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声胜有声

来人白色内搭配一条项链，深蓝色夹克外套，黑色宽松裤，浅色拼接鞋。

        帅气俊逸，温雅淡漠。

        郑司杰看了会，遂忙站起来，抬手打招呼，“嗨，你来了啊。”

        本呈嘉扶了下眼镜，“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剩余的几个空位上。

        江纯欣跟江优美一看来人，连忙殷勤地指着刘知青之前坐过的、郑司杰旁边的空位上，“同学，坐这里！”

        像是没想到有人这么热情，本呈嘉看了一眼江纯欣，提着手里沉沉的袋子走过来，坐到了郑司杰旁边。

        郑司杰笑了笑，把没拆封的餐具指了指，“吃饭吧。”

        “嗯。”本呈嘉摘下眼镜，白皙修长的手放在桌上，优雅地拆开了餐具，隔着座的白昱枫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恶作剧翻车的林云畅早已尴尬地收回指着门的手，默默的不吭声。

        “咔嚓”一声，门又被推开了。

        高马尾，一身黑，大长腿，冷漠脸。

        郑司杰看到来人，刚吃进嘴里的山药差点噎住喉咙，他用力咽了一下，“高，高荨”

        他万万没想到高荨竟然会来这里，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那次在洗手间门口，郑司杰就已经怕了她，只希望再也不要遇见，没想到又碰上了。

        不过，抛去高荨怎么找来这一点，郑司杰更想知道高荨来做什么。

        女生还没说话，林云畅先笑眯眯问：“喂，司杰，你移情别恋了？”

        “你给我闭嘴。”郑司杰用后槽牙说道：“这是西苑学生，别调侃。”

        “啊？”林云畅看了一眼高荨，赶紧继续埋头吃饭了。

        郑司杰站起身，朝高荨打招呼，“你好。”环视一圈，落到一个空位上，“要坐吗？”

        “不用。”高荨淡淡摇头，“我只是帮一个人带句话。她让我替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郑司杰疑惑，“谁啊？”

        “抱歉，不能说。”高荨走近空位，把手里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桌上，“礼物我帮她放这了，再见。”

        她转身走了一步，又扭过头来，淡漠的脸上有愠色一闪而过，“还有，我想告诉某位同学，不要把偏见当原则，也不要随意地中伤他人。”

        ……包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火锅汤料翻滚的咕噜声。

        高荨呼了口气，对有点呆滞的郑司杰扯了扯嘴角，“抱歉，打扰了。”

        “没，没事。”郑司杰舌头有点捋不直。

        “嗯。”高荨淡漠的脸总算升温一些，垂眼朝郑司杰道：“生日快乐。”

        “啊？”郑司杰又卷了舌头，忙道：“谢谢啊。”郑司杰还要客气地挽留一下，高荨真的转身开门了。

        她说：“再见”

        郑司杰话堵在喉咙，看着女生打开门，走了。

        门被合上，包间里陷入微妙的氛围，郑司杰笑了笑，“大家吃饭啊，来喝饮料。”

        “是啊，吃饭吃饭。”林云畅总归不是个哈士奇，知道啥时候该好奇啥时候不该好奇，也跟着自个兄弟打圆场，把纸杯抽出一摞，给大家倒起了饮料。

        江优美摆手，“别了，这杯还没喝完呢。”她询问旁边的江纯欣，“姐，你要不要喝？”

        江纯欣好像有点走神，江优美叫了她好几遍才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你还要饮料吗？”林云畅问。

        “噢，倒吧。”她把杯子挪过去，等杯子满了后，慢慢拿起喝了一口，眼神空落落的，状态也不大对。

        江优美看着她，欲言又止，纠结半天还是默默咽下了。

        林云畅给本呈嘉倒饮料的时候，发现男生不是一般的好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要鼻子有鼻子，要眼睛有眼睛的，睫毛还贼长。

        说实话，看到兄弟的情敌来给兄弟过生日，说不吃惊是假的，但碍着人多，林云畅也不好问，所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服务大家了。

        那边林云畅一大堆疑问憋在肚里，这边郑司杰已经开始有点郁闷了。他觉得今天这个生日过得实在是一波三折，左等右等的人不来，倒等来了三个他预料之外的人，说尴尬吧也没那么夸张，说不尴尬吧，他又觉得怪怪的。

        不过，到底是谁给他送的礼物啊？郑司杰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

        正想着，他无意间瞥见本呈嘉的碗，眼珠子差点吓出来。

        天爷！这人碗里的菜真的能吃吗？吃辣也太狠了吧？！

        他的眼神过于显眼，以至于专心吃饭的本呈嘉察觉到，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咳，没啥。”郑司杰看着他红通通的碗，吞了口口水，“你还挺能吃辣的啊。”

        “嗯，我无辣不欢。”本呈嘉咬了口蛋饺，感受到郑司杰持续的带着敬佩的眼神，不由轻笑，声音若泉水，“我妈是重庆人，受她影响，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吃辣。”

        难怪啊……郑司杰顿悟。

        大家伙吃得快差不多了，江优美指着边上丝毫未动的一盘年糕道：“诶，怎么不煮这个啊？”

        “这个……这是我留给我一朋友的，她喜欢吃这个。”郑司杰吞吞吐吐道。

        “噢——”郑司杰不怀好意地拉长声音，“我们司杰很细心啊。”

        郑司杰白了林云畅一眼，“吃你的！”

        “切。”林云畅委屈地看了郑司杰一眼，悻悻地拿起公筷往碗里捞菜，捞完又给安静喝水的白昱枫碗里夹了一块鱼豆腐，“给你。”

        “谢谢。”白昱枫收起手机，把豆腐夹起来，有意无意地看了撑着头注视他们的松元启凉一眼，然后慢慢地，把豆腐送进了嘴里。

        至八点十三分，周雪茵姗姗来迟，她的脸红扑扑的，额头上也冒着细汗，喘着粗气道：“对，对不起，郑司杰，我来晚了。出了一，一点意外。”

        郑司杰没等她说完就赶紧从座位上跳起来，紧张地走过去拉她在一空位上坐下了，“没事，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周雪茵看了他两秒，视线移开，不自在地笑了。郑司杰才意识到自己激动说错了话，心虚得不敢看她，他有点紧张地给大家介绍周雪茵，“这是我朋友，周雪茵。”

        “大家好。”周雪茵擦着汗，礼貌地微笑点头，视线落到本呈嘉身上时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如常地拆筷子。

        “来，快吃。”郑司杰站在旁边一股脑地用公筷给周雪茵夹菜，周雪茵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去吃吧，我来。”

        郑司杰继续夹，“没事，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周雪茵顿住。

        郑司杰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点无措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哈，女孩子都喜欢吃素的嘛，我知道。”

        周雪茵听了，看了眼旁边两位女生夹在半空的肉，艰难地点点头，“嗯，是，我喜欢吃菜。”她拿起筷子，送了一片海带到嘴里，低着头慢慢咀嚼。

        见周雪茵没计较，郑司杰松了口气，他把边上的年糕一股脑倒进锅里，“这个也好吃，我都放进去。”

        周雪茵埋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司杰，这么贴心的哦。雪茵妹子你小心点啊。”林云畅唯恐天下不乱，“他这家伙可是从来不白干活的啊，你可别给他骗走啊。”

        “唉呀我的天，别胡说了行不行？”郑司杰要爆炸了，男生之间开玩笑有时候真让人受不了，简直让人抓狂啊！

        他无语地回到位置上，完全没什么心情吃下去了，脑子里乱哄哄的。

        “你在想什么？”可能是吃辣吃多了，本呈嘉清澈的声音微微低哑。

        郑司杰看过去，“没什么，就是有点撑。”

        本呈嘉点点头，吃进一块年糕，垂着眸子问：“你跟那位周同学，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好吧。”郑司杰扯扯嘴角，佯作轻松道：“你们不是也认识吗，关系也好吧？”

        话落，本呈嘉纤长的睫毛闪了闪，没有什么情绪道：“嗯。”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却没下文。

        郑司杰伸了个懒腰，瞥见斜对面的女生拿着手机比划他，他疑惑地看去，江纯欣把手机收起来，回给他一个迷惑的笑容。

        郑司杰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收回视线，继续发呆。

        到上蛋糕的时候，郑司杰几个正准备唱生日歌，却看见微暗的的角落里有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往出去走，另一个身影紧接着抓住那个身影，“你去哪儿？”

        “かゆい……アレルギーがあります……”

        一串日语立即让人清楚了他的身份，郑司杰还没说话，就听抓着他的另一个身影温声说道：“他说他头疼，要回去了。”

        “是吗？”林云畅走过去，“你还好吗？”

        少年的声音听上去很乏累，“没事……我走了。”

        林云畅犹豫，“可是，我还要给你剪头发啊……”

        “云畅，”白昱枫抬手搭在他肩上，轻声道：“你别管了……我带他去理发店。”

        林云畅有点犹豫，“可以吗？”

        “当然。”白昱枫莞尔，随即带着少年走了。

        郑司杰疑惑地想，他刚才好像隐约听到松元启凉跟白昱枫说了什么，好像是“卡右乙，啊嘞滴”什么的，他听不懂。

        松元启凉默默跟着跟白昱枫走出火锅店，一阵夜风扑上面颊，吹开他微长的发丝。

        在灯光下，白昱枫彻底看清了他的脸，温柔的脸浮上一抹担忧，“啊，凉，你的脸。”

        只见男生脸上隐约布着大小不一的红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瘆人。

        “……没事，走吧。”松元启凉沉默地往前走，“阿里嘎多，谢谢你没告诉他们。”

        “没关系。”

        “唉。”松元启凉沮丧地叹了口气，在一堵映着自己身影的墙跟前停下，看着布着红点的脸庞，两手颤发地摸上去，“好丑……”

        “凉……抱歉。”白昱枫大步跟上去，“我忘了，你对芒果过敏。早知道就阻止云畅了，你也别怪他，他不知道你对芒果过敏，不然他也不会让你喝的。”

        “没关系，你能带我来，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松元启凉低着头，身体没入无尽的夜色里，眼底的颜色遮在长发下，看不明晰。

        一阵凉风吹过，吹乱额前的发丝，白昱枫顺了顺碎发，轻轻地勾了勾嘴角，“不用谢……走吧。”

        “欧尼桑。”

        白昱枫转过头，“怎么了？”

        “なぜですか，彼はなぜ私にそんなにひどいですか”【为什么……他为什么对我那么过分？】少年的语气隐含着悲伤，眸底堆沉着厚重的痛意。

        “啊……”白昱枫垂眼，薄唇动了动，“凉，可能是，他不喜欢你跟着他吧。”

        松元启凉低着头，仿佛陷入无穷的哀伤里，黯然道：“……是这样吗？”

        白昱枫静默良久，沉沉叹了口气，“应该……是吧。”

        少年没再问话，缓缓迈步，每一步都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单薄的身体在阵阵夜风里显得格外孤独脆弱。

        路过装潢精致的理发店，脚步顿住了，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就在白昱枫要过去看他他怎么了的时候，他忽然抬起脚，走向了店门。

        门无声地合上，留下原地一片余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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