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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墨水


郅夜刚睡醒,眼皮都没睁开,他揉了揉眼:“怎么了?”

        柯之祭讨厌他说这三个字,显得他特别无辜的样子,好像那个问他的人才是傻子。

        “走了,带你参观学校。”柯之祭单肩背起书包,郅夜点点头,也背起书包跟着他走。

        “学校有什么好参观的吗?”郅夜这会清醒了,真诚发问。

        “那你得去问亲爱的龙龙了。”柯之祭回答他。

        班里的同学都叫卢龙龙龙,听着倒是挺新奇。

        “好的。”郅夜点点头记下了,柯之祭怀疑这个大傻子真的会跑去问,赶紧岔开话题:“你看,这是厕所。”

        郅夜抬眼看了看,却有个女生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两个人站在门口,女生红了红脸跑了。

        “……”柯之祭觉得和他呆在一起可能会降智。

        “我是男生。”郅夜澄清道。

        怎么,这么不明显吗?郅夜觉得自己的阳刚之气在往外冒着。

        “我知道,刚刚只是举个例子,带你逛逛的意思也就是让你熟悉熟悉这些地方。”柯之祭说道。

        “恩,那我们接着走吧。”郅夜跟着他逛遍了学校,其实郅夜想说,他可能短时间内是记不住这么多地方的,不过他觉得,他应该也不会跑到诸如体育馆的地方去,他很懒。

        柯之祭最后带他去了食堂,完成任务了,但他还没吃饭,送佛送到西,柯之祭决定帮着他把饭卡给办了,才开始吃饭。

        两个人来到食堂窗口,菜都被打完了,剩下的都是些清淡的东西。

        “今天谢谢你。”郅夜真诚答谢。

        他彻底改观了,早上骂柯之祭,是他声音大了点,他现在才发现,柯之祭是个大好人。

        “没事,你也听说了,举手之劳。”柯之祭吃着难吃的饭菜回他。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郅夜口出狂言,吓得柯之祭差点喷饭。

        “不用,真不用。”柯之祭回绝:“你要是想感谢我,待会请我喝水就好。”

        郅夜点点头:“我现在就请你喝。”

        于是他丢下他的饭,跑了出去。

        柯之祭叹了口气,刚解决完他的午饭,就看见郅夜两手空空地回来,眼睛里都藏着失落。

        “我不知道哪里卖水,我迷路了。”郅夜很伤心,他连柯之祭如此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

        他连小卖部都找不到!!!这不是丢死人?!

        “先吃饭吧,吃完我跟你一起去。”柯之祭怕了他了。

        于是,郅夜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然后跟着柯之祭去了小卖部。

        郅夜又觉得新奇了,这里的小卖部和山上的不一样,这里什么都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各种各样的饮料,还有文具,郅夜反复记着这里的位置,他想常常来这里。

        毕竟他有钱,可以随便买。

        “你只要水吗?”郅夜问他。

        柯之祭点点头,但他还是自己去拿了冰水,他只喝这个牌子的。

        郅夜正犹豫着喝什么饮料呢,手里就被塞了冰冰的东西,吓了他一跳。

        “外面等你。”柯之祭留下这句话。

        在柯之祭足足等了10分钟后,他后悔了,这人在里面干嘛呢?!被收银员绑架了?

        柯之祭正跨进门,就和郅夜撞了个满怀,郅夜比他矮半个头,刚好撞他鼻子上,疼得他眼泪差点出来。

        “给你。”郅夜眼睛亮亮的,把冰水递给他。

        柯之祭忍住心里那口气,接过冰水敷在他鼻子上。

        这家伙,头铁。

        见郅夜拿了瓶跟彩虹一样五颜六色的饮料,柯之祭觉得这种小朋友才爱喝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手上,但是郅夜不在意,他从兜里掏了一包糖给柯之祭:“谢谢你。”

        郅夜长着一双桃花眼,微笑的时候卧蚕若隐若现,眼里像有水光,灯一照,一闪一闪的。

        柯之祭收了他的糖,觉得这傻子长得还挺好看。

        可惜是个傻子。

        柯之祭回宿舍,郅夜没有宿舍,他只能回酒店。

        中午还要上课,郅夜又从酒店过来,他觉得不行,这样走下去他的腿会断,要么买个单车,要么就住宿,郅夜不会骑单车,他得住宿。

        中午来了班里,大家都还困意沉沉,第一节课还是语文课,郅夜听不懂,开始摇头晃脑。

        郅夜莫名其妙梦见郅行川了,他一副要杀了他的样,直接给郅夜来了一拳,关键是郅夜浑身无力反击不了,只能被软趴趴地打,好像还打得地上都是血,郅行川最后还要拿刀划他的脸,郅夜很害怕,他又失控了,他站起来按住郅行川,把郅行川打得口齿不清,虽然不是他本意,但还挺爽的。

        可是他突然听见了一声暴喝。

        睁开眼,他已经躺在了地上,一地的黑色和梦里差不多,只不过红色变成了黑色,血变成了墨水,郅夜还一脸懵,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却被柯之祭猛抓住了领子,硬是从地上给拽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见柯之祭那黑不溜秋的校服,好像又莫名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想怎么样?我之前认识你吗?为什么老和我过不去?”柯之祭忍着怒火,发出了致命三连问。

        “怎么了怎么了!”语文老师踩着高跟鞋下来,看见一地狼藉,她也懵了。

        “之祭,放开人家,有话好好说。”有个女生劝他。

        柯之祭松开了郅夜的领子,弯腰把墨水瓶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伸手拉开校服外套的链子,把沾满了墨水的外套脱了下来,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t恤,郅夜也默默把自己掉的椅子扶了起来,他还没有从梦里出来。

        “好了,你们下课再自己解决,现在继续上课。”语文老师见两人没打起来,松了口气。

        郅夜努力理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理不清,他不怎么做梦,他还没有很熟悉区分梦和现实。

        于是他扯了扯柯之祭:“刚刚我怎么了?”

        柯之祭没有说话,缩走了他扯他的地方。

        郅夜瘪了瘪嘴,柯之祭是他来这帮他最多的人,中午他还说,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柯之祭现在生气了。

        因为他。

        郅夜还挺心虚的,因为他知道,绝对是他干了点什么,梦里没有出现柯之祭,那就是梦外不小心惹到他了。

        他开始细细盘算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盘得脑子都要冒火了,得出结论,他把人家墨水打翻了,还浇了人家一衣服。

        郅夜坐在刚刚被他捡回来的椅子上,时不时还偷偷瞟身边的人一眼,他第一次这么害怕,毕竟自己这是第二次惹他了,他脸又那么臭,郅夜坐在他身边总感觉身边别一团气压着,还是冷气,他不舒服,调了调坐姿,还是不舒服,又动了动,身旁的人放下笔,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现在又发什么病?”

        郅夜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话,刚想解释,就卡了壳:“我……我不舒服。”挤了半天,郅夜就憋出来四个字。

        下课铃响了,柯之祭腾地一下就走了,甚至不留给他机会。

        郅夜急急忙忙跟上去,还好,柯之祭只是去上厕所,不是去跟老师告状。

        厕所门口,郅夜按住柯之祭。

        柯之祭一脸无奈,听着眼前的人在那解释:“对不起柯之祭,我刚刚可能是在做梦,我不知道我会把墨水打翻,因为我以为我做梦是不会有动作的……我控制不住,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

        从厕所出来的人都很惊奇,因为这场面真的少见,柯之祭这大帅比被按在栏杆道歉,今天的贴吧可能会爆。

        “你能别哭吗。”柯之祭无能为力了,遇见这么个人,他能怎么办。

        郅夜很惊奇,他怎么会哭?可能是原身的什么应激反应,他一点要哭的感觉都没有。

        郅夜赶紧擦去眼泪,还挺丢人的。

        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第一次听别人说,可能在做梦。”柯之祭说道。“我知道了,待会咱们的书桌挪开,这样随便你怎么抽抽,都不会影响我。”

        “那你还生气吗?”郅夜问他,他脸上有刚哭完的痕迹,红着的眼睛和鼻子,眼睫毛湿湿的,像个洋娃娃。

        柯之祭摇了摇头,和傻子置什么气。

        郅夜笑了,点了点头,“谢谢。”

        “回去吧。”柯之祭感觉这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我也上厕所,你先回去吧。”郅夜说完这话就跑进了厕所。

        出来的时候柯之祭还在,柯之祭觉得自己疯了才会等他,可能是觉得他哭的样子很可怜吧,仅此而已,柯之祭原谅了自己。

        郅夜没听多久又开始睡觉,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人类不喜欢听课了,这破课听没几分钟就开始困,催眠曲还有用,以后他要是真的要养儿子,不用捡垃圾,就靠卖录好的上课视频给别人当催眠曲。

        睡得模模糊糊的,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要知道,柯之祭很少说话。

        “对,这道题我就这个点不懂,其他都可以理解。”那个女生指了指试卷向柯之祭说,见郅夜起来,她很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又专注到了题上面,郅夜环顾了一下周围,下课了,周围都跑没人了。

        他抬起头,看见阳光照在柯之祭身上,金色的眼镜闪着光,灼得刺人眼,单薄的白色t让他整个人更干净了一点,好像是因为热了,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被阳光一照,柯之祭身上好像镀了层光。

        目光移到他长长的睫毛和上挑的丹凤眼,柯之祭第一次用这双眼睛看他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惊奇,原来有人可以生着这样一双眼睛。

        郅夜觉得,柯之祭长得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突出的那个。

        “我帮你洗吧。”郅夜没头没尾地讲了一句话。

        “?”柯之祭正半低着头讲题,郅夜一开口,他只抬了抬眼,那目光触到郅夜,他突然颤了颤。

        “等等。”他只说了两个字,又把精神聚到了题上,郅夜转过头用手托住了下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萌生出了帮他洗衣服的念头。

        “好啦!谢谢!”那个女生拿起试卷朝柯之祭说,郅夜

        知道他讲好了,于是回头,他第一次见柯之祭戴眼镜,他戴上眼镜的感觉真不一样,郅夜这样想着。

        “你刚刚要说什么。”柯之祭问。

        “我想帮你洗被我弄脏的衣服。”郅夜说完,看见柯之祭和他的桌子中间居然隔着一点距离。

        他合上了。

        “洗不掉的,墨水很难洗,我还有别的,不用了。”柯之祭回绝他。

        “可是我想帮你洗。”郅夜很倔,柯之祭说不过他,还是把衣服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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