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猜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秦玉把这里收拾的很像一个家。

        宁岁一眼就把这个小屋子看遍，心里一阵心酸，“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一辈子？”

        秦玉没说话，从电视下拿出刚买回来没两天的小药箱。小时候住在一个楼道里的老人说，家里不能存药，不然很快就会用上，果然不是瞎说的。

        他半跪在宁岁面前，为宁岁处理脸上的伤口。宁岁垂着眸子，看着依旧是那副温顺模样的秦玉，忍不住攥住他的手腕。秦玉手腕一软，手里开着盖的紫药水落到地上洒了一地。

        阿花闪躲不及，两只前爪踩了颜色。

        秦玉的心跳控制权又不属于他了，他的心跳因为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越来越剧烈，一声一声，几乎要在房间中产生回响。

        “喵呜！”阿花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发现因为前爪的颜色，自己的行踪昭然于地面，惊恐地叫了一声，然后猛地跳上爬架。

        这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也唤回了秦玉的理智。

        他挣着手腕往后仰了仰身体，“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先回答我的问题。”宁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攥着他手腕的力气更大。

        秦玉疼得“嘶”了一声，只好说：“我要在这里上大学的。”

        宁岁单手使力，狠狠将人拽到自己身上，不顾秦玉的惊呼捏住他的下巴，冷冷问：“你没有去参加我们学校的校招，为什么？”

        为什么？

        秦玉忍不住苦笑。

        难道要说，是因为在路上听说了你有喜欢的人，所以才逃跑了吗？

        他本来就没想过去北京上学。

        以前他太依赖宁岁的帮助，所以想去一个不会麻烦到宁岁的地方，变得独立然后成为可以帮助宁岁的人，后来他发现宁岁不愿意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秦玉居然也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顺其自然降低了对生活的要求，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段日子，没有秦夫人隔三岔五的“提点”，没有秦家那些人的嘲笑，更没有学校中想要讨好秦家的人的监视与排挤，秦玉觉得自己无比的轻松。

        他现在有一个不那么好的一本大学可以上，还选了一个以前没接触过但很有兴趣的专业。秦玉报志愿之前在网上查了，人家都说这个专业很有前景，等他毕业了也能找一份薪水不低的工作。等开始工作，他就可以省吃俭用还自己欠的债了。

        “想什么呢？”秦玉在这个时候愣神，让宁岁更为恼火，“你趴在我身上想什么？”

        秦玉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跟宁岁的尴尬姿势，他立刻就想从宁岁身上下来，但被早就预料到的宁岁按住了腰，“玉玉，你怎么变得这么不乖？老实回答一个问题就这么难？”

        他们两个人挨得太近了，秦玉再低一下头就要亲到宁岁，他浑身绷紧，双肘轻轻撑在宁岁的胸膛，死死挺着腰身。

        “不是，”秦玉垂下眼眸，避开宁岁追问的目光，“我遇到了……”

        “不要拿骗你老师的话来骗我，”宁岁冷冷打断，“你知道那天你没来考试，我有多担心吗？我跟没头苍蝇似的，找遍了学校附近所有能住人的地方，最后才想起来去查监控，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秦玉谎话没说出口就被戳破，干脆逃避地闭上了眼睛。

        宁岁轻笑一声，“我在学校监控里看到，我的乖乖玉玉明明进了学校，却没到考场就出去了。”他说到这里，又气极了，“秦玉，我追着你的行踪看了几十个监控，亲眼看到你自己把画板画架扔进了垃圾桶！你猜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他看到的不止这些，当监控中出现秦玉差点被电动车撞的画面时，宁岁的心都提了起来。看着宁岁被吓得一路哭，他又生气又心疼，恨不得把人监控里揪出来教训一顿。

        “对不起……”秦玉下意识道歉。

        “对不起什么？”宁岁问，“对不起谁？”

        秦玉认识的所有人，只有宁岁没有跟他凶过。但现在的宁岁，比以前凶过他、骂过他的所有人都让他难受。秦玉讨厌自己小家子气，他有时候也羡慕秦昭，想和秦昭一样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都能保持着坦然与高傲。可他终究不是秦家的少爷秦昭，他是胆子小、上不了台面的秦玉。所以面对宁岁的追问，秦玉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而且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秦玉的眼泪，宁岁又忍不住心软。他强硬地把秦玉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哭完就跟我回去，我们复读一年。你要是不想画画了，我们就走正常的文理路……”

        “我、我不回去，”秦玉咬破下唇，才在被眼泪糊住的脑袋中找回一丝清醒，“宁岁哥，别管我了，就让我呆在这里吧。”

        他声音恹恹的，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哭腔，“别再管我了，让我……”

        “住嘴！”宁岁怒起心头，“秦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宁岁如往常一样替他操心的时候，他猛地惊醒过来，秦玉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宁岁哥，我以前麻烦你够多了，不能一直麻烦你。”秦玉试图用平稳的语气讲出自己的想法，“我也是个成年男人了，应该学着自己解决问题。”

        可能是这一段日子他很识相的没有骚扰宁岁哥，所以他才会又对自己心软，又想帮自己。如果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宁岁哥一定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厌烦自己。

        每一条消息都石沉大海得不到宁岁任何回复的煎熬，秦玉已经感受过一次，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宁岁没再说话，如果秦玉此刻能看到他阴沉至极的脸色，一定会吓傻，甚至可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他的宁岁哥。

        过了许久，秦玉忍不住开口：“宁岁哥？”

        宁岁在他抬头的瞬间，又将他按回胸口，“玉玉怎么会这么想？是谁跟玉玉说了什么嘛？”

        他语气温和，好像这只是和以前一样再普通不过的一次聊天。

        “没人跟我说什么，”秦玉克制着心里的失落，“是我自己这么想的。其实我一直都这么想，而且、而且宁岁哥早晚会结婚，会有自己的爱人，我……”

        宁岁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秦玉明明知道却说不出口。那个人一定很完美，才能让这么好的宁岁哥给他写情书，还把情书的内容公布给学校所有人知道。

        苦涩的滋味在秦玉心里蔓延，他无法再说下去。

        “结婚？爱的人？”宁岁“啧”了一声，“玉玉想得可真远啊。那么，是谁让你有‘结婚’和‘爱人’的想法？”

        这些年即使不在秦玉身边，他也远程“监控”着秦玉的人际，一旦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他都会及时处理掉。

        难道是他遗漏掉了谁嘛？秦玉为什么一定要来东市上学，难道是和那个人有约定？

        宁岁想到秦玉可能会为别人“开窍”，甚至为那个人放弃更好的选择来这个地方，内心的醋海就翻涌起来，险些要把他的理智淹没。

        “没有，”是你啊，秦玉想，“我只是希望宁岁哥有很好很幸福的生活。”

        秦玉利用姿势的优势，假装不经意地“亲吻”了宁岁的胸口，无声地跟跳动的心脏说：“我想要的爱人，就是你呀。”

        “玉玉真的这么想吗？”

        秦玉真挚地回答：“真的。”

        宁岁松开压着秦玉的手臂，将秦玉推坐起来。他向秦玉摊开手，理所当然地索要道：“那就给我一把这个房子的钥匙。”

        “啊？”

        “不是说希望我幸福吗？”宁岁挑眉，“现在给我一把这里的钥匙，我就会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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