骂咧咧：“妈的，你屋里藏了什么好东西？还锁上了？”

        秦玉原本打算装睡躲过这一劫，可秦昭在外面坚持不懈地捶门，摆明了一定要进来。秦玉无法，揉揉眼睛抓抓头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秦玉脸面正对上秦昭本要捶门的拳头。

        他立刻便不记得伪装了，眼睛下意识合上，身体向后仰着，跌坐到了地上。

        秦昭也没想到他忽然开门，拳头举在半空中，直到秦玉坐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他才不自在地收起来。

        “看你吓得那样，又不是要打你。”秦昭讪讪道。

        秦玉仰视着秦昭，等到疾速跳动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才自力更生爬了起来。他自然而然地退得离秦昭远了些，说：“不好意思，是我太爱一惊一乍。”

        秦昭居然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假咳了两声，“你一直不开门，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什么事情了呢。”

        “谢谢少爷关心。”秦玉有些诧异，“我就是不小心睡着了。”

        “那是够不小心的。”秦昭干巴巴地说。

        这话听到秦玉耳朵里，却像是在阴阳怪气，秦玉本就因为宁岁的事情担心着，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又要被秦昭辱骂一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垂头吸了两下鼻子。

        秦昭看着他被可以抓乱的头发，鬼迷心窍地抬起手。

        低着头的秦玉通过地上的影子看到秦昭的动作，以为他是要动手，勇敢又胆怯地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到，秦玉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抚了一下，然后就听到秦昭不高兴的声音：“你哆嗦什么？”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哆嗦什么？”秦昭因自己刚才不受控制的行为而懊恼，更因为秦玉的反应而羞怒，“你抬头看着我！”

        秦玉哆哆嗦嗦地照做了，想不通自己又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大少爷。

        秦昭一肚子火气，正要发泄出来，却猛地看到了秦玉眼中的泪。

        这两滴还没落下的泪水落到秦昭心里，成了一通冰冷的瓢泼大雨，把他的火气浇了个干净。

        秦玉以为他在等自己回答，咬着牙说：“我、我冷……”

        秦昭这才发现，秦玉在家里也穿着厚厚的外套。

        眼前这个房间的气息是冰凉的，与这栋别墅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你房间地暖坏了？”

        秦玉可从来没感受过什么地暖，他相信秦昭对此也不是真的在意，“嗯，坏了。”

        “坏了不知道找人修，”秦昭不满地嘟囔，“蠢货。”

        为什么总要找理由来骂他？秦玉想不明白，他早就学会绕着他们走了，他是蠢货，是废物，是胆小鬼，只要发现有人不喜欢他，他就会懂事又主动的躲着那个人走。

        他已经尽力躲着了，为什么还要专门找过来？

        可能是因为他躲得不够远吧，等他有机会，一定会躲到谁也撞不见的地方。

        就算是一袋垃圾，也有呆在垃圾堆里安静腐烂的权力。

        秦玉正在畅想自己躲去其他地方，自由自在腐烂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小盒子。

        他抬头看秦昭，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我是什么意思？嫌弃它？”

        秦玉想，秦昭其实也很惨，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很生气。

        谁让他让人心烦的身份摆在这里，秦昭又没办法让他消失，只好用生气才排解。

        这么一想，他倒是不那么害怕秦昭了，反而对半年后的生活更加期待。

        “我不是，”秦玉解释，不确定地问，“这是，给我的？”

        “少自作多情，”秦昭鄙夷地说，“这是给程奕华买的，他不喜欢，我又懒得去退了，就先便宜你了。”

        程奕华就是秦昭的表弟。

        “这个我……”

        “嗯？”

        秦玉本来是想拒绝的，秦昭给程奕华买的东西一定很贵，但在秦昭威胁的目光下，他最终老实接过了盒子。

        “谢谢少爷。”

        秦昭冷哼了一声，脸色却比刚才好了不少，一句话没再多说就走了。

        送走这尊大神，秦玉松了口气，他关上门打开盒子，看着里面躺着的那块表拧起眉头。

        一看就很贵，他不该收的。

        他躺回床上，一会担心没有消息的宁岁，一会看着这块表叹气。

        问题总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但秦玉却没有那么聪明，能把所有问题都处理好。他的努力是笨拙直接的，只在学习方面有明显的效果。

        好在十二点之前，秦玉终于接到了宁岁的电话。

        “宁岁哥，你没跟伯父吵架吧？”

        他是被自己的父亲找人带走，当然不会出什么事情，秦玉只担心他会和自己的父亲吵架。

        毕竟这件事情因他而起，无论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都不能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没事，”宁岁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父亲只是让我不要耽误学习。”

        “那就好。”秦玉松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几秒，宁岁忽然开口说：“玉玉，你吃晚饭了么？”

        秦玉这才想起来，自己晚上没有吃东西，他镇定自若地回答：“吃了。”

        宁岁笑了一声，“玉玉，你每次撒谎声音都特别漂。”

        秦玉也无声笑了，眼睛和嘴角一起弯了起来，“那我下次注意改进。”

        “我今晚上就回学校，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宁岁声音温柔，如同一汪随风摇荡的泉水，“回去之后也不能像之前那么频繁的跟你联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秦玉想当然以为他是学业忙碌，郑重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好，我们可是约好了，等下次见面，你一定要比现在胖一点。”

        “那我使劲吃饭！”虽然宁岁看不到，但秦玉还是握紧了拳头以表决心。

        宁岁那边响起甜美的登记提示音，秦玉意识到他已经在机场了。

        “玉玉，再见，我们一定能很快再见面。”

        “当然啦！”马上就要寒假了，到时候宁岁就能回来了，想到这里秦玉心情更好，“宁岁哥考试加油！”

        “我一定，你也要加油。”

        宁岁登机后，秦玉光着脚跑到房间唯一的小窗户边，他踩到椅子上，拉开窗帘，望着外面晴朗的夜空。

        那天晚上，有六架飞机从秦玉顶上的夜空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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