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在阳光下

已经九点十分，兴味阑珊，大家一起切了蛋糕，差不多该走了。

        郑司杰还想早点回去拆高荨稍给她的那份生日礼物，他想知道是谁送给他的。

        然而还没等他干什么，脸上突然被人抹了一道，郑司杰循着方向一看，江纯欣笑着看他，“生日快乐啊，郑大帅。”

        “呵。”郑司杰又气又笑，“你真敢给我起啊，大胆第一人。”

        “你可吹吧，”林云畅结结实实地抹了郑司杰脑袋一把，坏笑道：“师姐不也是你外号嘛，还有个大boss，小青也给你起了一个，叫啥来着，好像是老大？”

        “我去。”郑司杰手触到林云畅碰过的地方，头发上黏糊糊的全是奶油，他大叫一声，“林云畅，你完了！！”

        他抓起一块蛋糕就往林云畅脑壳上扣，林云畅哪会傻站着，赶紧躲避。郑司杰誓不罢休，绕着桌狠追了五六圈，把林云畅死死逼到墙角，不顾林云畅杀猪一样的叫声，大肆地涂抹起来，“同桌，过来帮忙！”

        “诶，好！”江纯欣拉着江优美过去，帮忙一起“收拾”林云畅。

        周雪茵看着他们玩了会，后知后觉地摸出手机，给谁发了一条消息。她一抬头，看见本呈嘉默默看着角落里打闹的几人，男生微歪着头的样子看上去格外好看。

        正看着，却见男生视线蓦地一转，有些犹豫地看向餐桌上的奶油蛋糕，顿了顿，走过去挖了一块，往郑司杰身后去了。

        郑司杰几人玩得起劲，没料到一向看上去瘦巴巴的林云畅是个力大如牛的，猛然脱身一把推开郑司杰，推得郑司杰登时大剌剌往后倒，眼见就要摔倒。

        但，倒霉的不是郑司杰，而是刚走到他身后的本呈嘉。

        事发过于突然，以至于本呈嘉根本来不及扶人，整个人直接被撞上，趔趄着连连倒退。

        幸好周雪茵一直看着，及时过去拉了男生一把，给本呈嘉做了缓冲的余地。本来这样也算没事了，但郑司杰一时慌急，看到本呈嘉要摔了，赶忙去捞人，没想到帮了倒忙，一头栽下去。

        有力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以及一张放大的帅脸……

        “喂，醒来啦。”一道声音唤回了郑司杰飘远的思绪，郑司杰抬头，揉着眼睛：“上课了？”

        江纯欣指了指黑板上方挂着的的表，“还有两分钟，该准备书了。”

        “噢，”郑司杰打了个哈欠，“什么课？”

        “数学。”

        郑司杰点点头强忍着困意在桌框里找，江纯欣扫了眼他桌上的书，“咦，郑司杰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工具书？”

        郑司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摆在桌上厚厚的精装书，“别人送的。”

        “谁啊？”江纯欣数了数，“数理化，生物，四本诶，四百多块钱，谁这么土豪？”

        “本呈嘉。”

        江纯欣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不可置信地问，“这个该不会就是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不然呢。”郑司杰生无可恋地吐槽，“所有人的礼物里，就属他最牛，我当时都惊呆了。”

        江纯欣忍俊不禁，“哈哈哈。这倒真像好学生干的事儿。”

        郑司杰：“……”

        郑司杰那天拆的礼物有玩具、录音钢笔，还有高荨代人送的文具礼盒，郑司杰看到贺卡上的“沐同学”，联系卡片内容，才知道是沐岚馨送的。

        他拆着礼物，突然拆到了四本崭新厚实的书，里面静静躺着一张贺卡。

        贺卡上没几个字，唯有行云流水般的署名让他抚额——本呈嘉。

        当晚，郑司杰变成了一张表情包：“西湖的水，我的泪……”

        回学校的三周里，老师们坚持上新课，一律商量着如何让学生们在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里“有效学习”，如何让家长们督促孩子，以及如何让早恋的学生“走回正途”。

        对于这些，郑司杰当然是积极配合，天天好好读书，每天勤恳背书做作业，比起在景云简直就像换了个芯子。

        凤中的早读其实很宽泛，因为学习方式不同，所以有的学生喜欢在外面背书，薄卿也欣然支持。

        郑司杰今天早上困得厉害，昨天作业太多了，他写到了一点。早读课下巴磕头磕得没完没了，他便跟监督早读的薄卿说了一声，抱着古文跑到外面来背。

        早上的空气极为清新，鸟语花香，书声琅琅。郑司杰走在校园石子小路上，微风拂面，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此时教学楼外已经有很多学生，他便来到操场。

        今天背的是古文，十分冗长，考试试卷上也就几道古文填空，有的同学语文优秀不在乎那几个空，所以不怎么背。但是郑司杰却知道，那几道古文，恰恰是关键时刻的制胜法宝。

        他虽然现在还很普通，但他有自己的目标，像高考这样的全国大型考试，按省上来算，一分都能甩出去成百上千人，高分段更是削尖脑袋的竞争，所以能拿的分，他都要努力拿到。

        背书是一个很难捱的过程，郑司杰边走边背，克制困意来操场绕圈。他打了个哈欠，冷不防看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坐着一个人。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打在少年身上，光华流转，他脚边的砖缝长着几株茂盛的草，擎着几颗折射着微光的晨露。

        少年是本呈嘉，白皙的手捧着书，认真地背诵，郑司杰一时愣神。

        他没有过去打扰，只是之后的时间学得更认真了。

        这天周六，学校要求来补课，郑司杰骂骂咧咧地踩着鞋子往学校赶，早餐都没得买。

        早自习刚下，背书背得眼冒金星的他又饿又困，吊着气跑到食堂里要了三只红枣馒头和一杯醪糟，坐到餐桌上埋头苦吃。

        两个馒头吃下去，粥也喝掉了大半，郑司杰终于缓过神来。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饿气，准备继续吃，忽然看到右方排队的人流莫名其妙地退出一条不太明显的道来。

        ？

        半晌，一个高挑的女生走过那条道，停在最近的窗口前，窗口前正准备买早餐的女生看到她，眼神乍变，嗖的退到了旁边。女生视若无睹，理所当然地插到前面要了份菜夹饼，慢条斯理地拿着走了。

        人流在她走后陆续闭合，没有人表现出愤怒，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郑司杰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名女生长得很白，但样貌不算出众，甚至普通，然而那双眼睛，却生生地让郑司杰想到了“美目盼兮”这个形容，他心里奇怪：这女生是谁？居然那么拽的。

        其实他刚才有看到同学们在女生插完队走后警惕地交头接耳，时不时地朝女生离开的方向看，毋庸置疑，应该是吐槽在她的行为。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质疑呢？平时有插队的行为，郑司杰都会看到有人指责，为什么这一次，大家就任由她那么大阵仗？

        正因为所有人都沉默，所以才奇怪。

        真的见鬼，郑司杰搞不懂像凤中这样有名的学校怎么会容忍这样的学生存在？这不科学。

        —

        上完一节课，本该做操的时间，老师们却让他们在操场集合。大家匆匆忙忙往操场赶，刚站好，学习委员秦云鸽给大家一人发了一张歌词，歌名是《我和我的祖国》。

        班长左义贤解释，这次集合是市里和各个学校联合为庆贺短片作准备，需要摆成庆贺数字唱《我和我的祖国》，到正式拍摄的时候无人机会录下全校风貌，最后把拍好的视频交给负责人剪辑。

        郑司杰一看手里的歌，乐呵地对女生队里的江纯欣道：“这我会唱。”

        “我也会。”江纯欣摇摇头，“要是连这歌都不会唱，那不是白过这么多年国庆了嘛。”

        郑司杰：“说的也是。”

        他们被老师们时而调到前院，时而调到操场，高一高二级的无一幸免，马拉松一样跑。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让人非常疲倦，以至于郑司杰连走路都开始昏昏打盹了。

        最后，他们被调到了前院。

        虽然是秋天，但太阳出来还是晒得人脸疼，郑司杰一边扇风一边祈祷着他们能停到靠近阴凉的地方。

        如他所愿，他们真的停到了靠近凉亭的地方，高大的梧桐树蔽出一大片阴凉。木槿花盛放在左边的凉亭周围，洁白的，火红的，殷紫的，浅黄的，斑斓多彩，好不迷人。

        郑司杰打着哈欠，看见不知道是几班的一个体育老师带着一队学生走过来，像是要安排他们。郑司杰把视线从木槿花上收回来，准备接受安排。

        因为高中是早恋的“严打”时期，老师自然不会给男女同学任何可以萌生他意的机会。所以，老师要求两个班的男女生自行分开组合，男生一个圈，女生一个圈。

        然而还没拆分呢，郑司杰就听到班上的花痴压抑着的兴奋，“天，是一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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