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他还活着吗？

        过了中秋，到重阳，红月滩上完全没有消息。

        院子里换了副景象，崔蓁蓁每天数着槐树叶等日子，始终是等不过回来人。

        沈霁总是这样，每次外出，都不喜欢往家里递信息。

        应该是已经习惯了独自的日子，现在家里有人盼着，他似乎更是不习惯朝家里递信息了。

        细想起来，沈霁很少跟她说官场的事儿。就连与杜公的纠葛，回来的时候，人也只是有些许阴沉，也不多言。

        崇安的官场和边疆的战场已经将他的人和心都练成铁打的了。

        这么多年，经历了失意、丧父、恩师背叛，到如今还在血雨腥风之中。

        红月滩战事可能在沈霁的眼中不值一提，可是崔蓁蓁却很担心。

        崇安这么宽，沈府这么大。

        要是真就剩她一个人了，可怎么过啊！

        问春看出了她的心思，时不时到荣国府走动，看那边是不是有前线的消息，也无所获。

        两人甚至试探了一下公主府那边，也始终是没消息。

        是日，崔蓁蓁起身加了件衣服，问春将早餐摆在小几上。

        崔蓁蓁看着窗外被吹落的槐树叶，毫无心思地拨了拨菜。

        “姑娘，问春姐姐，来消息了。”冬儿从门外追进来，“曹率回来了，永徽公主和他一起回来了。”

        “是吗？”崔蓁蓁站起身来，“快！问春，把我前几日买的干柿子拿出来，还有我窖藏起来的梨，快点儿！”

        “姑娘，你别忙活了，”冬儿垂头埋首道，“只是公主和曹率回来了，晋王和郎君没有消息。”

        崔蓁蓁的脸色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郎君不应该和公主一道回来吗？”问春想了一下，但是转念又安慰了一下崔蓁蓁，“姑娘放宽心，想是公主和曹率是准备支援和粮草的人，应该早些回朝，既然他们无恙，郎君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崔蓁蓁显然不高兴了，将碟子往边上推了推。

        问春出门，抓住冬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从三小姐那里啊，公主回来了，在府上设宴，三小姐要去赴宴，我听到了些风声。”

        问春嘱咐冬儿照顾好姑娘，折身到明府。

        明府上也热闹得很，问春让人传话说要见大娘子。

        一开始没人理她，后来说清楚名姓崔思嘉才出门。

        走出大门，女子站在在阶梯上，向下打量了一下问春，“什么事儿啊？难得见你过来。”

        “这个是高昌那边过来的干柿子，口味清甜，姑娘嘱咐我给三小姐带点儿过来。”

        崔思嘉双手抱胸，嘴角上翘，“笑话，我府上差这个吗？崔蓁蓁是瞧不起我吗？”

        “那倒不是，姑娘和三姑娘自幼一起长大，现在在崇安，三姑娘贵为明家大娘子，要什么不得。三姑娘和五姑娘之间虽然有过节，毕竟是亲姐妹啊。这个柿子虽是小物，但情意很重。”

        崔思嘉从台阶上下来，在问春周边转了一圈，接过问春手中的干柿子，“啧啧啧，往日在府上，问春你就是出了名的心思细腻、口齿伶俐，不过你今日想得到的东西，光是这么几个柿子就想搞定我吗？”

        两个姑娘从小就有嫌隙的端倪，何况明家因为上次得罪崔蓁蓁，导致明家大郎被贬职。

        崔思嘉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想要套出点儿东西，不出点儿血是不可能的。

        “三姑娘还缺什么是我一个丫鬟能给的起的，如果这件事儿能停在我这儿，我愿意付出。”

        崔思嘉笑了，“可以啊，你不过就是想问一些红月滩的消息嘛，我可以告诉你。”

        女子附身到问春的耳边，小声道，“他们出事了。”

        问春侧过头看她，紧张地看着她，“什么事儿？”

        “具体什么事儿，得看你愿不愿意做交换了。我到崇安来，虽然身边有不少使得顺手的丫鬟，但是还是不够劲，我看你聪明伶俐……”

        “三姑娘想要我来明府？”

        “那倒没有这回事儿，你给我做一个月的工吧。”崔思嘉说，“我们签折身的劳役，在明府做一个月的丫鬟换个消息，不算亏吧？”

        问春思索了一下，点头。

        没想到崔思嘉当场就让问春签字画了押。

        “晋王计谋失策，导致援兵损伤，自会回来请罪的。沈霁难逃其咎，估计也在劫难逃了。”

        “为什么，晋王殿下和郎君都是经验丰富的人怎么可能？再说了，就算是圣人要怪罪，也得等回崇安啊。”

        “多的我不想解释，”崔思嘉摇了摇手中的纸，“我要去公主府上赴宴了。”

        崔思嘉说着转身。

        问春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荣国府和崔修景的地方再打探了一下消息。

        荣国府的根脉比较广，消息也比较多，但是也没有听说。

        到第二天，倒是荣国府和崔修景先得知了消息，崔媛媛赶着过来，深吸一口气，说起来崔蓁蓁在她眼里不过还是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处理什么事情，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晋王殿下据说已经回来了，但是圣人并没有安排面见，相比起永徽公主回来的场面，想必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啊？那郎君什么时候回来啊？郎君是不是？”

        “先不急，不一定的事儿呢。”崔媛媛按住了崔蓁蓁，“修景最近在皇城走得频繁，我今晨已经叫他去走动一下了，等他的消息吧。”

        问春看着两个人一直揣测，捏紧了双手，走到两个人的面前，“我之前听到明府上的人议论，说是晋王殿下出了岔子，怕是郎君也要跟着受牵连。”

        “这么重要的事情姐姐你怎么现在才说啊，”崔蓁蓁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有什么，郎君什么时候回来有说吗？”

        问春有些为难地摇摇头。

        门外的家仆过来传消息，说是沈霁已经回来了。

        崔蓁蓁魂魄像是回到了自己身上，迈着脚步出去了。

        问春跟在后面，被崔媛媛一把拉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跟崔思嘉裹在一起了？”

        问春睁大眼睛，“二小姐多虑了，只是偶尔帮姑娘传递点儿东西，听到些风声而已。”

        这个理由倒是勉强也能够糊弄过去。

        崔媛媛的面色也放松下来了，一把抓住问春的手，轻轻拍了拍，“想你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不要一时冲动做错了事。”

        问春点头，两人跟在崔蓁蓁的后面。

        发现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管家在招呼多几个人到大门去。

        崔蓁蓁走过去，问了下情况。

        管家说道，“郎君受伤了，要多些人手抬进来。”

        崔蓁蓁探头出去，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沈霁，长身躺卧着，身上还带着些颜色深暗的血迹，双手无力地下垂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嘴唇上没有血色。

        就像是死了一样。

        崔蓁蓁感觉自己的心被抽得剧烈的疼，泪水瞬间下来，捂住胸口只说得出一句话，“他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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