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塌方

林砚缜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七点了。她走到卫生间给自己脸上浇了点水让自己清醒一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才发现延绵的雨从昨天就没有停止过，恍然明白怎么七点了还这么黑压压的一片，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有了些积水，松软的泥土和黄沙被雨水冲刷的到处都是，在这儿也算得上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吧。林砚缜烧了一壶水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又去洗漱护肤了，忙完这些一口气咕噜咕噜喝干了这杯咖啡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今天周栩闻休假，林砚缜一个人走在去卫生所的路上还有些不习惯，身边少了一个嘀嘀咕咕的人总觉得有些落寞，只好在心里默默的计划着后天休假时的事情让自己走路的时候不那么寂寞。

        林砚缜想着休假的时候联系一下火车上那位妇女的丈夫，看看距离后再把东西给送过去，这件事一直挂在她的心头让她总是担心。

        路过那家面点店时她又买了两个包子，这家店里的包子很好吃，馅料给的很足品质也很好，外皮发酵的很充分，松软的面粉裹住汤汁浓郁的牦牛肉美味且饱腹，价格也很实惠，所以修路的工人也经常光顾这家店。林砚缜一手撑着伞一手捏着包子边走边吃，包子吃完了也就到了卫生院门口。

        林砚缜把伞收起来抖了抖放进了门边的水桶里，和李叔还有尼玛打了招呼后就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换了工作服准备接诊。

        林砚缜刚坐下，一个妈妈就拉着孩子进来了，说自己孩子身上起了红红的疹子，林砚缜想拉开孩子的衣服检查一下，可是这个孩子偏偏犟着不让看，扭扭捏捏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林砚缜想起昨天晚上吃饭买牛奶的时候因为没有零钱，老板送了她一颗棒棒糖，于是就从包里拿了出来哄着这个小孩。小孩看到糖果也就愿意了，林砚缜正在观察这些小红疹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传来，似乎能穿破耳膜一般，孩子哇的一声开始号啕大哭显然是被这巨大的声音吓到了，大人们也惊出了一声冷汗，孩子妈妈也被这突然的巨响吓得一哆嗦。

        林砚缜说了句不好意思后迅速走到办公室外面看见李叔和尼玛已经站在卫生所门口的屋檐下朝修路的那个方向看着，远方似乎有巨大的灰尘在空中肆意的洋溢着，但是因为雨水和雾气又看的不是那么真着。

        林砚缜走到他们身边：“李叔，怎么回事？”

        李叔吸了口烟：“好像是隧道那边塌方了，还不清楚。”

        话音刚落，一辆电三轮就停到了卫生院门口，那个人穿着粗气，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村长带着蓑笠坐在电三轮后面的斗里喊着：“老李，塌方啦，人埋里边了，快跟我去帮忙啊。”

        林砚缜刚弄清楚怎么回事，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跑去收拾一些必备的基础药箱，又低头写了一些诊断书交给孩子妈妈说：“孩子是过敏了，如果吃了药症状没有缓解就再来。”然后跑到门口来不及打伞就要往电三轮上冲。

        “哎呀哎呀，你这妮子啊。。。”李叔背了一个箱包，手里举着伞还拿着两件雨衣匆匆交代尼玛几句后就去追林砚缜。

        林砚缜和李叔还有村长坐在电三轮后面气氛显得很是沉重，李叔把雨衣递给林砚缜，林砚缜一边给自己套着雨衣一边听村长嘀嘀咕咕地说着：“这雨下的太久了，工人们也不停工，不知道怎么就垮下来了。”

        林砚缜刚把头从雨衣里钻出来来不及喘口气：“村长，知道多少人遇难吗？”

        村长摇摇头：“工头也埋在里面了，我去了后才派人拿着名册对着清点又来接你们了，多少人遇难要去了才知道啊。”

        雨水依旧犀利的下着，隧道口不远处被完全封住了，黄色的泥土顺着缝隙如同邪恶的蛇虫蜿蜒在每一块石头上，不少刚修好的钢筋也掉落了下来。村长刚下车，一个戴着安全帽的人跑了过来：“村长，有十七个兄弟被埋在里面了，塌方的时候都在里面干活。”

        村长指挥，在雨中大声呼喊着：“咱们先自己想办法把隧道通一点，救援还要一个小时才赶的来。”

        工地唯一一辆挖掘机也被淹没在废墟里，大家都在号召下自发的开始寻找顺手的工具，林砚缜也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铁锹，跟随着大部队一起进入隧道挖掘。她一直奋力地低头将一掊一掊的黄土运送出隧道。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样的环境下进行救援是不安全的，已经坍塌的隧道极其有可能再次塌方，可是她依旧认为自己多做一点，他们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机会就更多一点，她热爱并敬重生命，她希望自己可以给生命一点希望。

        这是林砚缜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拿上铁锹扎根进黄土，没有手套，没有先进的工具，仅仅才半个多小时手掌心就磨出了水泡，可是她浑然不知，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汗水顺着发丝钻进了眼睛辣的她用胳膊肘擦了一下，又眯着眼继续一下一下的铲起。

        救援的车辆飞驰在泥泞的道路上，陈墨烨一直紧皱着眉头，他的心里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那是群众的生命。他们用了四十五分钟就赶到了这儿。

        “纪风，你分配一下具体工作，准备长时间战斗，我先去观察一下隧道情况。”陈墨烨说完就向隧道方向跑去。

        那个在店里坐在陈墨烨对面的男人今天也很严肃，认真的开始指挥分布工作。

        陈墨烨刚跑到隧道门口就看见一群人正在拼命的挖着，在那群人中间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小小的，瘦瘦的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胳膊上，挽着的发髻有一缕散落了下来，白色的运动鞋和裤脚上沾满了泥土，但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这场救援工作。

        “大家都先出去，救援队已经到了，大家赶快出去，到安全的地方去。”陈墨烨大声的吼道，平时低沉的声音因为大吼扯的嗓子有些嘶哑。

        大家识趣的提着各自的工具满满地走出了隧道，林砚缜抬起头擦了一把汗也跟着人群往外走，她走到陈墨烨身边时还浅浅的大口吸气，她有些累了。

        陈墨烨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红彤彤的脸颊和鬓梢的汗水一下子冲击进他的眼里，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嗯？”林砚缜以为自己在密闭黑暗的环境里呆的太久了出现了幻听，不确定的问道：“你和我说话吗？”

        陈墨烨皱着眉头看着她工作服上的工作牌，缓缓念到：“林砚缜？”

        “嗯。”又接着往外走，却还是忍不住回头：“你呢？阿烨？”

        “陈墨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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