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之迷航

初一的清晨，被楼下孩童的鞭炮声和嬉笑声吵醒。伊正躺在我怀里，似乎早就醒了，此时一只手摸着我的耳朵，问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消失的这几个月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说来话长了，想知道吗？”

        “说来听听呗，讲好了，给您做早餐吃。”

        “刚开始，见你和慕好上了，我心情低落，对情感失望之极，加之工作不顺，于是想着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抽空去了很远的地方。”

        “哟，去了什么地方？”我对伊的独立旅行很感兴趣。

        “西宁的塔尔寺，一座历史久远的格鲁派寺院，参观和朝拜的人很多。有些信徒五体投地的一步步赶来，那份虔诚，直击人心。我深深体会到信仰的力量，坚持的力量。也正是在看见他们顶礼膜拜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爱情与信仰相似。只要相信爱情，便会获得无穷的力量，尽管有坎坷挫折，只要坚持，便会到达光辉的彼岸。我信故我在，我信故我真。也许真心不一定换真心，但只要享受了真心付出的过程，也是美好的。毕竟，过程就是结局，一切后果，都是成长的经历，是迷航的菩提。想明白之后，我就回来了。我要忠于自我，发现心底有你，所以找你了。”

        “你真的很伟大，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也感谢你的不弃和原谅。只是我现在很矛盾，能否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找回自我。”听伊一席话，我陷入了沉思。

        “傻瓜，我没有要求你与慕立即断绝关系啊，你们依旧可以交往。”伊讲得从容大度，不像是气话的样子。

        “这，怎么可以？我知道你的大度，请给我最多一年的时间，让我把情债还完；然后，回到你身边，随君天涯，行吗？”

        “你自己决定吧，我不希望你痛苦抉择，一年的时间，也够我们的感情日益成熟了。”

        “是的，我与慕之约仅剩不到一年了。那时候，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各自祝福了。”

        “所以呢，只有一年时光咯，要好好珍惜哟，我不会吃醋的，更不会独自在被窝里哭泣的。”

        “真的？不信，除非你没有真正爱我。”

        “我吃醋也好，哭泣也好，有用吗？”伊突然直直地盯着我。

        “为什么对我要这么好？”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也是尊重人性的成年人了。人生不就是一场放过吗？情感如沙，抓得越紧，丢得越多。感情生活，要不念过往，但求将来。”伊侧了侧身，在我脸上轻吻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一个人在寺庙里转了很久，思考了很久。后来累了，我便坐在寺庙外的一处台阶上，听着梵音回荡，把我最近十几年来的人生境遇全部回忆一遍，我问我自己，在我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在等待什么，我又在徘徊什么呢，最后终于明白了，那就是自我救赎，寻求真实的自我。该追求就去追求，该珍惜就去珍惜，要相信相逢是缘。”

        “你的这些话，深刻又从容，让我深思，让我感动，有你在，一生又何求呢？”我渐渐被伊所折服，也被她的爱所感动。

        夜深人静的时刻，我时常回想起伊的这番话，总是忍不住问自己，我的本心和自我在哪里？这个问题常让我困惑，不得其解。

        不久后，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慕，包括伊对我们之间关系的态度。

        慕一听就觉得吃惊，“真是世间奇女子，好一个智慧佳人。所以我们之间不要有忧伤，要彼此快乐，珍惜度过这一年。端午假期快来了，你带我去旅游吧。”

        “好啊，想去哪？”

        “无锡吧，南禅寺，灵山大佛都想去。”

        “没问题，我来安排。”

        于是我早早定好酒店，等待着相会的日子来临。

        节前一天的下午六点，终于在火车站出口看见了慕，她依旧一袭红裙，淡淡的妆容，靓丽的身材，漂亮极了。

        “我今天好看吗？”慕在我眼前转了一圈，期盼着问我。

        “美丽极了，我明显感到路人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都快把我烤焦了。”

        “你好幸福，捡到宝了。走吧，回宾馆休息一下。”

        我们房间定在顶楼，那空旷的地方还有几副秋千架。

        慕一看这秋千架，高兴起来，让我晚上陪她荡秋千，赏明月。慕的少女心瞬间萌发。

        吃过晚饭，逛过附近的步行街，看过瞎子阿炳的雕塑和介绍。在公园里忍不住给慕拍下几张夜幕下的照片。我想让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永驻在我俩的心中。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荡秋千去。”慕拉着我回走。

        夜晚顶楼荡秋千，也是一生一大幸事了，以前从未有过。

        回到顶楼，恰好有一副秋千空着，我们欢喜地跑过去。

        “来，你推我，高高的。”慕俨然一个小女孩。

        “坐好了，开始了。”

        秋千荡得很高，慕不由地欢叫出来，兴奋得像孩子一般，估计她好久没有如此高兴了。

        慕刚才的欢叫声引来其他秋千上的情侣回头看，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

        慕也感到刚才欢叫的失态，瞬间有点害羞起来。

        “好了，先不荡了，在秋千上坐一会吧。”

        我们就这样依偎着坐在秋千上，皓月当空，月光如水，真是难得的惬意。

        许久，慕开口问我：“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们还能见面几次呢？”

        “应该不多吧，两三次吧。”

        “以后，你会不会想起我呢？会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吗？”

        “傻瓜，当然会想起，别说这些伤感的话，我们不还在一起吗？在一起就尽量开心点。等到真正离别的时刻再伤感也不迟。”

        “我懂，好希望永远这样，只是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际遇。我们两个本是在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里，不小心相遇。也许上辈子有未尽的缘分，今生短暂相逢，又人为规定时长，聚散随缘。真不愿想等到我们真正离别的那天，会如何心痛……”

        慕说着，竟流下泪来。我紧紧抱住她，让她别说了，来日方长。

        “什么来日方长，都挡不住人走茶凉……”

        我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说下去。一阵清风徐来，炎热褪去，夜已深深，我俩便在秋千架上视若无人的激烈热吻。

        第二天上午，一起牵手徜徉，来到南禅寺，一起拜佛，一起焚香，一起打闹，时光在悠闲中度过。

        下午，我们乘车来到灵山胜境。远远地就看见了高耸入云的八十八米大佛，气势恢宏，赢得慕一路赞叹。大佛慈颜微笑，广视众生。右手“施无畏印”代表除却痛苦，左手“与愿印”代表给予快乐。我们迫不及待地随着队伍排队乘电梯来到三楼的莲花底座。佛脚之高，伸手才能勉强够着。往下一看，“妈呀，这么高！”慕惊叫着。往上一看，佛身高不见顶，巍巍壮观。

        从大佛下来后，便来到梵宫。梵宫东西呈对称布置，顶部为错落有致的五座华塔。这座当代中国之佛教艺术馆，富丽堂皇。步入其中，浓郁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堪称东方的卢浮宫。顶级工艺和雕刻大师的作品随处可见，木雕群以金丝楠木为主材，采用东阳木雕手法，造型准确生动。慕和我都惊叹里面陈设的奢华。“佛之修行，不一定都是苦禅，心灵也许在极度满足中更容易升华。”我们这样领悟着。

        从梵宫出来，我们一起看过阿育王塔和正在维护的五坛城。

        最令人慕震撼的是看九龙灌浴表演，人山人海。佛音高亢，莲花开合，庄严的太子佛出生场景让人印象深刻。慕情不自禁地膜拜，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演出结束，久久都不愿离去。

        晚上，我们夜宿距离灵山大佛不远的古竹村。夜幕时分，临街宫灯璀璨，一片霓虹，颇有江南韵味。

        我与慕牵手徜徉在村上的小路上，一边感受宁静，一边寻觅美食和杨梅酒。

        晚上，慕躺在我怀里，感叹时光之快，明天又别离。每次相聚总是短暂的，而分别才是长久的；相聚前的期盼是浓烈的，别离却是伤感的，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正聊着离愁别绪的时候，伊的电话来了

        “喂，若木，你在哪里？好几天不见了。”伊紧张地问我。

        “我，在无锡灵山，有事啊？”

        “你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去的？”伊追问我。

        “我们两个人……”

        “是和她吗？”伊继续追问。

        “嗯，是的”

        “那，我挂了，早点回来。”伊迅速挂断电话。

        “是伊打来的吧，她很在乎你哟，你小子艳福不浅呢。不过，我真希望我们分别后，你们能在一起一辈子。”慕悠悠地说道，眼神掠过一丝失落。

        我的思绪突然飘到很远，心竟然莫名紧张起来，我问我自己，我到底爱谁？我的未来在哪里？我想起了伊，不知她现在心境如何？在无知的迷航中，我变得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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