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低沉的气压

女生收回手，看向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朝卢铃笑了笑，“阿姨好。”接着朝女人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女人愣了下，又笑起来，“纯欣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沐岚馨她妈妈来了吗？”

        “妈。”江纯欣皱眉，“好了，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江纯欣妈妈说完，接着又问：“她这次考了多少分啊？又是全级前五十”

        江纯欣不太情愿地回答她，“嗯。”

        “那还真是厉害啊，纯欣。”江纯欣妈妈指着桌上的成绩单，“你看，你才全级四百多名啊。”

        “妈，我们是普通班，不是培优班也不是重点班，全级前三百多名都是培优班和重点班的学生。而且还有其他班里很厉害的同学。”

        “好吧。”江纯欣妈妈看了卢铃一眼，嘴轻蔑地哼了一声：“比你同桌考得好多了，你同桌怎么在全班倒数啊，这不行啊，要不让老师给你换一个……”

        “妈，”江纯欣脸色一变，连忙打断她，“坐好，别说了，我们班主任来了。”

        话落，前面门口已走进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扎着马尾的女人，她走到讲桌前，嘴角含笑，“大家好，我是薄老师，也是七班的班主任。”

        这是分文理科以来家长老师们的第一次见面，由于大部分家长没见过薄卿，所以薄卿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接着开始开会。

        家长会都是有流程的，一般会做ppt，分析一下各科目数据，然后请优等生上台分享学习经验，说白了就是演讲。再之后是给家长们普及更远的升学问题，最后跟师生家长一对一交流。

        江纯欣心思不在这上面，心事重重地看着郑司杰的妈妈，只见卢铃盯着讲台，隐约在发呆。

        她转目看了眼微扬着下巴一脸自傲的妈妈，心知她跟郑司杰的妈妈说了不好的话，觉得又愧疚又难受，想道歉，却觉于事无补。

        再说郑司杰，他买到咖啡便从后门偷偷溜进来，把咖啡和一沓零钱递给卢铃，“给，是这个牌子对吧。”

        “嗯，”卢铃借过钱和咖啡，低低应了一声。她把手搭到瓶盖上拧，怎么也拧不开，甚至可以看得出疲惫。

        郑司杰连忙说，“我来吧，妈。”

        “没事，”卢铃目光直视前方，下颌肌肉绷紧，手背暴起青筋，“咯”一下便拧开了。

        “妈……”郑司杰讷讷地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卢铃把瓶口凑到嘴边一连喝了几口，才抿着嘴拧好瓶子，淡淡地瞥了眼一旁的女人，垂眸不语。

        郑司杰也不傻，心里猜出了大概，可是江纯欣在，他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心不在焉地看着讲台。

        讲台上，薄卿分析成绩数据，分析完就叫了提前选好的学生上台分享经验，意外的是，第一个上台的居然是顾千影。

        照郑司杰了解的情况，以往顾千影都不参加，然而今天却参加了。看班上交头接耳的同学，郑司杰想不是他不知道，应该是全班同学都不知道有她，看来是薄卿私底下说好的。他看了眼江纯欣，江纯欣眼里有点兴奋，嘴角微微扬起，却没开口说话。

        郑司杰也笑了笑，又看向顾千影，顾千影扎着马尾，眉目文秀。她站起身，拿着一份档案夹站到讲台上，薄卿为她让开讲桌走到了另一头。

        这是高冷学霸第一次演讲，大家不期待是假的，何况顾千影平时话特别的少，好不容易能有个说话的时候，可别提多难得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生怕错过点什么，顾千影翻开档案夹，开始演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看着她的手翻开档案夹，然而，却没了下文，她像是失了魂定定站着，一动不动。

        大家都没想到会这样，包括薄卿也愣住了，气氛陷入诡异的沉寂，她只能笑着打破：“顾同学，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开始演讲吧。”

        顾千影还是定定站着，只是她的眼，已变得通红，就在大家奇怪地交头接耳的时候，她忽然冲出去了。

        薄卿在讲台前伸手抓空，大惊失色：“顾千影！”

        “千影。”坐在顾千影位置上的老奶奶急忙站起来要往外追，大家连忙拦下，薄卿扭头看向后排的左义贤道：“班长快去追！”

        左义贤站起来喊：“谁一起去？！”

        郑司杰愣了下，正要说“我去”，却见已经有好几名男生跑出去了，看了眼江纯欣，江纯欣摇摇头，眼神在说：算了吧。

        他只好作罢。

        出现这样的插曲，教室里难免骚动，薄卿力道微重的拍拍桌子，微笑道：“好，那我们继续，下一位同学。”

        半小时后，几人终于回来了。顾千影面色惨白，两眼空洞地走到座位上，她奶奶看到她，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得站起来，关心地摸索着她的肩膀，“小影啊，你怎么了，啊？”

        “没事。”顾千影摇摇头，她把同学放在她桌上的档案夹装进书包背上，然后走到薄卿跟前，“老师，我不舒服，请个假。”

        薄卿从刚才就欲言又止，这会看她请假，叹了口气，“嗯，走，去写假条。”

        顾奶奶一看，也跟着出去了。

        片刻后，薄卿走进来，微笑着说，“我们继续。”

        郑司杰遭受讽刺和冷眼，心情不太好，便借上厕所出去。

        悄悄关上后门，他看着过道里或站着交谈或背包离开的陌生面孔，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听得空气里忽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郑司杰愣了下，侧头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烫着金色卷发，穿着红色毛呢长裙的胖女人拖着个男生从五楼走下来，竟是刘知青的妈妈钱晓晓。

        郑司杰记得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离现在怎么说也有六七年了，钱晓晓依旧热衷卷毛，涂着大红唇，虽说算个胖美人，但举止行为却是个活脱脱王熙凤。

        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拽着刘知青的胳膊哼哼嗤嗤往楼下走，眼见就要看到他。郑司杰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背过身，耳边不时响起她的高骂：“吃的饭真是白吃了，考的什么烂成绩，才考第三不是说好要考第一吗？”

        郑司杰听着骂声渐远，悄悄扭头往楼下一看：往日里活泼阳光的男孩此时完全变了个人，脸颊红得像渗血，深埋着头，像只高大的布娃娃一样任由钱晓晓在无数学生好奇的注视下拖拽走了。

        虽然早就知道钱晓晓的做事风格，但时隔多年，郑司杰再次看到她惯做的行为，还是忍不住心惊。

        他又气又难受，楼道里这么多人，她那样做太过分了。刘知青是个大男孩了，难道不要脸面吗？何况刘知青考了全班第三名，放在全级排名差不多是前一百名，一流大学稳了。

        所以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心里为刘知青愤怒，然而却什么也做不了，这让他挫败难受。

        郑司杰闷闷不乐地来到楼下，一阵微风扑面而来，凉爽的感觉让烦闷的心情微微好转。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黑压压的，校园里学生和家长来来往往，凉意侵袭，半灰不黄的落叶在空中飞卷，有几片落到了郑司杰头上。

        郑司杰甩甩头，一转眼，看见远处职工宿舍前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沐岚馨。

        从郑司杰的角度看，沐岚馨侧站着，对面站着一位分外高挑的女人。女人一头黑色长发，穿着黑色皮靴和卡其色风衣，气质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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