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迷蝶杜鹃

平帝总不愿孟婕妤穿着宫装，时常送给她一些其他样式的衣服，还让她穿着这些一副唱起民间的小调。

        起初孟婕妤只觉这是一种独一无二的荣宠，直到有一日，皇后见到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竟冷笑出声。

        “原是这样，他可真是长情，到现在都不忘寻找一个替身，放在身边。”

        孟婕妤听着这话十分的刺耳，可她却不敢再开口多问一句。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皇后的话如此明显，她定是要思忖一番的。

        她看着宫中的摆设，偶然想起有一次一个宫女打碎了一只瓷瓶，平帝竟然大变其色，要拿剑斩了那个宫女。

        在她的劝解下，平帝虽说平息了怒意，却还是把那宫女打回内侍局发落了，第二日更是差人送来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瓶子。

        当时她只当那日平帝许是心情不好，可现在想想，他不过是想要那只瓷瓶同过去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任何变化……不仅仅是装饰，衣服，还有身处在其中的那个人。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些衣服，突然的嫉妒占满了她的脑海，她如同发了疯一般将衣服脱下来，撕掉，剪碎，烧毁！

        那一晚当平帝来时，孟婕妤穿上了自己最钟意的衣裙，略施粉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平帝在看到这一切之后，脸色却着实不好了起来，“你怎么不穿着朕送给你的衣裳，这些不好看。”

        孟婕妤难得违背了平帝的意思，“陛下，可臣妾喜欢呢！”

        平帝久久地望着孟婕妤，没有生气的表情，但也再没有了笑意，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也是明摆着给了孟婕妤一个真相。

        她没有落下一滴泪，去了并不曾时常拜访的晨露殿。

        皇后好像知道孟婕妤要来一般，门口的宫女甚至都没有拦上一下。

        ……

        “皇后娘娘，告诉我真相吧！”

        皇后放下手中的绣奁，看着面前略显憔悴的孟婕妤，难得地没有说出什么嘲讽的话，“你可以这样一直糊涂下去，带着他给予你的宠爱。

        你还年轻，也许过不了两年你便可以坐上四妃之位，若是再生下一儿半女，你的后半生就有了盼头。

        前提是，你要继续装傻，继续装扮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继续完成他心中的幻想。”

        孟婕妤如遭雷击，她怎能接受这个真相，“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他心中那个人是绝对无法代替的吗？”

        “代替？那个女子恐怕已经长在他心里了。

        你以为我不曾挣扎过吗？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我早已经看清这一切，没有什么能比的上我手中的权利。

        我今朝是皇后，日后还会是太后，这才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我劝你不要再迷恋镜花水月般的情意，那除了让你变得愚蠢，没有别的作用。”

        孟婕妤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飘出了晨露殿，皇后的每一句话都像刀一般，在她身上划下伤口。

        不知不觉间，她已浑身鲜血淋漓。

        按理说，皇后的话再直接不过，她想着孟婕妤应是已经看清了形势。

        谁知过了没有几日就传出了孟婕妤失宠的消息，平帝仿佛当宫中已经没有了她这个人。

        这便是做自己的代价，这便是平帝原本的真面目。

        ……

        萧霁月语气深沉，仿佛旁观者一般，将他母妃的过往浅浅道出。

        月绾尘就算没有亲眼见过，却也能体味到孟望蝶心中有多少的苦衷。

        平帝心中有一人，几乎是皇宫里众人皆知的秘密，这个女子从来没有出现过，却如同幽灵一般，让自己的身影遍布整个角落。

        “自古多情伤人心，你母妃是个沉浸在爱恋当中的女子，有些事情她实在是太难看开。”

        萧霁月看着面前的月绾尘，他原以为自己讲出这些过往会勾起她的伤心事，可现下看着，她似乎只是注意到了孟望蝶的欢喜悲苦。

        “我还要继续讲下去吗？”

        月绾尘有点没明白萧霁月的意思，还以为他不愿意再去回忆了，“怪我，怎的这般不考虑你的心情！

        你既不愿意讲了，那我们便不再提这件事。”

        萧霁月失笑，“我自是不能释怀的，可这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我讲一讲还是可以的。

        况且讲给你听，于我而言，是个难得的安慰。

        我停下来，不过是担心让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月绾尘如同有心灵感应一般，对着萧霁月就笑了出来，“若说谁是我十年生死的解药，最好的莫过于你陪在我身边。

        我们此时相守，尽可忽略往日烦忧。”

        他们就像是本就缺失的圆，只等着对方的到来，为他们填补上缺口。

        这些过往不愿深思的痛苦，在二人相视一笑当中，仿佛已化解了所有的不安与忧愁。

        萧霁月也靠在榻上，成了月绾尘身下的软垫，“我常常想，若是我母妃有你三分的通透，是不是就不会过得那么苦。

        可我这念头实在是太傻了，她就是因为只想要做自己，才会看清那种种的真相。”

        在萧霁月的口中，孟婕妤失宠这事情若是到这里，也算是一个结束，可偏偏意外又发生了，孟婕妤她——有身孕了。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因着平帝的态度，各方都变得微妙起来。

        直到她怀胎五个月的时候，平帝终于出现了，眼中的爱意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有对众嫔妃一视同仁的温和。

        孟婕妤吃一堑长一智，她总觉着平帝看她肚子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一个父亲的眼神，倒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珍宝。

        若是她想得不错，怕是肚子里的孩子都只是平帝利用的对象。

        果然，孟婕妤所料还是有理有据的。

        四个月后，她生产了，还没来得及看上孩子一眼，就被稳婆抱了出去。

        她的嗓子都哭哑了，不知过了多久，平帝居然出现了！

        他笑着走向孟婕妤，仿佛真的是深爱妻子的丈夫。

        “爱妃辛苦，我们的孩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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