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龙凤山村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微寒。最适合推车赶路了。蒋世平一如既往跟在蒋中一身后，度着他推车的状态。显然，蒋中一经过一个来月的磨练。已经能够很有技巧的推独轮车了。心想自从离开安吉县冯真家以来，都没好好吃过一餐像样的饭菜。得尽快遇到个饭店，好好慰劳慰劳贤侄。

        这时突然蒋中一停下了脚步，回头说＂四叔，快看？那小姑娘咋啦？＂

        蒋世平顺着蒋中一手看去。只见路边山坡上两块土石压夹住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估计被压的久了奄奄一息的样子。把个小手伸出来。求救的样子，嘴里却喊不出话来。

        ＂快救人！＂蒋世平喊到。蒋中一赶紧停下车向小姑娘跑去。快到小姑娘身边时看见眼前一个深坑。他正打算绕过l深坑过去救人，确感觉突然失去重心＂噗通＂一声掉进坑里了。摔了个晕头转向。这时蒋世平也跑了过来问道＂葱，怎样？没摔坏吧？＂

        蒋中一忍住疼痛站了起来道＂我没事。快救那小孩子吧！＂

        ＂嗯。你等会，我先救人。＂蒋世平边说边绕过土坑跑到小姑娘身边推开土块扶起那小姑娘来＂伤到哪了？＂蒋世平关心的问道。那小姑娘半眯着眼睛也不说话。他扶她坐下。半天也没找到伤口。这时，蒋中一在坑里喊道＂四叔，先把我弄上去吧！＂蒋世平这才发现。那土坑很深。得去拿绳索来，才能将蒋中医拉上来。正当他观察地形时，不提防那小姑娘站了起来，只见她突然猛力一推。＂哎呦……＂一声。蒋世平被她推的掉进了土坑。摔了个满嘴泥。眼冒金星。叔侄二人这才晃悟，原来这小姑娘可不简单:故意整个陷阱坑人！果然那小姑娘一溜烟向盐车跑去。急得叔侄二人在坑里大叫。过了不久，那小姑娘又跑了回来。手里举个石头，目露凶光。估计在土车上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甘心。果然，那小姑娘朝他们喊话了＂有没有吃的？扔上来！嘿！，这架势，这气魄谁教的呀？

        蒋世平道＂没有那！真没有。＂

        ＂那竹筒里装的是什么？是不是钱？扔上来，扔上来？砸下去了！＂说完举石欲砸。

        ＂别……别砸！给你……给你。＂蒋中一将腰间竹筒扔了上去。那小姑娘扔掉了石头，捡起竹筒。打量了一番后使出力气拔了塞子。用纤细的小手伸进竹简里，掏出一把得有十来颗黄豆来，见了那酥香的油炸黄豆。两只眼睛欢喜的眯成了一条细缝。宛如冰雪的冬季，饥饿的松鼠，抓到了坚果。只见她张开小嘴。露出了一口银白色的乳牙。小手一伸，黄豆全都放进了嘴里。＂咯嘣……咯嘣。＂吃的那个香！身在险境中的蒋中一简直忘我的看醉了。那小姑娘吃完一口黄豆，哈哈大笑起来。一转身又塞进了一把黄豆，一溜烟跑了。

        ＂娃！快快回来。这里还有呢！＂蒋世平急的大喊。可是再也没有了人影。这可苦了，叔侄二人在坑里驮搭了半天，也没能上来，又喊了半天也没人管。＂嘿！＂这种坑是怎么形成的？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挖口陷阱。两人仔细观察。发现应该是连绵的秋雨引起地质塌陷。自然形成了个深坑。亏了一个小姑娘想的出来？四面垂直的土被。插满了茅草。树枝和泥草。不仔细看，真难发现这个陷阱。两人在坑里使劲的叫喊。过了半个时辰。一个放牛的老人，这才发现了他们。并叫来庄稼地的，正在耕作的当地农民，把二人救上地面。

        ＂嗯？＂那放牛老人感到疑惑就问道。i＂兄弟，怎么回事？怎么掉进深坑里了？＂

        蒋世平不想把小孩抢黄豆的事说出来。以免暴露自己在贩卖私盐。于是撒了个谎说＂自己打算在旁边蹲个大号。没想到土质松软，一不小心。跌落坑里了……。于是侄子过来伸手拉他。小伙子冒冒失失被带下去了。＂说完哈哈大笑。然后对农民兄弟和放牛老人千恩万谢。那放牛老人又问道。＂兄弟，这是打哪来奔哪去啊？＂

        蒋世平道＂日本鬼子打到家乡浙江湖州。我们去湖南投奔亲戚。我估计不用两个月，很快就能达到婺源这边来。凡事在国道延边或交通便利的村庄都得遭殃，日本鬼子一路烧杀抢掠。各位老表兄弟，还是赶快回家，好好收拾收拾，各自寻找出路，逃命要紧呀！＂众人纷纷点头答应，赞同。唏嘘一番世道艰难，各自散了。

        于是蒋氏叔侄继续推车上路。一路上叔侄二人探讨那小女孩。蒋中一道＂看她吃黄豆的样子，真是饿坏了。应该是个吃千家万户的孤儿。所谓＂急中生智。＂看哪土坑伪装性，隐蔽性与光线的协调性。好聪明的家伙！＂

        蒋世平道＂看她脖子耳根的污垢，起码十天半个月没好好洗过。显然没大人照顾生活，真就是一名孤儿。唉！真可怜。可别被黄豆撑出病来。＂

        两个善良的人把小姑娘的恶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一心可怜她。

        两人推车绕过山坡来到村落里，进村口，行不了多久在路边见坚了个木头牌子。上书＂龙凤山饭店＂几个大字。两人饥肠辘辘，终于见到了饭店。于是推车进了饭店。屋檐下，饭店老板早跑了出来迎接。40多岁的五短身材，精明人物。

        ＂两位远客快屋内请！＂饭店老板殷勤的道。

        ＂老板六碗米饭。再来个荤菜。＂和一盘时莱小炒。＂蒋世平刚坐下便开始点菜。

        ＂好叻！屋里人，快烧茶水。＂老板答应了一声，便吩咐他老婆烧茶。又拎了个大茶壶给叔侄二人倒茶。

        叔侄谢了一声便开始吃茶。不大一会儿，一个托盘托着盛得满满的六碗米饭。一个辣椒炒茄子。一盘鲶鱼煮豆腐。便摆上了桌。再将蒋氏叔侄二人面前各摆三碗米饭。然后说道＂远客，请慢用，茶水有点不够。咱内人正烧制新采的祁门红茶呢！＂蒋世平暗思:看来这饭店老板见多识广，看出来了自己是贩卖私盐的了。吃完饭要灌两大壶茶水才上路。所以刻意说正烧制好茶。看来话里有话向自己暗示着什么？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正好把黄豆的事情就此解决了。看店里有何话说。

        于是蒋世平道＂老板，有没有黄豆？＂＂有！您需要多少？＂饭店老板立即答应并走了过来。

        ＂给咱，油炸六斤黄豆。等会连茶饭钱。一并结算。＂蒋世平道。

        ＂好嘞，兄弟……嗯……钱就别算了。这年头也不怕兄弟笑话。实话告诉您再来波客人本店就要关门歇业了！因为没盐了。等会黄豆，盐汁一搅拌，所剩无几了。还望兄弟帮忙相助，把这茶饭与黄豆的钱。结合退换点食盐吧！＂尽管店里没闲人，店老板还是压低嗓音道。

        蒋世平与蒋中一对视了一眼。便道＂哦！也好，等会我把车推去您后院。给你装些就是了。＂

        ＂哎呦，兄弟。谢谢……谢谢。兄弟，真够意思！我给你再添几个菜，喝上一盏权当酬谢，交个朋友。＂店老板说。

        蒋世平道：＂不必了，我们还得赶路呢！＂

        ＂放心，不耽搁您。来了就是缘分。非得尝尝我们江西的银鱼炒黎蒿！好兄弟。稍等。哥，这就炒菜去。＂说完，店老板眉开眼笑的忙活去了。三五分钟。一盘银鱼炒藜蒿。一个虾米米粉汤。一瓶四特酒便加了上来。三人在一张八仙桌上。坐下喝酒吃菜。哪店老板对老婆道＂屋里人，烧好了茶水也来喝一盅吧！＂

        ＂额，不了。＂店老板娘道＂尽管陪好客人就是了。＂

        几杯酒下肚。蒋世平为了赶路就不再喝了，叔侄二人埋头吃饭。店老板也不再劝酒了。吃完饭。蒋世平将车推进后院接过店老板娘递过来的盐钵儿满满的盛了一钵食盐足有三五斤给了她。

        ＂哎呦！＂那店老板娘看了满满一钵儿食盐，感动的热泪直流。那店老板早也看到了满满一钵食盐。感慨的道＂兄弟！您这一大方呀！可是救了我们一家子咯。不瞒您说，老婆娘家在山里头。缺盐缺的老丈人两脚水肿。下不了地劳作了。这个明天就包个一两斤送山里去！

        蒋世平道＂没想到缺的正这么严重！看来从现在起就可以开始放盐了。都不用去湖北了。＂

        ＂嗯。兄弟，对啦！早点放，早点救人哟！＂店老板极力赞同。

        ＂看来都是日本鬼子闹的！＂蒋世平道。

        ＂对……对！我们这里现在每家每户都订了盐票。要到过年的时候上头才有盐派下来。城里人透露的消息，日本人断了海盐道。上头计划从贵州进矿盐来。有的等咯。＂

        ＂老哥，不瞒您说。我叔侄二人从浙江贩来，几次遭遇日本兵，可残忍了，见人就杀。……这回该开始进安徽了。看这情景过不了多久，也会打到您这门口来了。老哥，你这个店还得歇段时间。要做好兵燹的打算。关乎性命的事！＂

        ＂诶！兄弟所言极是。放心，我已决定去老丈人家伐木排去。明天送点盐到山里头，去落实一下。＂

        蒋世平道＂顺便把消息透露给村里老乡。千万要想好出路哦……对了！向您打听下村里可有个十来岁的女孩，孤儿。＂

        ＂孤儿？＂店老板略一思索道＂村尾头，韩伯刚去世没几天。他家伯母去年就去世了。他们的养女现在正是个孤儿。＂

        ＂那姑娘长了个细长的丹凤眼。春秋衫，红花棉袄＂蒋中一描述道。

        ＂对……对，对！是她。都没衣服换洗。哪件棉袄，从天气变冷穿上就没脱过。我老婆还说等天气暖和了，帮她脱下来洗洗。前天还在我店里扫盘子，吃客人剩余的饭菜呢。可怜，可怜。前天在灶里烤老鼠。被我老婆说了一顿。负气走了。……怎么回事？你打听她。店老板好奇的问道。

        ＂麻烦老哥，帮我把黄豆分两斤出来包好。我那去看看她去。今个儿上午，幸亏她指路。否则今天走叉道了。蒋世平搪塞道。

        ＂哦。好好，我带您去。＂说完，店老板分了一包黄豆。打了一碗米饭用个篮子提着与蒋世平去村尾找那小姑娘去了。

        蒋中一在店里抽了口水烟等着。一袋烟的功夫。蒋世平与店老板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上路。＂蒋世平说了声。然后与店老板告别。再三嘱咐他，与乡亲们离开龙凤山村到深山避避，躲躲兵祸。

        叔侄二人就此推了土车，向江西深入出发。走在路上蒋中一少不了问道＂叔，那日本鬼子来了，那小姑娘怎么办呢？＂蒋世平叹道＂唉！这年头，我们出门在外。管得完吗？……我倒是跟店老板说过，帮他找个山里盈实本分的人家，做个童养媳也好。店老板说，他去老丈人家会帮忙寻找合适的人家的。好歹不会让他饿死。一切都看个人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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